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旭自然是不知道距離自己千萬裏之外的沈斌鴻因爲自己的成功而逐漸變得不幸。他若是知道了,或許會替原主感到開心吧。
但是,不管開心不開心的。路旭都不會因爲沈斌鴻的惶恐而做出任何改變,該做的事兒他一樣會做。
對沈斌鴻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提心吊膽了這麽久、對着吳元清曲意逢迎了這麽久之後,路旭終于還是冒頭了。幸運的是,吳元清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放棄他,甚至還将陷害路旭的具體工作再次交給了他來負責。
吳家對付路旭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往路旭的身上潑髒水。反正就是挖路旭的黑材料,争取能把路旭所有的功勞都給抹黑掉那就是最好的。
這種事兒對吳家來說并不難做到。畢竟這都算是文官們的看家本事了。自古以來的文官都想要軍政大權一把抓,雖說文官們大多不懂軍事,但是不要緊的。他們可以把戰後叙功的環節掌握在手裏。
戰場上的事兒武将們說了算。但是下了戰場,武将打赢還是沒打赢?那得是文官們說了算。
文官們說你打赢了,哪怕你喪師辱國,那你也是赢了。若是文官們說你輸了,你就是斬将奪旗一樣還是輸了。
什麽?你說你不服?一個縱兵劫掠的帽子往你頭上一扣,那你别說是論功行賞了,不給你鎖拿下獄都得算你聖眷正隆!
這些手藝可以算是文官們的傳家寶了。當沈斌鴻帶着吳元清的想法去找吳家的門生故吏的時候,所有人都欣然答應。
很快,一頂縱兵劫掠的帽子就落在了路旭的頭上。
事實上,對于自己可能會“被縱兵劫掠”路旭其實是早有預料。
在丁年造反之前,路旭就一直覺得自己是不可能在朝廷那裏得到什麽賞賜的。就是因爲别看他得了很多功勞,但是他自認爲隻要吳家還在京裏呆着,他們就不可能讓自己薅大梁的羊毛。
而想要讓路旭功勞變罪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說他縱兵劫掠。畢竟秦鳳路的百姓是真的被人劫掠了,而且很多被劫掠的村莊、乃至是流民隊伍那都被北庭人趕盡殺絕了,那是正兒八經的死無對證。
吳家想找幾個這樣的受害者群,然後再找一些“群衆演員”說那些人都是被路旭縱兵劫掠然後殘忍殺害的并不算難。
隻要有幾個這樣的群衆演員,然後再找幾個禦史背書。這事兒就算路旭能說清,他身上的髒水也洗不掉了,到時候路旭還想論功行賞?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正是因爲往路旭的身上潑水實在是太簡單了。所以在丁年造反之前,路旭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立下的戰功是能變現的。
直到丁年造反,這個讓任何人都無法再掩蓋的功勞出現,路旭這才感覺薅大梁的羊毛又成了可能。
吳家也知道,這個羊毛還真的讓路旭薅。他們争取的隻是能讓路旭少薅走一點,而且他們還希望能讓路旭薅羊毛的行爲變成一個藏着巨大隐患的行爲。
除了說路旭縱兵劫掠之外,沈斌鴻往路旭身上潑的另一盆髒水就是說路旭調戲良家婦女......
至于被調戲的良家婦女是誰嗎?那自然就是路旭的老朋友沈蘭了!
這個就是沈斌鴻的私心了,當初沈蘭幫着路旭和聞元忠将他趕出秦州府的事兒他可一直都記着呢。
在他回到秦州府之後不久,沈蘭也帶着滿滿的收獲回到了京城。
雖說沈蘭和沈斌鴻一樣,本質上都是幹髒活兒的。但是沈蘭可是正兒八經的有身份的豪門子女,她可不像沈斌鴻隻是一個私生子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沈蘭的差使一向是辦得不錯的。所以相比起沈斌鴻,沈蘭最近算是如日中天了。沈斌鴻就是再怎麽痛恨沈蘭也拿沈蘭沒有辦法。
不過這次爲了對付路旭,沈斌鴻的手中又開始掌握了吳家的一部分資源。
他那個小心眼的性格讓他當場就記起了仇。雖然路旭私德有虧并不會讓皇帝覺得路旭可能會造反,但是沈斌鴻還是選擇了把沈蘭加上去。
畢竟當初沈蘭和路旭在她的店裏相談甚歡的場景很多人都看到了。當時在沈蘭店裏吃飯飲酒的很多遊學學子也都回到了京城。他們都可以作證!哪怕他們不想作證,吳家也有辦法“說服”他們作證。
至于說人家隻是相談甚歡,路旭并沒有調戲沈蘭?這個嘛......
沈斌鴻說是就是!畢竟作爲“受害者”的沈蘭是沒法站出來證僞的。
沈斌鴻非常聰明,他沒有讓學子們說出受害者就是沈蘭。他隻是讓學子們說有這麽一件事兒,當然了,很多人都能猜想得到這些人說的就是沈蘭。
可偏偏沈蘭就是沒辦法站出來否認。一則,人家沒點名道姓地說受害者就是她沈蘭,她非得站出來否認,那不就等于告訴别人路旭調戲的就是她嗎?這就叫越描越黑。
二則,這事兒就是說清了對沈蘭和路旭也是一個巨大的隐患。有人說你被狗咬了,然後你又咬了回去,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了你一嘴的狗毛。這時候你還真沒法否認。
因爲相比起你的解釋和事實,還是你一嘴狗毛的形象更抓人眼球。所以不管你怎麽解釋,也不管你最後有沒有證明自己的清白,你隻要站出來讓人看到了你的臉,以後你一嘴狗毛的形象就算是深入人心了。
總的來說,沈斌鴻往路旭身上潑的這前兩盆髒水那是相當的講究。
而且仔細思量一下,沈斌鴻的這第二盆髒水看似和造反沒有關系。但是其實還是有那麽點關系的,如果沈斌鴻隻潑兩盆水,且這兩盆水都指向造反那麽明眼人都能看出這背後藏着的玄機。
現在加上了一條看起來有點桃色的八卦新聞,路旭的形象一下子就豐滿了起來,而且這些黑材料的可信度也上升了一個台階。
當然,這也讓沈斌鴻給路旭準備的第三盆髒水顯得非常的有說服力。
而這第三盆髒水就叫——有不臣之心。而指證這一條罪名的罪證就是路旭改大梁軍制而且還公器私用,用大梁的軍費養路旭自己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