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鴻說路旭将自己的家丁都變成了大梁的正規軍人。可這些家丁的賣身契都握在路旭的手裏,将來一旦有什麽“不忍言之事”那這些家丁根本不可能心向朝廷。
這話說得沒錯!路旭也是這麽覺得的。正因爲有了這一條真實存在的罪名,再加上沈斌鴻在羅織罪名的時候耍的那些小心機,這些罪名看起來會非常可信。
正常情況下來說,這些罪名就足以弄死一名武将了。
然而,當沈斌鴻将這些罪名羅織完了之後。他卻發現,自己又一次奈何不得路旭了。
因爲他聽到了丁年造反的消息!
沈斌鴻這個氣啊!
他可太了解路旭了,他一想這麽大個功勞放在了路旭的面前。他都能想到路旭那驚喜的模樣了!他知道路旭是不可能在丁年的身上失手的。
畢竟他沈斌鴻都搞不定路旭,丁年又憑什麽?所以這功勞注定是要被路旭得到的了。
隻要路旭攻滅了丁年的造反,那别說是吳家就是皇帝也暫時奈何不了路旭。
景隆皇帝要是真敢在這個時候動路旭,那他這個皇帝還真就不用當了。
“好家夥,人家剛幫你平定一場叛亂。而且還是在北庭人的眼皮子底下幫你平定的造反。那可是在造反隊伍剛剛扯起反旗的時候就當着北庭人的面兒攻滅了造反啊!”
“這是多大的勇氣?這是何等的忠心?結果人家剛立了功,你就把人咔嚓了?卸磨殺驢也沒有這麽快的啊!”
“卸磨殺驢好歹也得等驢把磨卸了再殺吧?現在北庭人還在秦鳳路看着呢,你就殺了路旭?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麽幹!”
現在可是抗擊北庭人的關鍵時刻,若是讓那些将領們産生了這樣的心思。那他們可就和朝廷離心離德了,他們跟朝廷離心離德大梁就算是走到盡頭了。
這一下,沈斌鴻的工作熱情就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但是好在他還知道,隻要能在景隆皇帝的心中埋下不信任的種子,以後就能給他們吳家滅掉路旭留下可能性。
所以他還是勉力完成了吳元清交給他的工作!
之後,吳元清表面上跟景隆皇帝一起專心緻志地關注着澶州前線的戰況。可是私底下一直讓沈斌鴻時刻不停的關注着秦鳳路傳來的消息,隻要有路旭的消息,不管吳元清在做什麽,沈斌鴻都得在第一時間将消息通知他!
沈斌鴻便吃住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面。終于,他們吳家的努力沒有白費,沈斌鴻先于景隆皇帝一步知道了路旭攻破秦州府的消息,他立刻将這個消息轉達給了吳元清。
已經安排好一切的吳元清這時是一身的輕松。他不緊不慢地做好了準備,他就知道皇帝在收到前線的戰報之後是一定會來召見自己的。
于是他就穿好了衣服備好了一大堆的公文做不辭勞苦狀,等宮裏的傳旨太監來到吳家的時候,正見到吳元清“疲憊不堪”地埋首于一堆公文之中。
傳旨太監見此情景,不由得感歎:“難怪這吳家能得陛下的賞識。國難當頭别人家都隻顧着自己的榮華富貴,也就隻有吳家能想着盡心盡力地幫皇上分憂了。”
宮裏的太監們所有的榮華富貴都來自于皇帝。他們是皇權的最忠實的擁護者之一。
所以隻要不是那種特别“有心”的太監,對于吳元清這種和他們一樣的皇帝的忠實走狗都是比較有好感的。
成功地在傳旨太監身上刷了一波好感的吳元清恭恭敬敬的接受了皇帝的命令。然後當即就跟傳旨太監回到了宮裏。
見吳元清這麽快就來了,景隆皇帝也有些驚訝。他剛剛吩咐了禦膳房給吳元清和自己準備了夜宵,就是覺得今天晚上他們兩個恐怕是沒得睡了,爲了熬夜辦公有精神,他才命令禦膳房弄點吃的提提神。
卻不想,他的命令剛傳出去沒多久吳元清人就來了,這讓計劃着等吳元清來正好可以開席的景隆皇帝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那個傳旨太監很快就來到了皇帝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景隆皇帝一聽。好家夥!真不愧是我們父子兩代人養出來的狗,跟别人就是不一樣!
他也很滿意吳元清的忠誠和“勤勉”,于是便勉勵了幾句還賞了吳元清一對玉扳指。然後才和吳元清說起了正事兒!
他先是将前線的戰報丢給了吳元清讓他看了看,吳元清雖然對裏面的内容早已經了如指掌。但他還是假裝第一次見一般認認真真地仔細裏面的内容。
景隆皇帝最想知道的自然是這個路旭是從哪冒出來的?他怎麽這麽能打?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吳元清老奸巨猾的一面了。
隻見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說道:“這個路旭老臣有印象,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立下大功了。之前他還曾經擊破過北庭人的一個王子和一個部族首領的軍隊。”
景隆皇帝皺了皺眉頭:“這麽大的功勞,朕之前怎麽沒聽說過?”
吳元清對皇帝行了一禮說道:“陛下容秉,這個路旭雖然履立奇功,但是微臣以爲這個路旭恐怕是有點問題,對他上報的功勞不可盡信。于是便打算先核對一下他所謂的功勞,等确定無誤了之後再報給陛下。”
景隆皇帝的面色好看了一些:“哦?這個路旭怎麽有問題了?愛卿知道些什麽?”
吳元清說道:“真要說起來,這個路旭也算是天子門生了。他是柳信厚的得意門生,也是景隆十六年的進士,隻不過後來犯了罪這才被發配到了秦鳳路。”
這段話實在是至關重要!雖然看起來吳元清是在介紹路旭的出身,實際上是隐晦地向景隆皇帝說明,這個路旭被他們吳家陷害過的。
景隆皇帝也不傻,當初柳信厚突然改換門庭,他要是看不出裏面有問題就怪了。他更是知道,吳家在後面恐怕是用了一些髒手段。隻是,吳家的行爲對他有利且吳家最多也不過就是犧牲了兩個女子和一個進士,景隆皇帝覺得這筆賬很劃算,所以也就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