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年吧嗒了幾口煙袋:“找你裏正叔吧。”
裏正的婆娘看到林有年空着手進門的,“吧嗒”臉就掉下來了,可一聽林有年說是要買她家的黃豆,又趕緊換上了笑臉。
“他爹快出來,大兄弟來了。”王翠花趕緊喊林茂富。
聽說林有年一下要一百斤,王翠花趕緊說:“我家就夠,大兄弟就不用再費事去别家收了。”
本來她還愁黃豆留到開春會生蟲,想着明年少種,一聽五文一斤,一百斤就是半兩,那臉都笑出褶子了。
日後,大兄弟不拿東西,也得好好招待,人家送财上門哩。
“你出去可别亂顯擺,這事不能讓别人知道,尤其是林豐收她大媳婦。”等林有年走了,裏正囑咐王翠花。
“放心,我嘴嚴實着呢!”王翠花收好了錢。
林茂富總覺着她嘴上沒有把門的,其實她都有分寸。
王翠花和林豐收的大兒媳走的很近,兩人經常串門子。
“翠花嫂子,你這是遇上啥好事了,還哼曲?”白秋水看王翠花頭上還别着支新簪子。
财不外露,可王翠花這人最愛跟她顯擺。
“就是那下堂婦她爹買了我家的黃豆,得了半兩。也沒啥的。”王翠花順嘴就秃噜出來了。
說完,才想起來林茂富的囑咐,趕緊掩飾:“我家裏還有事。剛才那話是我瞎說的,是茂富去縣上的糧鋪,運氣好賣了錢。”
說完,王翠花就走了。她這個嘴怎麽對着白秋水就愛顯擺呢。
王翠花和白秋水是同一年嫁進村的。一個嫁的是裏正,一個嫁的是族老大兒子,兩個人總被拿來比。
白秋水袅袅婷婷,王翠花大大咧咧。她覺着自己比不得人家,就愛從别的事情上壓人一頭,這次說漏嘴也是。
白秋水沒急着告訴她公爹,她要想想該怎麽說。
“娘,這怎麽又是煮黃豆?這東西吃多了放臭屁,咱家難成這樣了?”林德才看着那盆煮黃豆滿眼嫌棄,早知道他就不回家了。
“我這不是怕浪費嗎,來,你吃餅子。”林德才他娘偏疼他,把桌上唯一一個餅子一掰兩半,一半給了老頭子,一半給了林德才。
白秋水白了婆婆一眼。
她婆婆就是這樣,有點好吃的,除了給公爹,都給林德才留着,她和有年什麽都撈不到。
“爹,聽說那下堂婦買了裏正家的黃豆。”白秋水溫聲說。
“啥?她一個下堂婦還有那錢?買了多少,什麽價?”婆婆先忍不住了。
要是能賣錢,這黃豆誰願意吃!
“王翠花說賣了半兩,其他的沒說。”白秋水就喝面前的稠粥泡着兩片地瓜幹。
說是稠粥,可婆婆就抓了一把玉米面,做了一大鍋。
公爹這族老根本就沒油水,他們這日子過的連一般人家都不如,因爲婆婆還偷偷接濟林德才,若不然他能在縣上逍遙?
“老頭子,開祠堂,再打那下堂婦一頓!”林德才他娘狠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