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最後一個大夫算有點人情味,雖沒有開藥,但交代了一句:想辦法讓夫人的溫度降下來,或許就好了。
盡管是一句不怎麽靠譜的話,可在莫霄煜看來,卻是救命稻草。
也顧不上初春的寒冷,一遍遍的用濕毛巾,爲林菲粵擦拭滾燙的額頭。
小維要幫忙,都被他給拒絕了。
望着,這個樣子的公子,小維心中有些苦澀。
家中姥爺,肯定不會同意他們二人的!
還好,這物理降溫的辦法有用,半個時辰後,林菲粵的高燒總算是退了。
可這熱意一退,寒意就襲了上來。
“冷!”林菲粵無意識的喊了一句。
莫霄煜想去櫃子那多拿一床棉被給林菲粵蓋上,卻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娘……”
望着此刻虛弱的好似嬰兒一般的林菲粵,莫霄煜心疼不已。
他雙手回握,給林菲粵搓了錯并不冷的雙手,把自己身上的溫度,帶給她。
也不知道是莫霄煜這動作起到了作用,還是什麽,林菲粵真的平靜了下來。
翌日。
天剛亮,莫府的門就被敲得邦邦響!
小維睡眼惺忪的去開門,一開門就看到舉着手,正準備繼續敲門的蘇望山。
“莫大哥呢?”
不等小維問,蘇望山焦急的沖進了莫府。
熟門熟路的他,火急火燎的沖進了莫霄煜的房間。
“莫大哥!我娘不見了,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半倚在床頭的自己娘親,外加一個半跪在床邊,伺候的,自己的兄弟……
蘇望山覺得,自己是不是一大早的出現了幻覺?
再定睛一看:自己确實沒有看錯。
火氣一下子就沖向了他的頭頂,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一個快步,沖到莫霄煜的跟前,一把拎住了莫霄煜的領子。
一拳頭揮去,就砸在了莫霄煜帥氣的臉龐上。
林菲粵驚呆了,猛然想起什麽,頓時驚慌不已,忙呵斥道:“蘇望山!住手!”
這才讓蘇望山揮着的第二拳,停在了半空中。
蘇望山恨恨的瞪了一眼莫霄煜:自己把他當兄弟,可他卻想當自己爹!
望着一臉生氣不服氣的蘇望山,林菲粵冷聲道:“給莫公子道歉!”
蘇望山瞪大了眼睛,自己恨不得再上去打兩拳,别以爲剛才他沒看到對方看自己娘親時的目光。
“蘇望山!給莫公子道歉!”
每當娘親生氣的時候,就會喊自己全名。
蘇望山雖然不情願,可也不想惹娘親生氣,邊扭的對着莫霄煜道:“對不起。”
聲音小的像蚊子。
林菲粵很欣慰:臭小子還是聽自己話的,沒白疼。
她有些虛弱的伸了伸手,莫霄煜與蘇望山都連忙彎腰去扶。
結果,林菲粵很是自然的把手搭在了蘇望山的手臂上。
望着空蕩蕩的手,莫霄煜有些失落。
“昨晚,多謝莫公子的收留,我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蘇望山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母親昨晚上生了急病,莫霄煜這才把人帶到了他府上。
雖然心中腹诽對方,爲何不把娘親放在客房。
但人家救了自己母親,這是事實。
便跟着林菲粵一起,向莫霄煜道謝。
看着兩母子走的時候,莫霄煜心中空落落的。
回到蘇家時,林菲粵已經有了一些精神。
兒媳趙雨岚紅着一雙眼睛,焦急的在門口等着,見兩人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娘,你去哪裏了?”帶着一絲責備的哭腔,脫口而出。
林菲粵愣愣的看着兒媳趙雨岚,以前的她,哪裏敢對林菲粵說這樣的話。
可林菲粵卻很開心。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今天咱們就停業一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
林菲粵看着兩個孩子眼窩下濃重的黑眼圈說道。
回到屋裏的林菲粵,想了很多,可依舊理不清思緒。
最後,幹脆抛諸腦後。
隻能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然而,事情卻沒有那麽簡單。
兩天後,學院裏的一個學生,忽然跑到了蘇家小吃店。
林菲粵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名叫何安偉,是蘇望山的同窗,兩人也極爲要好。
“蘇大娘!您快與我去衙門看看吧!”
林菲粵一聽這話,忙問道:“怎麽了?怎麽了?是我們家望山出什麽事了嗎?”
何安偉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有人舉報,說望山殺人!”
林菲粵一聽這話,還得了,跟着何安偉就跑到了衙門。
衙門裏,站了一溜的人,有院長,有夫子,有官差,有裏長,還有莫霄煜。
林菲粵一到,莫霄煜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後,便老神在在的站在那裏。
這裏站着的一群人,都是要麽身份顯赫的,要麽有功名在身的。
一個個的裏長都得罪不起,自然不敢讓他們跪着,因此都站着的。
結果,林菲粵一來,當然就成了唯一下跪的人。
跪在一溜人之中,林菲粵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來?
好在,裏長也是個有眼色,也就隻是讓林菲粵意思性的跪了一下。
然後,就開始問起了這件事的緣由。
原來,之前因爲林菲粵他們找到了真的劉媒婆,雖然已經是屍體了。
但畢竟是真的,那河裏的屍體,就成了一個懸案。
裏長多番調查後發現,河裏死的那個,居然是文淵書院裏的一個灑掃婆子。
這婆子,身形與劉媒婆很是相似,也難怪,在水泡發了以後,會被認錯。
然後,就是現在,有學生看到蘇望山尾随這灑掃婆子。
而且在發現後的沒幾天,這婆子就死了?
于是,有人把蘇望山給告到了衙門,理由就是謀殺!
這要是真的,蘇望山别說上京參加會試了,就連這解元的稱号,都要被剝奪!
林菲粵理清楚了以後,便明白莫霄煜爲何會讓自己安心了。
因爲,這根本就無法成爲蘇望山謀殺的證據!
果然,在堂上,蘇望山據理力争。
“我之所以跟蹤她,是因爲我發現她偷院長布置給大家的課業答案,我隻是想要抓她個現行而已。”
而,舉報的那個學子,也隻是見了那麽一次而已。
追根究底,會來這麽一出,還是嫉妒心作祟。
“你胡說!”
就在案件明了的時候,一個壯漢從衙門外沖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沖着裏長跪下,狠狠磕了幾個響頭。
“大人啊!我家婆娘死得委屈啊!您可别給那些個牙尖嘴利的蒙騙了,他們根本就是想要賴賬!”
有了這壯漢的加入,案件一下子就複雜了。
裏長詢問了壯漢的身份後,才知道,這個壯漢,是死者的夫君。
他一口咬定,自己婆娘是個爲人和善,老實巴交的人。
認定,她的死,就是蘇望山所爲!
望着跪在地上,哭的凄涼的大漢,林菲粵冷笑。
“看你哭的這般凄慘,看來是與死者夫妻感情甚笃啊!”
“那是自然!可憐我那婆娘,就隻剩下我一人在世上苟活……”
壯漢哇哇大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猛男一落淚,在外面吃瓜的群衆們,紛紛開始偏向于壯漢。
對着蘇望山就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天啊,真是看不出來,長得那麽俊朗,心卻那麽狠!居然殺人抛屍!”
“是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樣子的學子,簡直是爲我們譚鎮丢臉!”
“……”
蘇望山氣憤不已,可學院裏,沒有學過這些東西。
他一着急,腦子一片空白,連反駁也忘了。
畢竟,也還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
“你既然說你與死者,夫妻感情甚笃,可據我所知,死者是在年前就死了的。”
林菲粵等着外面的人把話說的差不多了,這才走到壯漢的面前淡淡的說道。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聽到。
壯漢不以爲然:“對呀,那又怎麽樣!”
什麽時候死的,與他們夫妻感情有什麽關系?
林菲粵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那壯漢。
“你既然與你夫人感情好,可爲何她年前不見了,你都不來衙門報官?反而是現在出來裝作一片深情?”
壯漢一愣,沒想到林菲粵口齒如此淩厲!
“我,我以爲她回娘家去了……”
壯漢支吾一聲道,可他這模樣,顯然落了下風。
外面看熱鬧的民衆開始紛紛指責起,這個昧地瞞天的家夥。
“大人!雖然發現死者的時候,文淵書院已經放假,但經過仵作查驗,死者死的時候,書院根本就沒有放假。”
沒有放假,就說明學子們都在學院裏,又怎麽能獨自一人跑到城外的小河邊,把人給殺了呢?
案件,很快就有了決斷,雖然沒查出,真正的幕後兇手。
但蘇望山的清白,算是清洗透徹了。
院長看向林菲粵時,滿眼的贊賞之色。
有這樣的母親,孩子,自然不會差到哪裏,他很慶幸當初自己的決定。
望着神态有些萎靡的蘇望山,院長破例,讓蘇望山提前回家準備上京之事。
立春後,時間就過的飛快。
春闱是在二月初七,算着日子,林菲粵準備過了元宵再走。
元宵佳節,譚鎮有廟會,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蘇家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趙雨岚說什麽,都要拉着婆婆去廟裏燒燒香拜拜佛,去去晦氣。
無奈,林菲粵隻好與她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