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粵這話一出,村民們紛紛誇獎起林菲粵來:“哎呦,你這婆婆做的呦,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有些本就是從外村嫁過來,受了婆婆欺壓的婦人們,頓時打開了話夾子。
“哪有這樣做婆婆的!自己兒子死了才多久,就急着把媳婦兒趕出去的!說出去你丢不丢老蘇家的臉!”方大頭不堪示弱,找準時機,怒怼林菲粵。
林菲粵這次沒跟他對罵,而是一副被人說到了傷心處一般。
紅着眼眶帶着哭腔道:“我也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啊,我也想一家人整整齊齊啊。”
“可是死去的人不能複活,活着的人,還要活啊!”
“守寡有多苦,作爲過來人我清清楚楚,我又怎麽忍心别人家的女兒繼續遭我受過的罪呢!”
守着寡的,有女兒的,都紛紛站在了林菲粵這邊,指着方大頭罵道:“你心怎麽這麽黑!人家好好的辦個喜事,你便要來這裏鬧騰,你是吃鹹菜長大的嗎!”
“就是就是!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
村裏婦人你一言我一句,直把方大頭說的低下了頭,灰溜溜的出了蘇家。
随後,林菲粵與村裏人閑談了幾句,真切的邀請大家明兒晚上來家裏吃酒,有喜事,村裏人都愛湊熱鬧,吉祥話,一個接着一個的說,滿院子從剛才的鬧哄哄,變成了歡聲笑語。
在屋裏一直與蘇望山看着外面情況的莫霄煜若有所思。
等人都走了以後,林菲粵臉上的笑容咻得一變,黑沉了下來。
“娘,我……”朱蘭兒見狀,有點心虛的想要說什麽,結果林菲粵隻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等你嫁入李家,就與我們蘇家再無瓜葛!”對朱蘭兒,林菲粵自認爲已經仁至義盡。
本來,對朱蘭兒,林菲粵還總覺得有點愧疚,但是在看她處理村民的事情時,那愧疚一掃而光。
沒什麽好愧疚的,做妾也是她自己選擇的,以後是好事壞,都與他們蘇家無關。
朱蘭兒還想說什麽,但是掃到一院子的聘禮後,什麽也沒再說,而是默默的把院子裏的聘禮都放到了她自己的房中。
莫霄煜也在衆人走後,告辭了蘇望山,離開了蘇家。
“公子,這會村,我們的人都查了一遍,并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您爲何要委屈自己……”小維趕着馬車,不解的問莫霄煜。
莫霄煜勾唇一笑,墨黑帶着星芒的眼眸,此刻黝黑的深不見底,他悠悠道:“一個普通的婦人,不僅認識藥材,還能三兩撥千金的說退一群看熱鬧的人,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就算這樣,那對方也與我們要找的人沒有關系啊。”小維細想一下後,覺得公子說的确實有些不對勁,但那又如何,與他們的事情有沒有什麽關系。
“你怎麽能确定她與我們要找的人無關呢?”莫霄煜淡淡道,希望這一家人沒有參與到當年的事情裏來,不然的話……
小維感覺到了公子聲音中的低沉與冷意,沒有再繼續追問。
一陣沉默後,莫霄煜又忽然問道:“抓住的那人有沒有問出什麽新的線索來?”
小維搖了搖頭,随即想到自家公子在馬車内,看不到,連忙回道:“沒有,從那之後,就再沒問出新的線索來。”
馬車裏的人沉吟一陣後,冷意襲人的聲音響起:“讓下面的人加重拷問,一定要再問出新的線索來!”
“是。”
……
因着昨天林菲粵說了要請村裏人晚上來吃酒,早早的一家人就開始忙碌起來,一大早來的還有朱家一家子,朱大娘跟朱大郎喜笑顔開的。
一進門就看到林菲粵他們在殺雞殺魚砍肉,他們湊過去寒暄了一番,林菲粵以爲來了勞動力,也難得的有了個好臉色,結果哪成想,對方寒暄完了以後,就去了朱蘭兒的屋子。
絲毫沒有要幫忙的舉動,可把林菲粵給氣笑了,她直起因爲去雞毛鴨毛而彎下,腰疼的她差點站不起來。
“娘,你去休息吧,這些活我來做。”趙雨岚見狀,忙心疼的對林菲粵說。
林菲粵雖然很想撂挑子,可畢竟說請客的是她,怎麽能把什麽活都丢給趙雨岚一人去幹,她可不是原主林秀梅,能做出這麽缺德的事情來。
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稍微舒展了一下四肢後,林菲粵準備繼續忙碌,就看到方嫂子探頭進來:“哎呦,望山娘,你也不叫村裏人一起幫忙。”
方嫂子在院子裏一直看着這邊蘇家的情況,都是村裏人,她有心來幫忙,但林菲粵他們沒開口,本以爲是有朱家幫忙,所以才不開口的。
但剛才朱家那一家子的舉動,她都看在眼裏,頓時有些爲林飛騰打抱不平,人也坐不住了,忙過來幫忙。
“我想着家裏人多,就不麻煩村裏人了……”本就是個二婚,再加上去給人家做妾,正常人家連酒席都不會擺,一頂轎子就送去了,誰讓當時朱蘭兒話說出來了,她要是不接着,不是讓人看笑話了嘛。
方嫂子看着林菲粵的苦笑,也是一陣惋惜:“唉,你說我家侄兒那麽好的人,你家望海媳婦兒怎麽就看不上呢?”
林菲粵也不好說什麽,隻得應着:“大概是兩人緣分不到吧。”
有了人閑聊,再加上方嫂子是個手腳麻利的,雞鴨菜之類的倒是收拾的快了起來。
在快要收拾完,準備一行人把東西擡進竈房的時候,就聽到朱蘭兒的房裏傳來了吵架聲。
“憑什麽啊!你們不給我嫁妝就算了!這些聘禮你們還想要拿走,哪有這樣的道理!”朱蘭兒的聲音裏帶着怨恨。
“你說憑什麽,就憑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是你親娘!他是你親哥!”朱大娘尖利的嗓音也随之響起。
之後就是噼裏啪啦一陣陣的打砸聲,還不等林菲粵進去,就看到朱大娘與朱大郎手中抱着一堆東西走了出來。
“這,這些是我女兒給我們的!”朱大娘面對林菲粵的視線時有些心虛的解釋了一番,随後,跟自己的兒子快步的離開了蘇家。
屋裏此時也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是朱蘭兒。
“要不進去看看?”方嫂子也沒想到這娘家還有這樣的,一時愣在原地尴尬的問林菲粵的意見。
“方嫂子讓你見笑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在這裏吃午飯了,等晚上吃酒的時候别忘了來。”林菲粵沒有回答方嫂子的話,倒是下了逐客令。
方嫂子也識趣,幹脆的離開了蘇家。
走出蘇家的時候,方嫂子還略帶着一絲慶幸,這朱蘭兒确實一副好生養的模樣,可她拿一家子猶如吸血鬼一般的娘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的起的,瞬間覺得自己侄兒沒有與朱蘭兒談成,也是一件好事。
林菲粵把活交代了給了趙雨岚後,自己救進了朱蘭兒的屋子,屋内一片狼藉,之前擺放的好好的聘禮,此刻也都散落一地。
因着朱蘭兒的強硬,朱家母子是拿走了聘禮中最值錢的幾樣,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也不知道是因爲受了打擊還是其他什麽,朱蘭兒都沒看進來的人是誰,便委屈怨恨的哭訴:“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娘與哥哥,當年因爲蘇家的十兩聘禮把握許給了病弱的蘇望海,現在,又惦記着李家給的聘禮,隻因爲我的哥哥沒有成親。”
所以,就要吸她的血,來供養哥哥,明明哥哥身強力壯,有手有腳,确要靠她來養活。
林菲粵看着癱坐在地上的朱蘭兒,心中沒有憐憫,之前她确實有些憐憫朱蘭兒的。
可是經曆了許多事情後,林菲粵的那點憐憫之心,早已消散幹淨。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是聖母,做不到因爲對方可憐,就能原諒她曾經做過的那些可恨的事情。
想到什麽,林菲粵問道:“你那2兩銀子是誰給的?”
還在悲傷中的朱蘭兒一聽這話,愣住了,随即擦幹了眼淚狀似無意:“什麽銀子?娘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你知道。”林菲粵淡淡道。
通過這次相親,朱蘭兒是個什麽樣的人,林菲粵已經一清二楚,像她這種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麽女孩,怎麽會看上蘇望山?
蘇望山确實皮相長得不錯,可也就隻有那點皮相能看,在林菲粵沒有穿越過來的時候,蘇望山就是愚孝又懦弱的少年,除了臉,要什麽沒什麽。
再加上現在一直往蘇家跑的莫霄煜,要說什麽事情都沒有,林菲粵可不信,可蘇家究竟有什麽,她又想不出來,她仔仔細細的把原主腦海中的那點記憶,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個透徹,根本沒有發現什麽可懷疑的地方。
蘇家,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農家。
“娘,你怎麽了,是,是患了癔症了嗎?”朱蘭兒強裝鎮定的直視着林菲粵。
“不說嗎?還是覺得你馬上就要是李員外家的姨娘了,我這個婆婆的話不管用了?”林菲粵眼神冰冷,站在那裏帶着一股子陰寒之氣,吓得朱蘭兒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