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馬少爺叫馬學才,哎,多好的名字……
馬夫人生下學才後,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卻再不能生育了,馬老爺這才陸續娶了三房小妾,都是清白人家的庶女,雖會争風吃醋,但也相安無事,但子嗣還是隻學才一個。
“跟爹說說,怎麽突然想找私塾先生了。”對着唯一的兒子,還是嫡子,馬老爺從來都是慈父。
“你不是讓我關照林立嗎?人家嫌我沒學問,和我沒話說,我就要有點學問,看他再怎麽說?”他得對得起他爹給他起的這個名字。
馬家給馬少爺請私塾先生,願意來的不少,馬老爺親自選的,最後給找了個前朝的老秀才,脾氣出了名的好,他可看不得兒子挨打。
這老秀才剛開始就想着裝聾作啞,馬少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他是不管的。可過了幾天發現馬少爺還是有幾分向學,才認真教。不幾日發現這馬少爺雖有點悟性,卻真不是做學問的料,吟詩作對都是大白話,粗淺得很,根本不講究遣詞,隻能随他去了。
再一次,福蛋和虎子又在面館見面時,旁邊就多出個人。
“馬少爺,你來做什麽?”林立看着坐在旁邊的人,不請自來還一副主人做派,翹着二郎腿,晃悠個不停,到哪都是少爺樣兒。
“你們說你們的,我就是坐這吃飯。”馬少爺“啪”一聲打開扇子搖着,他都習慣了,就是先生講課他也是想搖就搖。
福蛋看看周圍,這個點離吃飯還有些時辰,就兩桌客人,馬草包真是來吃飯的?算了,随他去。
等馬少爺找到機會插了句嘴,福蛋正經瞅了他一眼,沒想到“草包”肚子裏還有點墨水。
“你瞅我做甚?”馬少爺也回瞅福蛋一眼,手裏的扇子搖的更歡實。
福蛋立馬轉回頭,草包還是草包。
馬少爺骨子裏就是商人,說話重邏輯而輕遣詞,那天之後,福蛋對他的印象有了些好轉,但也僅僅是好轉,要是他不跟肖明孝來往,這人還是可以的。
一個月後,巡鹽使到了,随行的還有一人。見了那人,林水心不知怎麽就紅了臉,有點羞。
楊修途心裏蜜泡似的,這是對着自己害羞了?以前可是沒有過的。
巡鹽使看看當着自己就眉來眼去的兩人,咳了一聲:“還是先辦鹽的事吧,聖上急着呢。”
首先,需要多打幾口井,臨水村和臨近幾個村的壯勞力都去了。每日裏管飯,白面玉米面兩摻的窩窩,還有個肉菜,最關鍵的是管飽,賺的還比打零工多,就都有幹勁,井就打得很快。
井有了,接下來就是制鹽了。大鍋每天“咕嘟嘟”燒着,一派忙碌。柳縣令派了官差來,嚴加看守,以免有歹人來。
這制鹽簡單得很,過了幾日,林水心就覺着用不上她,她可以回面館了。
“那可不行,萬一出了差池呢?”楊修途不放人。他此行的身份是皇商,但是秘而不宣,聖上的意思是這鹽到時候一部分走官途,一部分讓楊修途私下販賣。
雖然管制得嚴,但私鹽猖獗,燕靖卓想趁此機會用臨水村産的好鹽,以更低的價格來打擊私鹽,做這事的人就必須背景深,楊修途無疑是最适合又讓燕靖卓相信之人。
這些事,楊修途不能跟林水心說,說了她也許會有危險,所以林水心看到的是楊修途每日裏圍着她轉,整個鹽場最閑的就是他兩個。
“有你在,還會有什麽差池?”話出口,林水心覺出不對,好像自己多信任他似的:“我的意思是有巡鹽使呢……”
“你就當陪陪我吧。”楊修途自從那日和林水心說開,什麽蜜話情話都能說的出口。身邊的福喜聽着卻牙酸,他家少爺什麽時候也會說這種話了?
林水心被羞的轉身就走,誰要陪他?不過再沒說要回面館。
肖府裏,春桃的日子好過了不少。自從她裝着伏低做小,日日給肖母和柳秀請安奉茶,萬事先問兩人意見,說話也揀着兩人愛聽的說,活也做的任勞任怨,府裏不到半月就重新雇了個婆子。
“以後這洗衣做飯就交給婆子做。”肖母對春桃的态度好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罵。
這春桃可比以前的林水心強多了,認得清自己身份。那時候林水心就順着兒子,她都使喚不動。殊不知明孝先是她的兒子,後是秀兒的男人,然後才能輪到她林水心,下場就是那般。
“娘,你和姐姐的還是我洗吧。”春桃面上還是恭順,給肖母捶腿,蹲在那裏,一直到肖母擺手才停,她娘可從沒被這麽服侍過。有時候都蹲得腿麻一時起不來。
“你有這份心就好,這也是秀兒的意思。”肖母拍拍春桃的手。
柳秀是想通了,既然明孝要偷腥,那偷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任她拿捏的春桃,她還能放心點。現在,她最想對付的是林水心。
一個肖府不要的下堂婦,開面館,又成了皇商,這就是在跟她“顯威風”,她不懲治難解心頭恨!
柳秀想的簡單,想讓奶媽花銀子找幾個地痞收拾林水心一頓,可找了幾個,一聽是林水心,都不幹,多給銀子也不幹。
笑話,得了銀子可要有命花才行。那是皇商,面館有王豹子罩着,身邊還有個黑瘦的男人,深藏不露,但那日在面館前,李三和林樹的交手可是鎮住了這些地痞。
那男人雖說輸了,但人家那是功夫,不是他們的拳腳能比的。
這條路不通,柳秀又讓奶媽去找做皮肉生意的老鸨子。
“就是這人,隻要你們把人綁了,不管是死是活,銀子好說。”奶媽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爲了她家小姐,是壯起的膽子,但話也是說得哆哆嗦嗦,腿肚子都打轉。
聽說這種地方的打手,比地痞厲害多了,有些身上還有人命。
老鸨子見多識廣,消息也靈通,眼前這婆子是柳縣令之女的奶媽吧?不過,她不會管這閑事。
“林水心?回去回複柳大小姐,這買賣我們做不了,這事情就當沒有過。”
奶奶一臉灰敗,這老鸨子竟然都猜出來了,“不……不是……”,轉身緊走。出門走的都是小胡同,七拐八繞回了肖府,一路上頭都不敢擡,就覺着誰都認出她了。
“小姐,要不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