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梅子的事,林三嬸已經有幾天沒來做豆腐了,梅子也沒再去過面館,她也過意不去,不過想撬開梅子的嘴,她能想到的人隻有林水心。
“我試試吧。”林水心這是從面館剛回來。田财回來了,告訴她鋪子找好了,林水心沒問他面館的事,先問他對梅子是抱的什麽想法。
要是他有一句混賬話,林水心就不會再和他談面館的事!
“是不是梅子出了什麽事,我要見她!”田财一臉的驚慌,就要進後廚找梅子。
林水心知道了,肯定是梅子遇到了什麽事,才會和盤托出,他不怕兩人的事被知道,擔心的是梅子怎麽樣了!
田财這樣的舉動,倒是讓林水心相信沒看錯他,這一看就是着急着負責:“梅子沒事,她沒來。”
田财這才定下心,跟林水心談了鋪子的情況,就急着回家:“我跟那人說好了,十天後去看鋪子,他還收了我的定金,還有保人,應該會守信的。”
說十天,全是田财的私心,他想着在這十天裏,先把和梅子的事定下來。
林水心看田财急的這樣,肯定是着急回去跟他娘商量娶梅子,就讓他趕緊走了。本來她還想着回來就告訴林三嬸這個好消息,讓她徹底安心,結果梅子卻變了卦。
“我喝口水先。”林水心就顧得喝了一碗水,就跟着林三嬸去了她家,臨走前讓她娘别忘了給驢添草料。路上,林水心也趁機跟林三嬸說了田财的話。
“這樣三嬸就放心些了,謝謝你水心,爲梅子的事這麽費心。那天三嬸去面館,萬不該對你那種口氣。”林三嬸現在想起來,臉上都臊的慌。水心讓她做豆腐,又讓梅子去面館幫忙,她實在太不應該了。
田财回家,就鄭重跟他娘說了和梅子的事:“娘,你趕緊找媒婆去梅子家提親吧?”
田嬸子聽說田财有了中意的姑娘,差點要喊阿彌陀佛,但卻想起了另一回事:“她是不是有個下堂婦的堂姐?”
臨水村的事,她聽閨女杏花說過一些,近來挺的最多的就是關于林水心的,閨女是說林水心有本事,她聽到耳朵裏的隻有“下堂婦”三個字。
“娘,你說這個做甚!那林水心雖說是下堂婦,可家裏做着豆腐,在縣上開着面館,還會求雨呢,你幹啥非抓着下堂婦不放?”田财想把他娘的想法掰過來,他娘是老古闆,還以爲她姐回來說了林水心那麽多的事,他娘能改觀呢。
要是他娘這種想法,這親事還怎麽提?
“爹,你的意思呢?”田财扭頭看他爹。
田老爹一身青色長衫,腰間總是别把戒尺,他的私塾就在下河村的鄰村,學生裏就有虎子蘇興,所以他不止知道林水心,還知道林立。
那蘇興天天把“小姨小舅舅”挂在嘴邊上,用的紙也比其他孩子好,說是小姨給他買的,後來有的孩子喊他小姨“下堂婦”,他聽了,就上去打人。
爲這事,田老爹用戒尺打過他手,蘇興是一邊往回縮手,一邊嚷嚷:“小舅舅跟我說了,要保護我小姨不受欺負,誰也不準說我小姨是下堂婦,誰說我打誰!”
那林水心簡直是蘇興的逆鱗,現在聽着兒子的意思,這叫梅子的姑娘家,也是聽不得這話的。
田老爹明白老婆子是怕娶了下堂婦的堂妹,影響了自己家,但隻怕這話剛一提,兒子的婚事就直接吹了,而他看出兒子挺中意那個梅子的。
“當初,杏花的公爹早讓人除了她身上的晦氣,你如今還提幹什麽!沒看到人家村多興旺,哪有災?别忘了閨女跟你說的,臨水村可是有祖訓,林水心是有大福氣的,給全村帶來了福祉!”
田老爹這一說,田嬸子才想起來還有這一說,不過她心裏還是有點打鼓:“總得選個好日子吧?”
這廂,田嬸子是怕林水心這個“下堂婦”影響了她家,那廂,梅子的心結還需要林水心來解開。
“水心姐,你咋來了?是不是我娘找你去了?”梅子不去面館,就把家裏的事都接到了手裏,喂豬喂雞,洗衣做飯。
以前她覺着女人生來就是幹這些的,但自打去了面館,雖然也是刷碗擦桌子,但是有工錢拿,她才曉得女人還有别的活法。
這幾天,梅子其實很想去面館,可她娘總讓她先把話說清楚。看到林水心來,她是知道面館多忙的,就有點怪她娘這麽麻煩人。
“不是三嬸找我來的。田财回來了,說是他要到你家來提親,我來聽聽你的想法。還有,你這是不打算去面館了?那我可要再找旁人了。”梅子一臉的心事重重,林水心一眼就看出,這木讷的人,有時候想的更多。
“面館我還去,至于田大哥,你替我回他,我不想嫁他了。”梅子這正在家裏紡麻線,紡車“咕噜噜”轉個不停,但這麽回答林水心的時候,那段麻線紡壞了。
“梅子,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你知不知道你娘多爲你操心,說出來我聽聽,别一個人憋在心裏。而且,你不是都和田财說好了嗎?”林水心拉住梅子的手,不讓她再忙下去。
“我決定了,嫁給我娘本來說的那家。”梅子狠了狠心,這麽說,心裏卻刀割似的。
可她不想高攀田家,水心姐身上的事要是發生到她身上,她可受不了,但她娘不會讓她在家裏蹉跎下去,就做了這個決定。
“梅子,你看着我,擡起頭來!”林水心冷聲說。梅子總是低着頭,就是不做事也是,就對着家裏人有時會擡起頭。
梅子聞聲擡起頭,看着林水心冷冷的目光,多日來憋在心裏的愁悶,讓她一下子崩潰了:“水心姐,我怕自己配不上田大哥。”
梅子哭的是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