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周培生聽得出來，那四個字是胃癌晚期。
周培生錯愕的是，自己的病情除了自己和自己的私人醫生之外，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萬一自己的病情洩露，其他家族肯定趁機對付周家，所以一直都是保密的，自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有告訴。
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陳耀是怎麽看出自己是胃癌晚期的。
看着周培生的臉色，陳耀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水榭亭台換你活命十年，換不換？”
陳耀的下一句，更加讓周培生如遭雷擊，是興奮。
醫生已經告訴自己，自己的病無藥可救了，隻有數月的時光了，等待死亡才是最煎熬的事情。
就像是有一天你快要餓死街頭的時候，有人給你遞過來一隻美味的雞腿，那一刻的欣喜是無法言說的。
周培生整個人都在顫抖着。
“若你真有本事，我當然換。”
陳耀這時候更加領略到掌握人生死是多麽妖孽的一件事，強如江北土豪第一人周培生，活了七十年的大人物，在死亡面前，不還是要向自己低頭嘛？
“可是今晚的事情，你周家還欠我一個解釋，一個交代。”
“哈哈哈。”
陳耀的話語剛說出，場中人就爆笑起來了，在江北市居然有人敢問周培生要一個交代，就算是李戰，唐橫秋，也隻不過是和周培生平起平坐而已，陳耀一個愣頭青憑什麽問周培生要交代？
頓時大家都在嘲笑陳耀是不是失心瘋了。
唯有一旁的李戰李老爺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父親，我周家怎麽可向一個愣頭青低頭，就算能打又如何？我周家何須給他解釋？隻需要我大哥的一句話，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來人正是周培生的二兒子周廣才，他口中的大哥正是江州省的封疆大吏周廣文，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得了胃癌，也不知道陳耀的說話的底氣在哪裏。
陳耀沒有理會周廣才，而是看着周老爺子說道。
“機會已經給你了，就因爲你兒子這一句話，我要你兒子跪在我面前求我，想清楚的時候可以來找我，不要懷疑我，因爲你沒有資格，也沒有選擇。”
陳耀不再多看周培生一眼，扭身朝着水榭亭台外走去。
李戰老爺子和李夢然趕緊跟上。
從來沒有人敢和周培生這麽說話，但是陳耀卻偏偏根本不把周培生放在眼裏，而同爲江北三老之一的李戰更是對陳耀畢恭畢敬。
水榭亭台被砸，鐵掌無敵王銅山三招落敗。
今晚這一戰，是陳耀的成名之戰，從今往後，江北便是多了一匹蛟龍，當他沖出江北的時候，就是他成爲真龍的時刻。
陳耀之名，從今夜過後，已經會成爲江北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談資。
陳耀砸了水榭亭台，然後當着周老爺子的面光明正大的走了，根本沒有人敢攔，也攔不住，這是在江北市不可一世的周家第一次經受這樣的恥辱，但是他們卻束手無策，沒有絲毫的辦法。
隻能眼睜睜都看着陳耀離開。
然而周培生的心中此刻最強烈的情緒并非是憤怒，而是想要求活。
他看着跟在陳耀身後的李戰若有所思。
半年前自己和李戰見面的時候，李戰的身體比自己還要差勁，尤其是參加過真正的戰争，舊傷發作，很多時候李戰都是在床上度過的，但是現在确實鶴發童顔，健步如飛？
猛然間他想到前幾日的傳聞。
就要成爲植物人的李戰在醫院被一名年輕男子一枚丹藥救活，自己一直以爲這隻是一個以訛傳訛的流言罷了。
但是今日看到李戰之後，他開始相信這個傳言。
方才李戰對于陳耀的稱呼似乎是陳神醫？
而且陳耀居然可以一眼看出自己是垂死之人，而且就連病症也說得如此精确，莫非這小子真的有神鬼莫測的醫術？
就像是落入水中的垂死者，哪怕是看到一根稻草也想要抓住。
是的，陳耀說道很對，自己沒有選擇，哪怕是一線生機自己也要抓住。
“先生留步。”
終于在陳耀要上車的時候，周培生開口了。
陳耀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他就知道沒有人想要等死，但是他卻沒有搭理，做進了李夢然道瑪莎拉蒂跑車之中。
“砰。”的一聲，車門被緊緊關住，對于周培生而言，就幾乎是關注了他生的大門。
“先生請留步。”
誰也沒有想到周培生會突然朝着瑪莎拉蒂跑過去，站在車頭，彎下了自己腰。
“今日是我周家錯了。”
什麽？
在周培生向陳耀鞠躬道歉到時候，全場默然，落針可聞，所有人被震驚的連呼吸都停止了。
震撼，絕對太震撼了。
這對這些江北市大人物的沖擊力不亞于在江北投放了一顆原子彈。
周培生，那可是周培生啊，江州的土皇帝啊，周培生的一身是傳奇的一生，尤其作爲一名紅頂商人，他大兒子更是在黃江省作爲封疆大吏。
平日裏隻有别人對周培生卑躬屈膝，周培生一生何曾對人低頭，就算是省裏的領導來視察，周培生也不過是平輩論交。
而近日周培生居然對一個乳臭未幹的年輕人底下了自己一輩子從未低下的頭？
所有都呆若木雞的看着這一幕，不敢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周培生的兒子周廣才，此刻仿佛見鬼了一般，他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一生從未向人低頭，當年周培生還是孩子到時候，日本人就用槍指着他讓他跪倒，但是他卻站的如百年老樹一樣堅挺，現在他身上的幾個刺刀疤痕就是明證。
然而今天他卻向人低頭了。
“父親。”
周廣才快步跑到周培生面前，抓住了周培生的手腕“父親，您爲什麽要對一個臭小子認錯？我周家在江北就永遠不會做錯，隻要我哥還在位一天，我周家就絕對不需要向人低頭。”
“啪。”
誰也沒有想到，周培生會突然一巴掌甩向周廣才。
“混賬。”
“爸，你？”
周廣才捂着自己的臉，滿眼都是難以置信，他甚至于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