林水心和福蛋要一起離開,讓林木心整個人沒着沒落兒的。雖然之前她和水心也就是早晚坐車能說會話,可也不會這樣。
“這是姐給求的平安符,一人一個。有什麽事就跟姐說,姐還有這兩家店呢,不準瞞着!”林木心把平安符給兩人系在腰間,又叮囑。兩人都是報喜不報憂,特别是水心,上次縣衙那麽大的事,愣是不說。
到了縣上,卻看到馬少爺的馬車停在那裏:“趕緊上來,還要少爺我等你兩個。”
“馬學才,你不用特意送我和我姐。”福蛋和馬少爺熟了,就直呼他名字。
馬學才懶洋洋打了個呵欠,連扇子都困得搖不起來:“誰是要送你們?是我爹,也讓我去州府書院,那個詞怎麽說來着,浸淫?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順道處理州府糧鋪的一點棘手事。”
馬老爺可不想兒子在學業以外也是“草包”,若不然馬家偌大的家業不得被霍霍光?這次,就是馬老爺對馬少爺的一次考驗。
馬家是正經的鹽商,在官府裏備案過的,可是最近卻被官府找上門,說是他們的鹽流入了鹽販子之手。不光是馬家糧鋪,全西燕多數的糧鋪,都陷入了這亂局中。
本來大多數人是每月一次領家裏的定額鹽,最近卻是許多人要把剩下的定額一次性都領出來,不給就鬧事,造成有些糧鋪斷鹽,繼而是哄搶。一時間有多地都因鹽而形勢緊張。
官府也查過,可都是些普通的民衆,也都說買回去是自己吃,又沒有明令禁止不能一次性買走,如何能定罪?
聖上大怒,派了新任的巡鹽禦史……
到了州府,馬家糧鋪前圍滿了人,一個婦人坐在地上,捶着腿嚎哭:“憑什麽不賣俺?再沒鹽家裏就要死人了!我的娘哩,天老爺啊!”不掉眼淚,就是哭得動靜大。
旁邊人也附和她:“就是,前幾天賣,如今不賣給我們,這是想逼死我們?”個個都像是今日買不到,就沒了活路。
掌櫃的面對着這爛攤子,是一臉爲難:“這是官府的規定,再說你們前幾日不是剛買過?”哪有他們說的那樣難過?
林水心正看着這鬧劇,突然有另一個人來到了她的周遭,“楊修途,你來是?”
楊修途微微楞,他有點激動于林水心不用回頭看,就笃定身邊站的是他,可見她對自己多熟悉。
“哼!”福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看來這“小舅子”還是不待見他。
“那巡鹽禦史該不會是你吧?”來的路上,馬少爺說會有巡鹽禦史來,林水心才這麽問。
“不是。”說來那新任的巡鹽禦史和水心倒是有幾分關聯,這讓楊修途不想跟她提。其實,巡鹽禦史是兩人,那人在明,他在暗……
“不賣我們,我們就不走!”糧鋪周圍鬧哄哄的人,掌櫃的說破了嘴,也不肯離開,倒是都就地坐下,把糧鋪圍得是密不透風,竟是擺出了“不賣我們,你就别想做生意”的架勢。
也不怪這些人心急,鹽買回去歸自己,還有額外的銀子拿,都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上次他們是過于謹慎,看着那些一次買回去的人家,得了比他們多一倍的銀子,他們如何能忍得住不要這天上掉下的餡餅?
楊修途給福喜使了個眼色,福喜就擠進人群裏,去找了那個掌櫃,不一會掌櫃就出來對着這幫人說:“都排好隊進來買!”
人群“呼啦啦”排好了隊,你推我擠,都想到前面去,剛才的婦人一下到了最前,一屁股把本來的人頂開。
那人肯定是不幹,但見她是一個婦人,又慣會撒潑,也不願惹一身腥:“惡婦!”
與此同時,新任的巡鹽禦史也率着兵士來到了州府,一來就命人将飯館都登記在冊……
林水心到面館時,田财都要愁白了頭,見了林水心,簡直是見了救星:“掌櫃的,你可來了!”
“出什麽事了?”林水心看着就寥寥幾桌食客,生意怎麽冷清成這樣。
“鹽……”
因爲人人搶鹽,造成鹽短缺,官府無奈禁止賣鹽給飯館,也嚴令禁止飯館從鹽販子手裏買鹽,田财隻能讓廚子少加鹽。醬油大醬這州府的面館又沒有,口味不如前,食客自然少了。
官府又一天三四遍來查有沒有用私鹽,有些飯館都關了門,田财這也是苦苦支撐。
林水心這才感受到這次鹽事的環環相扣,人人搶鹽,飯館沒鹽,勢必要買私鹽,就是官府管制再嚴,也總會有買的,私鹽就不是猖獗,而是要盛行了,這招釜底抽薪厲害,也說明做這事的人用心之險惡。
“我帶了些東西來。”這次林水心來,順便帶了醬油和大醬,正好可解燃眉之急。
正說着話,就有一隊兵士進來。
“奇怪,之前都是官差,這回怎麽換成了兵士?”田财嘀咕着,卻也趕緊上前。
這些兵士登記了掌櫃的名字就走,倒是沒有那些官差難伺候。官差一來,就“砰”把大刀放在桌上,吓得食客都躲到了角落,有的直接就走了。田财上前都是要點頭哈腰,還要塞點“孝敬”,若不然官差就要找個由頭,爲難人。
“水心,你這怎麽還帶了福蛋?”梅子看福蛋手裏拿個包袱,外面的車夫手裏還拿着鋪蓋,這是要搬來住?
水心能來州府住,她高興得很。梅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有點木讷,叫她刷碗抹桌子行,招呼食客她是真做不來,田财既要算賬又要招呼食客,累的回到家倒頭就睡,作爲他的婆娘,梅子心疼。
“哦,福蛋要到這裏的書院讀書,我們要搬來州府住。對了,快叫車夫把東西拿進來。”林水心一拍腦門,光顧着說面館的事,馬少爺的車夫還在外面拿着鋪蓋等着呢。
馬少爺留在了糧鋪,楊修途匆匆離開了,像是有要事,林水心和福蛋是坐馬少爺馬車來的,這還要找個住處才是。
梅子一聽,圍着福蛋轉圈瞅:“這裏的書院?福蛋你……真行,行。”她嘴拙,一時想不出合适的形容,一疊聲的就是“行”。
“這面館是兩位掌櫃?”巡鹽禦史問向手下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