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采用二段式射擊,那麽很容易出現第二隊射擊結束而第一隊還沒有裝填完畢的窘境,所以三段式幾乎就是多段式射擊能保證火力延續性的最低标準。
另一個問題就是,三段式射擊能很好地保持火力的密度。如果采用四段或者五段射擊,那麽單一批次射擊時的火力将受到極大的削弱。
在那個步槍超過20米能不能命中就要“看命”的時代,這樣的火力損失顯然是極爲緻命的。
所以,超過三段式的射擊幾乎都隻有在弩兵的身上才能看到。火槍兵幾乎都是三段式的射擊。
隻不過......這些問題在擡槍的身上都變得不太一樣了!
不一樣的原因很簡單,就一個字就可以概括——大!
擡槍實在是太大了,這就導緻傳統的三段式射擊在擡槍這裏能不能有效就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号。
擡槍的口徑要遠超過普通的步槍,而且槍管長度也要遠超普通步槍之上。
如果按照現代的标準,超過20毫米以上口徑的都算炮的話。那麽大部分的擡槍其實就是火炮,而且西方人在戰場上遇上擡槍之後,也确實是将之稱爲“小型火炮”。
新安軍現在可是有五百把擡槍,就算路旭采用五段式射擊那也是每批次一百門小型火炮的火力密度。
這樣的密度還不夠嗎?顯然是足夠了的!
除此之外,擡槍的大還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既然它已經算是小型火炮了,那麽它的裝填速度自然是比火槍要慢許多。
别的不說,路旭的擡槍還是前膛裝填的火繩槍,而且新安軍的擡槍長度都在兩米以上。給這玩兒意裝填跟給大炮裝填的工序和所需耗費的時間幾乎沒有任何差别。
火槍采用三段式射擊足以保證火力的延續性。可是擡槍還真未必能行!
以上種種都說明了,傳統的三段式射擊在新安軍這裏恐怕未必合适。反倒是五段式射擊似乎是更好一些。
反正這一次是火器的第一次參戰,在路旭看來這一次就是一個碾壓局,自己可以随意嘗試新戰術。所以路旭便想着在這次試試五段式的打法到底合适不合适?
“點火!”
随着路旭的一聲令下,第二波彈雨轟在了秦州府的城牆上。
剛剛被北庭督戰隊驅趕回來的叛軍們慘叫着躲在城牆後面不敢露頭。
新安軍則趁着這個機會将虎蹲炮往城門口的方向推!
虎蹲炮這東西的精度着實是有些差,而且它的威力也不夠。想要轟開城門就必須盡可能地讓虎蹲炮靠近城門。
若是尋常時期,這樣的戰術顯然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的。就像烏祿王子想要把撞車送到威安堡下,他就付出了極大的傷亡。
然而,有了擡槍的火力掩護。炮手們在前進的路上根本就沒有受到多大的阻礙!
眼見着新安軍這邊的動作,丁年整個人都要吓傻了。
其實在新安軍第一波槍擊的時候丁年就已經吓傻了!他何曾見過這麽強力的武器?
好在戰場上的事兒不用他丁年管,北庭人那邊率先做出了反應。北庭督戰隊當機立斷地穩定住了局勢,讓他的部隊沒有出現大規模的潰散。
然而,反應過來的丁年并不因此而覺得開心。畢竟他自己也被困在城牆上了啊!
丁年一點都沒有想去試試北庭人敢不敢砍自己的想法。因爲他知道北庭人絕對敢!
可讓他呆在城牆上?他也有些心驚膽戰的!
他知道雖然新安軍的新式裝備确實挺強的,但是想要對付牆高城堅的秦州府恐怕還是有些力有未逮的。
不過這并不意味着他就安全了。就算是他都過了好一會兒才理解現狀,那些“愚民”自然是更加的看不清現狀了。
其實丁年和右賢王一樣,都不認爲路旭用的是什麽邪法。那一定就是一種沒見過的裝備,根本就不是什麽怪力亂神之術。
城下的東西究竟是怪力亂神?還是一種新裝備,将直接決定守城一方的穩定。
如果守城方的将士也和丁年一樣認爲擡槍是一種沒見過的裝備,那終歸是有能有效抵抗擡槍的辦法的,軍心士氣就還能穩定。
可如果守城方将士都覺得那是一種非人的力量,他們是根本提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的。
丁年覺得,他招來的這些“愚民”絕對會認爲那就是一種怪力亂神的力量。
相比起北庭人,丁年其實更加的看不起自己的士兵。因爲在他看來,那些他招來的士兵首先是他治下的“愚民”。
作爲大梁士大夫之中的一員,他對底層民衆的鄙視和不信任乃至防備都是刻在了骨子裏的。
他一點都不覺得,他手下的士兵是和他一樣的人是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的。
所以在戰況發生改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覺得自己的士兵要壞事兒。
而且他都已經想好了那些士兵會怎麽壞事兒?
“面對這等偉力,他們如何敢抵擋?”
“若是在平時,他們或許還不敢把我怎麽樣。”
“可是現在,面對一股他們更加無法抵抗的力量,他們對我的敬畏自然就會少很多。”
“等到他們的精神徹底地崩潰了,他們恐怕就會對我下手了吧?”
雖說丁年的思路飽含着封建士大夫對底層的壓迫和不信任,但是有一點倒确實是沒錯。
大梁的民衆在面對自己無法解釋也無法抵擋的力量的時候,确實喜歡用什麽東西來祭祀一下。
若是這時的叛軍覺得路旭是利用丁年對大梁的背叛而爲他們招來了“天譴”,那他們确實非常有可能會想着要拿丁年祭天。
當然了,想法是會有的,至于敢不敢做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就在丁年飛速的轉動腦筋,想要爲自己找到一條可以不被當做祭品的辦法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新安軍将虎蹲炮給推了上來。
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虎蹲炮那遠比擡槍要大得多的口徑。
而且丁年也立刻就聯想到了,剛剛的那兩輪攻擊之時,那些大杆子的“碗口”似乎都往外噴出了火和煙。
丁年的臉色當時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