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心很氣梅子這樣的想法。說是配不上,不就是覺着自己出身不好?出身哪裏來的,不就是爹娘給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怪自己,沒怪家裏人!”梅子哭的更兇,這次是急的,她怎麽會怪家裏人呢!
“梅子,有件事我連家裏人都沒告訴,你是我第一個告訴的……”林水心看梅子哭成了淚人,就把自己和田财合夥在州府開面館告訴了她。
要是這樣,她還是被“門戶之見”絆住,那隻能說梅子和田财是無緣了。
梅子不哭了,是聽愣忘了哭,水心真是膽子大,竟是要将面館開去省城了!
“可這跟我有啥關系?”梅子沒想通。
“我跟田财非親非故,要是他昧了銀子,我不就吃虧了?你嫁給他,也好幫我看着點,我能放心不是?”林水心看的有趣,也想試着紡麻線,結果不是這隻手快了,就是那隻手慢了。
梅子這是第一次見還有林水心做不來的,一邊教她這樣那樣,嘴裏還爲田财說話:“他才不是那樣人,你可别指望我,我可做不來。”
林水心都有做不來的事情,那高不高攀,配不配得上,也隻是兩家會的不同而已,梅子這麽以爲。
梅子想通了,嬌羞地對林三嬸說:“娘,田大哥要是來提親,我願意嫁。”說完,臊的臉通紅,要不是聽了林水心的話,這話她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林三嬸這下去了一塊心病,趕緊地做菜,要留林水心吃飯:“你還沒嘗過三嬸的手藝呢,今天不準走了。”
“行,那我就在三嬸家等着吃現成的。”林水心也沒跟林三嬸多客套。
林三叔回來,看到婆娘和閨女都是一臉笑,也松了口氣,他雖話少但把家人是放在心裏的。
飯桌上,林三嬸擺上了自己最拿手的炸油糕,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不是年節的時候炸呢。走的時候,還讓林水心拿了些回家。
這廂說通了梅子,那廂的田财他娘直接來找了親家。有些事,杏花到底懂的少,她要聽聽親家的話才能徹底安心。
“林有年的三弟家?那可是個好人家!”那梅子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還在林水心的面館裏幫工,族長婆娘隋大奶是真爲親家高興的。
“可她家不是有個……那啥嗎?”田财他娘說的吞吞吐吐,怎麽就沒人提下堂婦呢?
“啥?咱倆親家還有啥不能直說的?”這是林老三家有什麽忌諱?親家聽說了,而她這個本村人不知道?隋大奶暗想着。
田财他娘一拍大腿:“我索性就直說了,就是那梅子的堂姐是個下堂婦吧?不是都說下堂婦晦氣重嗎,這叔叔家也會沾上晦氣的。”
“親家,水心可不是一般的下堂婦,那是能求來雨,給全村帶來福祉的下堂婦,要是沒她,隻怕今年就是大旱年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說,我帶你去看看她家過的什麽日子,就知道她招來的是災還是福了。”
隋大奶沒想到自己親家這麽古闆,杏花可是沒少誇水心的。拉着她到了林水心家院外,好幾個婦人正在竈台邊忙碌。這活做熟了,她們都是一邊忙,一邊閑說話,笑的“哈哈”的。
隋菜花在一旁洗涮,這些裝豆腐的木箱子她每天都要刷。林奶奶坐在牆根底下,暖融融的太陽曬着,打起了盹。人老了,總是動不動就犯困。
“看見了吧?要是招災,這些人能願意來做活?誰也不傻!而且她弟弟可是不到十歲就中了童生。”隋大奶越說對林水心家越服氣,就這樣,一家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說看低村人,還幫着村人。
隋大奶還忘了說林水心跟香滿樓有合作,應該是村裏人都忘了這茬。
“童生?”田财他娘這下子放心了。家裏出個讀書人,在她看來就是祖墳冒青煙,那這下堂婦是真沒壞影響。
也怪杏花,跟她娘說的那麽多,都是關于林水心的,福蛋中了童生倒是一句沒提。
田财他娘稀罕會讀書的。當年田老爹還年輕時,天天揣着本書,刨幾鋤頭地,就坐在田埂上看會兒,那時他啥功名沒有,說親的跑斷了腿,也沒有人家願意把閨女嫁他,就隻有田财他娘願意,不嫌田老爹隻是個窮酸書生。
嫁過來後,家裏家外都是田财他娘出力,好讓田老爹有更多的時間讀書。田老爹光童生考了五遍,秀才到了第十遍才中,田财他娘愣是沒有過怨言。被村裏人恥笑了那麽久“嫁的是窮酸貨”,也撐過來了。
如今,一聽這家出了個小童生,回去後,就拜托了一枝花給提親。這一枝花說的媒,都過的很美滿,村裏人都願意找她說媒。不過,她隻給她看好的人家說媒。
田财家這邊她是看好的,一聽說女方是梅子:“林水心的堂妹,在縣上面館裏那個?”
田财他娘提了一刀肉,連連點頭:“是她。”
“這媒我保了,你回去等着聽好消息吧。”
兩邊都有意,一枝花這媒自然說的順當。
正好過幾天就有個吉日,田财家的意思是趕早不如趕巧,就把親事操辦了,林三嬸也爽快同意了。
時間雖然倉促點,但三媒六聘,田财家是一樣沒省,林三嬸心裏最後的那點擔憂也消了,這親家是看重她家梅子的。
這是整個林家的大喜事,隋菜花和林奶奶給用新棉花做了十床被子壓箱底,寓意着十全十美,兩個人一針一線縫了兩天才好,這可是驚呆了一衆人。
哪有女方家給做這麽多的,都是給做個兩床就好,田财他娘對這親事越發滿意了,打心眼裏感激親家隋大奶當初對她的開解。
兩方的親人都幫着一起忙,這親事時間雖緊,卻也熱鬧。
林水心也是有時間就幫忙,給梅子畫了一套鴛鴦戲水的枕巾樣子,讓她自己繡,梅子喜歡得緊,她知道水心忙,才讓她自己繡的……
也有人的歡喜不是那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