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菲粵再過去看的時候,剛才被她踹了至少還能哼哼的莒州知府,現在直接疼暈了過去。
忘了一眼軍醫,林菲粵滿眼佩服:實在是高手啊!
軍醫分明就是在發洩,她可是看的仔細,莒州知府身上的那些傷口根本不用切除。
隻要用酒精清洗一下,然後上點藥就行,她也是看準了這點,才剛死命踹的。
軍醫感受到了林菲粵的眼神,挑眉,給了林菲粵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兩人都是出了口氣的人,看對方也覺得格外順眼。
莫霄煜哪裏能看不出這些人的心思,無奈的歎息一聲。
隻得睜一隻閉一隻眼道:“他什麽時候能醒來?”
軍醫連忙站直,目不斜視的回道:“大概要明天。”
莫霄煜蹙眉,軍醫見狀,眼睛亮了亮道:“屬下手上有一味藥,可以讓他馬上醒,隻是……”
“别隻是了,快把他弄醒吧!”
不用說,林菲粵都能知道這個軍醫的這味藥會怎樣。
絕對會有很大的副作用,這樣才好啊!
看着莒州知府理所應當的活着,而那些本該活着的人,卻隻能眼睜睜的死去。
隻是這樣,已經很便宜他了!
軍醫給了林菲粵一個贊許的眼神,雖然他很想聽林菲粵的話。
但是,他首先是個軍人,要聽的,隻能是将軍的話。
莫霄煜無奈道:“隻能如此了。”
随即,軍醫強行給莒州知府喂了一個粉末似的藥,莒州知府隻覺得全身好似有螞蟻在爬。
之前的傷口上的疼痛,已經被掩蓋,他隻想伸手撓一撓,那讓人發瘋的癢意。
“你們對我做了什麽!”莒州知府恨恨的看着莫霄煜幾人。
“那你倒是說說,你對裏仁村的村民做了什麽!”
蘇望山冷聲問莒州知府。
他也很想像娘親一樣上去踹幾腳解恨,奈何自己所學的聖賢書,不允許他做出不理智的行爲。
“哼!一群蝼蟻也配與我相比!”莒州知府嫌惡的看了一眼裏仁村的方向。
林菲粵忍無可忍的想要上去再踹一腳,結果有人先她一步。
蘇望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腳把莒州知府踹翻在地。
“你現在,在我們眼裏,也猶如蝼蟻,所以,你說還是不說?”
莒州知府本就全身又疼又癢,蘇望山這一腳,讓他蹭在地上的皮膚更加疼更加癢了。
咬了咬唇,盡管心有不甘,但蘇望山的話,确實沒錯。
然後,林菲粵等人就聽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話。
“不過是一群蝼蟻,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浪費糧食,所以本官,就直接把他們的所有糧食都沒收了,把他們圍困在村中,我并沒有殺他們。”
莒州知府聳了聳肩,說的一派輕松。
而聽的衆人,卻都紅了眼睛,恨不得化生厲鬼,一人一塊肉把他給活吞了!
“你還有沒有人性!你把他們所有的糧食都繳獲了,你讓他們吃什麽!”
林菲粵憤恨的質問着莒州知府。
莒州知府冷笑一聲:“吃什麽?我管他們吃什麽!整個地界都是我的,在我眼裏他們就是一群蝗蟲!”
因爲饑荒,糧食變成了稀有物品,莒州知府覺得這些種不出莊稼,還要吃他糧的百姓,就是蝗蟲!
會把莒州,啃噬殆盡,他做的,不過是在救莒州!
直到現在,看着那遍地的屍體,仍舊死不悔改的莒州知府,所有人都怒了。
“爲官者,當修身爲民!你這樣的人,不配爲官!”
蘇望山顫抖的抽出手中的尚方寶劍。
莒州知府見狀,臉上這才露出了驚恐之色,他大喊道:“你敢!我是……”
然而,蘇望山眼睛此時已經變得煞紅,他一個用力,直接就把面前的莒州知府一分爲二!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蘇望山,就看到了滾落在地的人頭。
待蘇望山回過神來,尚方寶劍上,還淌着鮮紅的血。
第一次殺人,蘇望山那股子憤恨之情消散後,腦中剩下的就全是那血淋淋的畫面。
“叮當。”他收一松,尚方寶劍掉落在塵土上,揚起一層土。
“我,我殺人了……”看着自己的雙手,蘇望山滿眼的不可置信。
林菲粵連忙上前抓住蘇望山的雙手:“你沒有錯,他是該殺之人!”
然而,蘇望山什麽都好像聽不到,他茫然恍惚的看着林菲粵:“娘,我殺人了……”
林菲粵見狀,一巴掌打在蘇望山的臉上。
所有人,包括蘇望山都愣住了。
“陛下給你尚方寶劍,本就是讓你斬殺這些惡官,貪官的,你現在若是心軟,不敢殺人,那麽未來,死的百姓就會更多!”
林菲粵指着掉落塵埃裏的尚方寶劍,之前還金光閃閃的寶劍,此時已經灰頭土臉,看不出原來模樣。
蘇望山看向寶劍,眼睛接觸到死去的莒州知府的眼睛,吓得一個激靈。
看着,就算被自己這般敲打,也還是害怕不已的蘇望山,林菲粵也不再逼他。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第一時間時間緩過神來的。
就連她,當初第一次見到死人時,也緩和了很久。
“把這收拾了,擡回莒州城。”莫霄煜交代身後的士兵。
然後對着蘇望山道:“你跟我來。”
蘇望山愣了愣,看向林菲粵,林菲粵投去鼓勵的眼神。
原本猶豫不已的蘇望山,躊躇的跟在了莫霄煜的身後。
莫霄煜帶着蘇望山,走進了裏仁村,走進了裏仁村的家家戶戶。
這裏原本是個大村,現在卻死寂,到處散落的屍體,觸目驚心。
望着這些,蘇望山内心中剛才的那股被鮮血刺激的神經,緩和了不少。
有這人間煉獄的對比,鮮血,又算得了什麽呢。
等兩人再回來時,蘇望山已經不再顫抖。
眼神變得格外堅定,整個人也好似成長了許多,全身的氣息也變得内斂低調。
林菲粵見狀想上前詢問,莫霄煜悄悄對着她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需要蘇望山自己慢慢來想通。
他未來,雙手隻會沾滿更多的鮮血,現在,不過是個開始!
隻見剛才還對鮮血恐懼的蘇望山,這會倒是不害怕了,他撿起了地上的尚方寶劍。
握劍的手雖然還有些顫抖,但至少,不再松開。
最後,莫霄煜讓士兵們給裏仁村的百姓挖了坑,埋葬了。
簡單的給他們立了一塊墓碑,上面,是他們村的名字,下面寫着數量。
随後,莫霄煜讓士兵們分爲幾組,每組都以莒州城爲中心擴散開來。
周圍的村莊情況,随時向他彙報。
一行人這才回到莒州城,一回來,衆人就忙活開了。
莒州城中的百姓,依舊其樂融融,沒有絲毫陰霾。
柒掌櫃熱情的招呼着衆人,可現在,林菲粵卻沒了當初的那份心情。
蘇望山一回來,就直接回書房了,莒州城的知府沒了,他要上報皇帝這件事。
而莫霄煜則又更加重要的事情處理,那就是整頓整個州府。
上到整個知府衙門,下到守城的守衛兵。
在百姓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整個莒州就完全掌控在了莫霄煜的手中。
而當他們各自處理完各自的事情後,被派發出去的士兵們都回來。
其中有三隊,發現了與裏仁村情況相似的村落。
好在村落比較小,比較偏僻,靠着山,他們苟且着活着,但每個人都瘦骨嶙峋。
三個村莊的人數加起來有百來人,這些人若是不救治。
用不了多久,也會像裏仁村的人一樣,活活餓死。
而莒州城的情況,也不容樂觀,莒州城内的糧倉居然是空的!
“該死的!一刀了結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蘇望山憤恨不已,用力的捶打了一下知府衙門的柱子,以此發洩自己的不滿。
林菲粵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幫助一個小縣,她還能有辦法,可是幫助一個州府……
忽然,林菲粵靈光一閃,她望着衆人道:“你們忘記我們來做什麽的了?”
蘇望山不解:“娘,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蘇望山可沒有忘記,他們是來做生意的,可是現在,莒州這樣的情況,生意還能做嗎?
林菲粵露出一抹無賴的笑容來:“誰說現在就不能做生意了?”
衆人都是一臉茫然。
第二天一早,整個莒州城都沸騰了。
因爲莒州城的告示上寫着,莒州知府因爲知法犯法,官商勾結,被巡撫大人斬首示衆了。
一時間,整個莒州城的商人們,都惶恐不安。
而就在這時,悅豪酒樓的柒掌櫃,卻悄悄的從知府大門走了出來。
還好巧不巧的被一個大商戶看到了,當天中午,柒掌櫃就被莒州城商會的人給堵在了酒樓門口。
整個莒州商會,都是莒州城的商人,他們質問着眼前的柒掌櫃。
“柒掌櫃,今天一早,你去知府衙門做什麽?”
“快說!别說是去吊唁死去的知府!”
“……”
柒掌櫃賠着笑臉,把衆人給迎進了包廂裏。
然後把自己今天早上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隻要上繳十擔大米,巡撫就放過我們這些曾經與知府有關聯的商戶?”
有商戶把柒掌櫃的話重複了一遍,柒掌櫃肯定的點了點頭。
有商戶覺得奇怪:“巡撫這樣做爲了什麽啊!”
對啊,難道是變相的,問他們要賄賂?
可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賄賂大米的。
柒掌櫃頓時裝作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
“聽說是原來的知府大人,把整個莒州城整個糧倉都搬空了,巡撫懷疑糧食被我們這些商戶跟知府合吞了。”
這話一出,一些商戶就開始罵起來:“怎麽能在這樣!我們可沒有沾手糧倉啊!”
“就是啊,怎麽能讓我們來爲此買單呢!”
柒掌櫃看着這些以利益爲優先的商戶們,心中冷笑,果然不出夫人的猜測,這些人不可能這麽老實的繳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