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逃過一死的那個精壯青年像見了鬼一樣哆哆嗦嗦地指着趴在地上的東皇軒。
剛才那一瞬死亡的威脅,讓他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而眼前這個頭發蓬亂的少年盯着自己的眼神好像一個嗜血殺手,讓人頭皮發麻,而他趴在地上的姿态,簡直如同降低身形,蓄勢待發的獵豹,随時會爆發攻擊。
矮壯青年戰士用餘光瞥了一眼半空中的雷魔虎虛影,不由得緊了緊手裏的武器,手指放在了發射的按鈕上。
一旦摁下去,槍管中将會射出一枚炙熱的榴彈,屆時,方圓一片區域都會變成火海一片,任憑這個少年再詭異,也無法存活。
不過,東皇軒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剛一解決掉高大戰士後,滿懷仇恨的少年就血紅着眼操控雷魔虎法相撲向了他。
“啊。”
矮個子青年吓得大叫一聲,放在發射按鈕上的手指猛烈一顫。
灼熱的榴彈呼嘯穿出,然而因爲操控者太過于驚恐,榴彈偏離了它原本的彈道,朝着不遠處的穿月崖崖壁飛去。
“轟隆。”
榴彈撞在崖壁之上,刹那間的巨響震耳欲聾,無數砂石飛濺。
矮個子青年已經完全絕望了,這顆榴彈雖然殺傷力巨大,然而卻隻能裝填一顆,至于槍械另外一個模式發射的金屬子彈,他并不認爲能給這個散發着烈烈兇威的紫黑色大老虎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至于那個可怕的少年。
他根本無暇在雷魔虎的壓迫攻擊下,還能分神瞄準。
“給我去死吧,雷蛇纏繞!”
東皇軒嘶吼着,他燃燒滿腔的怒火施展出了最強一擊,這是他從前苦練許久仍無法施展的攻擊,在這一刻的心境使然之下,竟然是水到渠成的用了出來。
人的潛力總是能夠在極端的情緒下被激發,此刻,東皇軒儲存在丹田裏的相力如同噴湧之泉,汨汨而出,順着經脈湧向頭頂天靈,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沖擊而至,總算是将阻擋在天靈前的那一道屏障沖破。
法相和相力成功溝通!
一時間,體内相力暴漲,東皇軒竟然直接跨越了初相圓滿期的桎梏到達了虛相初期。
這是一個大境界的飛越,進步簡直可以說是幾何式的提升,虛相期的修爲,放在整個蠻荒的年輕一輩裏,都算得上是卓越不凡了。
因爲有了相力的灌注。
雷魔虎法相虛影之上,隐隐有了絲絲電蛇纏繞,這個強悍的兇獸法相,在相力的注入下,總算是開始覺醒它原本的天賦力量了。
初相期,僅僅是吸納了法相,但卻無法發揮法相自身的天賦力量。
所以就要修煉出足夠雄渾的相力用以沖破天靈關,實現與法相之間的溝通,從而以相力灌注于法相之中,激發法相本身的天賦力量。
跨入這一層次,便是虛相期。
而東皇軒之前便就處于初相大圓滿階段,千錘百煉之下仍然無法突破最後一步。
前往夜月林尋天星草就是想要讓相力更加雄渾,讓自己一舉沖破天靈關,爲即将到來的萬獸宗弟子選拔做準備。
而此時,不需要天星草來突破了,然而突破的代價,卻遠遠超過了天星草。
那是全族人的鮮活的生命啊。
“給我去死吧。”
伴随着東皇軒的怒吼,雷魔虎發出一聲憤怒地咆哮,身上纏繞的電蛇瘋狂朝着面前的矮壯戰士劈去。
雷電,便是雷魔虎的天賦力量。
矮壯戰士一個激靈,連忙左閃右躲。
不過在密集的電網封鎖之下,他能躲到哪裏去?
“啊!”
矮壯戰士被一道電蛇砸中,慘叫一聲,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掙紮數秒後雙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接昏死過去。
不過東皇軒并沒有停止攻擊,而是更加瘋狂的催動一波又一波的電蛇将這名入侵者戰士劈成了焦炭。
“都該死……都該死!”
少年通紅着眼,心裏沒有絲毫突破後的喜悅,亦沒有因爲殺了兩名入侵者戰士而感到有絲毫不适,他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内心。
此刻,萬米高空一朵雲彩之上。
一架背生雙翼的鋼鐵怪物正漂浮着,這是一架天眼。
駕駛艙内,一個帶着墨鏡的中年人擡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嘀咕道:“怎麽山口和北條去了那麽久都沒回來?”
“搞什麽?那麽磨叽,不知道要跟上大部隊去完成任務麽?”
他狐疑的眨了眨眼睛,幾分鍾後,失去耐性的他伸手拉了一下操縱杆,俯沖而下。
東皇軒艱難的爬到了自己家的舊址,原本的房屋已經隻剩下了一地的殘垣碎瓦,殘渣間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些家具的殘骸,而在一根房梁背後,他看到了一具已經血肉模糊但卻無比熟悉的身軀。
見到這,東皇軒的情緒頓時崩潰。
他不管不顧傷腿的疼痛,急忙撲了過去,趴在那具已經冰冷的屍身嚎啕大哭起來。
“母親……娘!”
少年從未有過如此悲痛,縱然之前早就料想到了這種最不願相信的可能,然而真正親眼見到的時候,依舊是那樣的令人絕望而崩潰。
至親之間的血肉溫情,即便是化成灰,也能感應得真切,他可以肯定,這個已經被強烈的爆炸高溫燒得眉目難辨的軀體,那就是生養他的母親。
不遠處,那架天眼徐徐降落,戴着墨鏡的中年人早就看到了這一幕,跳出駕駛艙,站在地面上,看着那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年喟然歎息,“戰争,就是這樣無情。”
“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他摘下墨鏡,露出一對平行四邊形輪廓的眼睛,目光隐隐有些觸動。
“可憐的小家夥,你這輩子注定沒有希望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中年人歎了一口氣,再不猶豫,大步流星地朝東皇軒跨去。
作爲一個虛相期強者,理應有着靈敏的感官,然而再強的人,一旦被情緒左右了大腦,都将閉目塞聽,所以對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東皇軒絲毫沒有察覺,而是盡情的釋放着自己的情緒。
“哎。”
看到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都沒有任何反應,中年人再度升起了一絲恻隐之心,于是出言問道:“孩子,你還好嗎?”
東皇軒總算是聽到了這個還算溫和的詢問,擡起頭來,已經紅腫的雙眼警惕地打量着這個中年人,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兩個穿黑衣服的人。”
中年人此時已經想放過這個可憐的少年了,在他的心裏,這個部族已經被屠戮殆盡,放走一個也沒什麽影響,一個孤兒,難成大器。
“你和他們是一起的?”
東皇軒此時已經漸漸從情緒裏走了出來,本來對這個和聲細語的中年人還沒有什麽惡感,此時一聽他詢問兩名黑衣人的蹤迹,還沒有平息的怒火再度升騰了起來。
“不是。”中年人笑了笑,擺了擺手,漫不經心的答道:“我是一甲部落的,追殺兩名黑衣人至此,卻不見了他們的蹤影,不知道小兄弟有沒有看到他們。”
他混迹人情世故那麽多年,自然不會傻到承認自己和那兩個黑衣人是一夥的,不過眼前的少年雖然沒有回答他,但是卻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看到過自己的兩個同伴。
這個部落雖然大,但剛才從天空俯視,卻并沒有看到另外站着的人。
或許他們到某個遮擋住視線的角落裏去搜尋了吧。
中年人如是想到,他并不認爲這樣的一個青澀的孩子能幹掉兩名訓練有素的士兵。
“嘿嘿。”
東皇軒發出的兩聲冷笑,讓中年人心裏一凜,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而後少年說出的話,直接讓他怔在當場。
“他們被我幹掉了。”
說這話的時候,東皇軒還嗜血的舔了舔嘴唇,眼裏有着一抹瘋狂。
“你……”
片刻後,中年人才從驚駭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細想之下,确實也隻有這個可能了,畢竟那兩名同伴消失太久,怎麽也聯系不到,除非這個部落有在爆炸之下得以存活的高手。
他左思右想,雖然不知道這個少年怎麽活下來的,但要說還有其他人能在突然襲擊的轟炸之下幸存,是萬萬不可能的。
畢竟這樣的一個規模的部落,定然不會有什麽超級強者。
想到這裏,原本準備放過東皇軒的中年人嗤笑了一聲,從懷裏緩緩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槍,對準了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