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氣勢矮了一大截

林菲粵坐下後歎了口氣:“哎,這孩子大概知道我想把她許出去,一大早的,跑回娘家去了。”

方嫂子一聽這話傻了眼:不是,人我都帶來了,現在居然說女方不在家,那她侄子怎麽辦?

方嫂子正要發作,林菲粵連忙安撫方嫂子:“方嫂子,你放心,這孩子我很滿意,蘭兒回了娘家也好,這事啊,我正好可以與她娘家人說說。”

方嫂子沉默了下,還想說什麽,但見林菲粵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便沒再繼續,畢竟這親事還沒成,把人給得罪了的話,本該十拿九穩的事情,不就泡湯了嘛。

林菲粵看方嫂子還在猶豫,再接再厲道:“這事啊,隻要兩個孩子同意了,十之八九能成,到時候方嫂子的‘豬口賺’肯定不會少的。”

豬口賺:古代做媒成功後,會在成親的時候殺豬,然後把豬頭送與做媒的人,當做謝禮,這裏的做媒人指的是非專業媒婆。

本來還有點生氣的方嫂子一聽林菲粵這樣說,頓時眉開眼笑,拉着林菲粵的手輕輕的道:“這話我就愛聽,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林菲粵點點頭:“那肯定的,你放心好了。”

等林菲粵把方嫂子二人送走後,大兒媳趙雨岚這才從竈房探出頭來:“娘,蘭兒去哪裏了?”

剛才有外男在,趙雨岚不好在跟前,但院子一共就這麽點大,幾人之間的談話,她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林菲粵冷哼一聲:“還能去哪裏,肯定是跑回娘家了呗。”

趙雨岚一聽這話,便低沉的哦了一聲。

她的娘家有跟沒有一樣,從她嫁到蘇家後,她娘家人拿了聘禮錢,就再沒出現。

林菲粵看了她一眼,好似自言自語道:“什麽家都比不上自己的家,有個疼惜自己的枕邊人,有個乖巧可愛的孩子。”

趙雨岚一聽,愣了下,朝着林菲粵看去時,林菲粵已經進了屋。

娘說的對,娘家也好婆家也好,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家。

一想到昨晚上夫君交給自己的銀錢,趙雨岚一掃剛才的陰郁,臉上露出笑容來。

林菲粵歎息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有點不确定,自己現在這樣對待二兒媳是否正确?

雖說古代女人沒什麽地位,作爲一家之主的她,指明要朱蘭兒嫁與方嫂子侄子,她也是沒有權利拒絕的,可林菲粵畢竟不是古代人。

不等她細想,門外響起了砸門聲,沒錯,是砸!

“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從今天開始準備閉門學習的蘇望山,也被這聲音給驚擾到,連忙從屋裏沖了出來,看着拿着鋤頭的朱家人,毫不軟弱的沖他們質問道。

朱家大郎是個隻知道悶頭種田的,一身的腱子肉,看起來健壯的很,林菲粵出來看到對方站在蘇望山面前,生怕對方對自己兒子不利,沖上前去攔在了蘇望山的面前。

“做什麽!做什麽!是要殺人麽!”林菲粵的聲音更大,殺人二字,直接把面前的憨厚大漢給愣住了,拿着的鋤頭也不自覺的往自己身後挪了挪。

“望山娘,你可别血口噴人!誰殺人,誰殺人!要殺人的是你們蘇家!”朱大娘從朱家大郎身後走出,指着林子越的鼻子破口大罵,那架勢,一看就決不罷休的模樣。

林菲粵本想好好與朱家人談談的,可對方居然如此咄咄逼人,她現在若是退縮了,倒是讓對方覺得自己成了好拿捏的,循着記憶中原主林秀梅的潑婦樣。

林菲粵一手叉腰,一手對着朱大娘幾人,一一點過去:“你,還有你,砸我家大門,當我家好欺負是嗎?我家秀才爹雖是個死鬼,可那秀才之名是上了榜的,有什麽話,有本事咱們去裏長那裏好好說道說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血口噴人!”

朱大娘頓時臉漲成了豬肝色,蘇家若不是秀才之家,她怎麽會把女兒嫁與他們家,本以爲她能撈個秀才丈母娘當當的,結果這還沒當上一年呢,女婿就短命的魂歸了。

“娘,我娘也是擔心我,所以急躁了一些。”見自己老娘落了下風,朱蘭兒這才從外面走進來幫着老娘說話。

林菲粵冷哼一聲:“擔心你?擔心你什麽?擔心你在我這裏吃少了?還是穿少了?你摸着良心問問自己,我什麽時候苛待過你?家裏啥重活累活讓你幹過?”

說實在話,這原主林秀梅對朱蘭兒屬實不錯,就像是把對死去的二兒子的愛,一股腦的給了這個二兒媳一般。

朱蘭兒被說的紅了臉,在蘇家,她可比在娘家舒坦多了。

朱大娘見狀,不滿了,一把把自己女兒扒拉到身後,此時林菲粵與朱大娘兩人就好像兩隻護崽子的母老虎一般,誰也不示弱。

方嫂子聽到動靜,從隔壁牆探出頭來看着這一幕,在看到朱蘭兒與朱大娘時,眼睛亮了亮:“哎呀,朱家嫂子來了,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我有好事與你說。”

方嫂子這一爬牆頭的舉動,打破了兩家人的僵局,林菲粵也冷靜了一些,她代入感太強了,剛才居然有那麽一瞬間,真把蘇望山這大小夥子當成是自己的崽子了……

要不是現在有外人在,她恨不得狠狠錘自己的腦袋幾下,别是腦子進水了,不然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行了,你們也别站着了,讓外人看了笑話。”林菲粵雖然語氣有些生硬,但好歹算是說了句軟話,尤其是那句外人,讓朱大娘喜笑顔開。

那方嫂子是外人,他們可不就是自己人了麽,能被秀才家當成自己人,那可是臉上有光的事情。

一屋子人坐在堂屋裏,朱蘭兒幫着趙雨岚倒好了茶水,還擺上了昨天在鎮上買的瓜子,這一番客套的操作下來,朱大娘臉上的怒氣早沒了影。

方嫂子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屋子雖然安靜。

但也算是和氣的,坐在一起嗑瓜子的畫面。

正奇怪,剛才那動靜是什麽情況時,就看到了一旁的朱蘭兒,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

方嫂子滿心滿眼都是朱蘭兒,哪裏還有空餘的閑心管剛才發生了什麽。

“朱家嫂子,我跟你說個好事啊。”方嫂子熱絡的拉着朱蘭兒的手,那模樣,好似兩人已經成了姻親一般。

朱大娘正想發作,就看到一旁坐着的林菲粵,一手輕捧茶盞的樣子,高雅的好似那大戶人家的太太,倒是顯得她小家子氣,一股子土氣,頓時裝模作樣的學着林菲粵的樣子,淡淡然然的朝着方家嫂子看了一眼。

“這事啊,望山娘也知道,就是我娘家有個侄子,人長得不錯,家裏也清清白白的,配你家蘭兒,那絕對是綽綽有餘的。”方家嫂子絲毫沒注意朱大娘的改變,依舊熱情的與朱大娘說着自己侄兒的好。

“什麽!你們蘇家想要把握女兒給甩出去,也要問問我們老朱家同不同意!”朱大娘砰的一下,重重的把茶碗給砸在了桌子上,把方嫂子給吓了一跳。

方嫂子看向林菲粵,這什麽情況?難道兩家沒把事情說好嗎?

林菲粵這會倒是不着急了,剛才那護犢子的樣子,實在是把她自己給驚着了。

“方嫂子,你先回去,這事,我到時候再找你細說!”林菲粵看都沒看一眼火冒三丈的朱大娘,反倒是一番和氣的對方嫂子說道。

方嫂子看了一眼氣呼呼的朱大娘,又看了一眼淡定的林菲粵,點了點頭,便回了自己家。

等人走了以後,林菲粵示意趙雨岚把院門給關了,然後才回屋掃了一眼朱大娘。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朱大娘,此刻卻氣勢矮了一大截。

隻是被人看了一眼,自己怎的,就畏縮了?

人走了,沒外人在,林菲粵也不用掖着藏着,她走到朱蘭兒的跟前:“蘭兒,你跟娘說實話,你想跟娘一樣,守一輩子的寡嗎?”

朱蘭兒一愣,這還用想?她自然是不願意的,可她不知道林菲粵爲什麽要這樣問她,是在試探她嗎?

見朱蘭兒不說話,這次林菲粵又走到了朱大娘的跟前:“親家母,你想看着蘭兒還才十六的年紀就開始守寡嗎?”

朱大娘不滿道:“哪個當娘的願意自己的女兒守寡的!”

林菲粵一臉奇怪道:“那既然這樣,爲什麽方家嫂子來說親,你說什麽我蘇家要把蘭兒給甩出去?”

朱大娘一愣,随即滿臉怒容的看着林菲粵:“好呀,你在這裏等着我呢!”

林菲粵看朱大娘又要作妖,連忙安撫:“你看你說的什麽話,難道我想讓蘭兒再嫁嗎?要不是我家忘兒命短,讓我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至于這樣嗎?嗚嗚嗚……”

林菲粵這眼淚,說來就來,她都覺得奧斯卡欠她一個小金人,如果能回到現代,或許她可以考慮一下去當演員也說不定。

朱大娘手足無措,這望山娘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一向都是個跋扈的人,今兒個怎麽總覺得她深不可測,每次都摸不着她想要幹什麽?

“你說我們這女人的一輩子,在家的時候,爲了父母,這嫁人了以後,爲了夫家,孩子長大了,爲了孩子,就是死了,還要保佑着孩子們,本就苦的不行,這要是身邊還沒個知心人,這日子啊……”帶着哭腔的林菲粵,說着這話,頓時讓朱大娘共情了幾分,也動搖了幾分。

“可是……”朱大娘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其實如果再嫁能給她聘禮的話,她是很樂意女兒再嫁的,雖說蘇家算的上半個書香門第,可女婿都沒了,自己女兒一個寡婦,這家怎麽都輪不到她來當,蘇家以後就算發達了,也沒他們朱家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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