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香滿樓,小桌子穿的是便服,既是要宣讀聖旨,就換上了官服:“那請國舅爺先領我去見縣令吧。”
這國舅爺畢竟不是官身,還是要請當地的父母官領着去,更能顯出皇恩深厚。
縣衙。“老爺,你怎地急成這樣?”柳夫人看柳縣令竟是找出了最莊重的一身官服,就是見巡撫,老爺也不慌不忙,沒穿這身,今兒見的是誰?
柳縣令往上一指:“快來幫我!”柳夫人趕緊上前去幫忙。京城來的,還要穿這套官服迎接,是要緊人物。
給桌公公換成了軟轎,其他人坐馬車,官差開路,浩浩蕩蕩來了臨水村,先去找的是裏正,這都是規矩。
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大官見小官,一級級傳達下來,也是很累人的。
林茂富哪經過這陣勢,還是他爹,已退下來的裏正抽了兩口煙,嗆得直咳嗽,林茂富過去給拍背,被他推開:“還不快去外面跪着迎接?”
“噢!”林茂富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他爹說什麽,他照着做就對了,他是全沒了主意。
幾個族長族老也都來了,穿上了莊重的族服,都跪着迎接。
“都起來吧,去那林氏的家。”桌公公看着這些村民,倒是懂規矩,還沒見到他就跪了一地。
這是宮裏來的?這腔調一聽就是個公公。
“哪個林氏?”林茂富哆嗦着問,全莊子人大部分都姓林。
桌公公看楊修途,讓他來說。
“林水心。”
一堆人起身,弓着腰領着人來了林水心家。
隋菜花一個婦道人家,看一下來了這麽多人,還有穿官服的,都懵了,“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又拽林水心:“快跪下!”
林水心把這群人看了個遍,有楊東家,他旁邊一個陰柔的男人手裏拿着拂塵,連縣太爺對他也是一臉恭謹,這人是宮中的公公?
被她娘一拉,林水心也跪下了,不過心裏是不甘願的。在她看來,跪天跪地跪父母,她能做到,但跪皇家,官家,她不想,不過也身不由己。
桌公公眼見林水心已跪好,就宣讀了封她爲皇商的聖旨,讀完聖旨後卓公公又特意囑咐道:“鹽乃國之根本,聖上才會給林氏你這番賞賜。好好收着,這可是聖恩。”
“謝主隆恩。”林水心雙手接過聖旨,斟酌着回了這麽句,又要磕頭。
“免了吧。”桌公公攔下她,一揮手,又讓人把東西擡過來。
“這是一百兩的黃金,還有绫羅綢緞,也是聖上的賞賜,望你能不負聖恩。”桌公公留下話就走了,剩下的就教給國舅爺日後說吧。
等一衆人離開,跪的腿都發麻的隋菜花還是沒能站起來,聖上賞賜水心?就因爲那鹽,還封水心爲皇啥,還給了這麽多賞賜。一看那些東西,隋菜花起到半截,又跪下了。
她不覺着這是福,倒覺着是禍事,還就這麽從天而降,讓她是全無準備,自古哪有女子得這些賞賜的!
桌公公被衆人簇擁着上了軟轎,轎夫剛要擡起來,就被一個撞到腳邊的婦人攔下了。轎子一晃悠,裏面的人:“怎麽了!”
誰也不知道春桃是怎麽撞進來的,她本要進林水心家,看到這些人先進了院,就趴在外面看。說的話她聽不到,但那箱子裏的東西,簡直燒紅了她的眼。
他們一定是被下堂婦騙了,對的,肯定是!這麽想着的春桃,瞅準時機,就甩開她娘的手,攔下了這轎子。這裏面的人應該是身份最尊貴的。
“大人,民婦有話要說。”春桃“砰砰”就是兩個響頭,今日她是豁出去了,決不能讓下堂婦就這樣得了那些東西!
桌公公一看地上跪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以爲是攔轎申冤的,沒好氣道:“申冤去找縣令就是。”
“不!我是要揭穿那林水心的身份,她是個低下的下堂婦,大人不要被人蒙蔽了!”林茂富過來要拉了春桃走,可她膝蓋就像是釘在了地上,怎麽拉,她都不動。
“放開她。”桌公公讓轎夫先放下轎,又叫林茂富停下。
春桃雖然不知這面前的男人是誰,聽着聲音尖細得有些古怪,但直覺得他是被自己說動了。
“你這民婦,真是大膽,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國舅爺诓騙于聖上?我還以爲此地民風淳樸,原來也有你這等惡人!聖上賞的是林氏做的事,至于她的身份,與此無關。你說的是族事,這賞賜是國事,懂了嗎?好了,拉她走吧。”
桌公公一番話,炸得春桃都傻了,大半她都沒聽懂,隻聽到聖上?
不說她,就是柳縣令也是似懂非懂,這裏面怎麽還有國舅爺的事?林水心的賜封是國舅爺開的口?
據他所知,當今皇後無父無母,這國舅爺是誰?
柳縣令都不懂,那些族長族老也是半懂不懂,不過這春桃可是給村裏丢了大人,看來是需要懲治一番了。
官爺都走了,村裏人才敢出門,剛才大家雖然好奇,但都是緊閉門戶,怕惹出禍事,現在人都出來了。
“裏正,林有年家咋了?”看幾個族長族老都是一身莊重族服,大家都知道是大事,還有官差來呢。
“這個……”
“開祠堂!”族長沉聲打斷了林茂富,今日這事,祠堂是開得的。
這次,村人也被允許進入祠堂,自從上次村人進來躲雨,這祠堂就少了點陰冷,不過大多數人還是習慣站在外面看。
“今日開祠堂有兩件事,其一是林水心被封爲皇商,這是族中從沒有過的大封賜,所以我決定把林水心納入族譜中,相信大家都沒有意見吧?”族長看旁邊幾位族老,這次三位族老都是點了頭,理應如此。
林水心不在乎這個,但林有年和隋菜花都是一臉感激,這代表着水心可以入祖墳,不用做孤墳野鬼了。
“另一事,是關于惡婦春桃的……”族老看着被綁着跪在正中的春桃,一臉嫌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