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錢紹都不得不承認。扶風百姓之前的日子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好,在大梁治下的時候,他們的生活水平一定是遠遠低于汴梁城的。
那麽扶風百姓也根本不可能心向朝廷。錢紹就是再傻也知道,現在去問百姓們願不願意效忠朝廷?那就是有病!
百姓們按照新安軍的作戰方式練武就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錢紹一點都不在意新安軍治下的百姓生活得這麽好,是不是就說明路旭其實比景隆皇帝更加的适合坐天下?
對錢紹來說,皇帝就是皇帝,臣子就是臣子。臣子敢搶皇帝的東西那就是大逆不道,更何況是要搶皇帝的皇位?
而且俗話說得好,屁股決定腦袋。以錢紹的立場,他也根本不可能願意投靠新安軍。
不管錢紹從前的出身是什麽樣的?當他考上了功名之後,他的身份就已經變成了士紳。
隻要是士紳就會維護地主階級的統治。秦鳳路的現狀已經證明了,隻要路旭得了天下那這天下也就沒有士紳們什麽事兒了。
錢紹好歹是十年寒窗苦讀才完成了從平民到士紳的轉變。他的特權還沒享受幾年呢,他怎麽可能甘心就這麽回到隻是一個平頭老百姓的日子?
所以哪怕是看到了路旭治下的百姓日子過得有多好?錢紹腦子裏想的也隻有一個問題——如何幹掉路旭?
隻是......
在看到了真實的扶風之後,他的心裏也沒底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幹掉路旭?
于是,錢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驿站之中。驿站的工作人員看到錢紹從外面回來,他們也不在意。他們還記得路旭的指示,現在的秦鳳路沒有什麽不可讓人看的。
眼見驿站的工作人員如此的不在意自己。錢紹的心中騰起了一絲怒火!
他可是欽差大臣!是代表天子巡視秦鳳路的!他居然在這裏遭受到了如此輕視!這不僅是在打他的臉,同時也是在打天子的臉,也是在打天下士紳的臉!
當然,這隻是錢紹自己的想法。至于皇帝和天下士紳願不願意被他代表?錢紹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他似乎有辦法對付路旭了!
“新安軍的這幫賤民連我都敢輕視。可見他們對普通的士紳絕不會好。秦鳳路的暴政可能比陛下那邊記錄得還要嚴重。”
“這樣一來,秦鳳路的士紳必然也是苦路旭暴政久矣。隻要本欽差到了秦州府,然後對他們稍加撫慰必能讓他們爲我所用。”
“那些士紳應該也明白。本欽差恐怕就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他們必然會對本欽差效死命。”
“有了這些人的鼎力支持,大事成矣!”
這麽盤算完了,錢紹就又有信心了。甚至,他還有了那麽點熱血澎湃的感覺。
在這一瞬間,錢紹感覺曆史上那些力挽狂瀾的名臣都附身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代表了這片土地上承襲千年的士紳統治的光榮傳統!
如果不是他還要顧忌讀書人的體面,他是真的想大喊一聲:“力量湧上來啦!”
熱血沸騰的錢紹已經等不及要去幹他的大事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明天早早的就出發,這一路上絕不再多做停留一路直奔秦州府而去!
錢紹這邊消停了,寇德元那邊則是被鮑傑煩的夠嗆。
之前鮑傑纏着寇德元。寇德元還以爲這老小子是要使什麽壞?就當是把鮑傑扣下來當人質吧,寇德元也由着鮑傑纏着自己沒有趕人。
他的衛兵則是按照他的眼神指示的去帶上人手加強巡防,看看這個鮑傑到底要搞什麽鬼?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巡查。他們發現鮑傑這邊不僅沒有任何要搞事的征兆,他手下的士兵反而是早早的就休息了。
甚至有些人還喝了點小酒醉醺醺的就入睡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通常情況下,這群從京裏來的大爺在路過地方州縣的時候,最愛幹的事兒就是欺負欺負當地民衆、搜刮搜刮民脂民膏。
可是這回入城前,他們的指揮使鮑傑不惜殺幾個人祭拜祖宗也要強令他們把過往的那些不成文的規矩抛下。
這群老兵油子也算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一點都不敢造次!
沒了慣常的“活計”,他們也實在是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除了早早休息還能幹什麽?
團練士兵們觀察了許久,确定這些人是真的沒有要搞事的意思之後,他們便将這個消息回報給了寇德元。
寇德元心裏那個氣啊!
他心說:“沒事兒你跑我這來纏着我幹什麽?有病吧?”
他哪裏知道鮑傑心裏的苦啊!
别說之前了,就說剛剛,看到寇德元的衛兵在寇德元的身邊耳語,鮑傑眼看就要坐不住了,他就差給寇德元磕一個了!
他是真的怕啊!
寇德元雖然生氣,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不好真跟鮑傑發火。
于是,他就隻能氣哼哼的說道:“鮑指揮使還是趕緊回去吧,下官這裏還有不少公文要處理。”
“而且欽差大臣也已經休息,明日怕是免不了要早起。若是耽誤了欽差大臣的行程,你我二人可都吃罪不起啊!”
鮑傑也是半信半疑,他很怕寇德元把自己攆回去是爲了把自己跟欽差衛隊一網打盡了。
但是要說再讓鮑傑賴在這裏,他還真怕寇德元一個不爽就暴起傷人。
更何況,他想了想,如果寇德元真的要對他動手。那也根本就不用搞什麽一網打盡。直接把自己拿下也就是了。
于是,鮑傑也就隻能和寇德元作别了。
這一晚上,鮑傑和錢紹都沒有睡好覺。
錢紹是激動得!
自從他自認爲找到了對付路旭的方法之後,他就再也睡不着覺了。
而鮑傑則是吓得!
他這一晚上的提心吊膽,就怕寇德元突然帶着人馬殺進來。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天啓程的時候,鮑傑已經是被精神折磨得萎靡不振了,而錢紹卻還是一臉的興奮。
他看着鮑傑這副樣子就很不爽,于是他便出言譏諷:“鮑指揮使這是怎麽了?不會大晚上的又去勾欄瓦舍裏找姑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