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追了,你追不上的。”那人的輕功極高,連楊修途都不敢保證自己能追上,從他對氣息的掩藏就能看出一二,剛剛的劍氣明顯是沖着林水心來的,可他是來殺林水心,爲什麽?她隻是一介婦人,鹽的事應該還未傳開。
楊修途蹙眉沉思,想着剛才那短短一瞬的蹊跷之處。
細一思量,那人雖來勢洶洶,但到了馬車前卻又收了些勢,并不像殺人,不然不會被他輕易震開,而那人也沒有絲毫留戀,見勢就退。
這麽一想,剛剛那人更像是在試探他。
要車裏是旁的人,楊修途興許會當即察覺,但那是林水心,不免關心則亂。
楊修途猜準了。
“主人,那楊東家果然會武功,而且在我之上。”隻是輕功,他應在楊修途之上。
“是嗎?”柳澤然想對付的是楊修途。在這京都,名聲最響亮的就是楊修途和他柳澤然,而且那春風樓早就被他買了下,隻是他不便出面,就還讓方貫财當明面上的東家。饒是如此,春風樓也沒赢過香滿樓。
柳澤然在生意場上無往而不利,還從沒有赢不過的人,如何甘心屈居人下。想威逼楊修途,可嶽丈有次跟他私下說,楊修途跟皇後有些關系,那威逼就不可行了。
派了暗衛跟蹤楊修途,柳澤然就想知道他推出的那些新奇菜品是從哪得來的。聽暗衛說他常去臨河縣,經常見一個女子,又聽說有人要綁這女子,所以他就派了青影去。
他聽聞楊夫人以前是走江湖的,有一身武藝。楊修途在外卻一直是個商人,沒人說他也會武,他不僅刻意藏着,而且也很難有人能逼他親自動手,青影此番挑準機會對林水心下手,就是想逼一逼他。
見奶媽,殺林水心的,就是這青影,他是柳澤然最信任的人。
柳澤然很滿意,至少他現在知道了楊修途會武,而且有個很在乎的女子。了解的越透,他才能有更大機會赢過楊修途。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能赢過他柳澤然。
臨河縣。
楊修途本來想讓福喜去打探一下消息,轉頭,正好見萬掌櫃送了一桌客人出門,哼着戲文慢騰騰踱進來。
“萬掌櫃,跟我來一下。”
萬掌櫃差點自扇嘴巴,他這張嘴,非當着東家哼,這下好!
“你聽說什麽消息沒有?”
萬掌櫃原本還是一臉的“東家我錯了”的表情,但聽到楊修途不是罵他,是問消息,立刻來了興頭,他肚裏的消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就是沒人聽他說。
“消息?東家要聽什麽?”
“關于林水心的,有沒有人要對她做什麽?”楊修途可不想聽萬掌櫃瞎扯。
“這個……噢,倒是有一個,不過一聽就是捕風捉影,不,簡直就是胡說,說是柳大小姐要綁林水心。這不是……”萬掌櫃還要再說,被楊修途打斷。
“柳大小姐?”
“就是柳縣令之女,肖舉人的正妻。”東家也相信這話?真是奇了怪,這怎麽可能呢,萬掌櫃小聲嘀咕着。
仰頭再看東家,東家已經不見了人影。
那日和陌生人商量好之後,奶媽每日都去那條胡同等,等了幾日,那人也沒有出現。
“奶媽,怎麽樣?”柳秀這幾日寝食難安,做夢都夢到林水心跪着向她磕頭求饒,她一腳将人踹翻在地,醒了發現是夢一場,就再無法安睡。
“小姐,還是沒人來,隻怕是沒成,我們還是另想它法吧。”奶媽每日被柳秀這麽問,都不敢擡頭看柳秀了。那一臉的急切,又因落空而灰敗下去,她看不得。
“小姐,我聽說……”奶媽本覺着這種三教九流的邪乎事少沾爲好,但看着小姐的精氣神一點點被抽空,她還是說了。
“那你快去,奶媽!多給些香火錢。”柳秀抓着奶媽的手,骨頭都咯的奶媽手疼。
奶媽心頭泛起一陣酸,小姐怎麽被那小賤人林水心逼到這步田地了?
春桃悄悄跟在奶媽身後,這主仆兩成天神神秘秘的,特别是這個奶媽,走路都是鑽小胡同,上次她把人跟丢了,這次她要小心些……
香滿樓。
“少爺,那柳家小姐除了每月裏去趟脂粉鋪,足不出戶。”本來,福喜跟少爺已準備要離開了,但出了這種事,少爺怎麽會放着不管。少爺和李三護着林水心,他福喜就盯着柳家小姐。
楊修途是怕那人再來對林水心不利,但這麽多天沒出現,讓他更肯定那人是試探他的,不是爲了傷林水心。
“福喜,我們回京都吧。”
“那柳家小姐放着不用去管?”福喜想不通少爺怎麽這就要走,明明什麽都沒解決呢?
“那人不是柳家小姐請來的,我們先不用管她,我已經讓水心小心她了。”楊修途讓福喜去盯着柳家小姐,是看看那人會不會去找她,這麽多天沒有去,就更坐實了他的猜測。
想試探他楊修途的,應該是京都的人,隻是這人竟知道他這麽多事,楊修途有點心驚,覺着自己離開,林水心反而更安全。
想着剛才在面館,他說要回京都,林水心竟有點不舍他,楊修途眉目舒展開了……
少爺剛才叫“水心”,現在又一臉“癡漢樣”,福喜搖搖頭,悄悄下去準備回京的東西。
這麽破敗的尼姑庵,一尊三世佛,都落滿了灰,久未有香火,也沒個人守着,奶媽看了一圈,就出來了。
聽人說,是在禅房,奶媽又推開了旁邊虛掩的門,“嗚嗚!”嘶啞的喊叫。一個姑子出來,眼底毫無波瀾:“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想落得我幹娘一樣的下場吧。”
奶媽這才看清了裏面,剛才黑咕隆咚,她隻聽到點聲音。一個婆子坐在床上,頭發蓬亂,嘴角淌着水,陰毒的眼直盯盯看着她,奶媽渾身一哆嗦,趕緊跑了。
這婆子肯定是折了陰德,才會跟個鬼似的,看來這法子也行不通了。
春桃陰恻恻笑了,原來奶媽來的是這裏,那想對付的八成就是下堂婦。看來,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春桃裝的連林二嬸都覺着她變了。雖又坐馬車回村,可不會弄出動靜,也不再打聽下林水心的事,就是問林二嬸好不好。
林二嬸有時都想主動跟她說說林水心近來的事,但看閨女一臉平靜,又不想她再變回原來那走火入魔的樣子,想想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