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這也不能全怪柳湘靈脆弱,因爲柳湘靈受到的打擊着實是有點大。她本來是将路旭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的,而且她自認爲自己是被偏愛的那一方,所以她在看待路旭的時候總有一股有恃無恐的感覺。
甚至,在她的視角之中。她這次來威安堡本應是十拿九穩的,她和她父親已經把大部分的變故都算計在其中了。卻不想,她在威安堡之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不說,最後還發現自己緊緊抓在手裏的真就是一根稻草。
現在,她再次來到了無依無靠的階段。尤其她這次表演“千裏尋夫”,幾乎斷絕了她未來再找一些有前途的夫婿的可能性,她的未來要怎麽辦?
作爲一個心高氣傲的“才女”,眼見自己臆想中的未來的美好生活徹底沒了希望,她當然有些接受不了。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柳湘書來到了她的面前。
路旭感覺這兄妹兩人的再次見面,場面多少有些唏噓。看着縮在角落裏嘀嘀咕咕的柳湘靈,柳湘書的神情非常地複雜。
路旭看到柳湘靈的反應,他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前的判斷似乎有點問題。
但他也不能肯定,于是他便提醒了柳湘書一句:“這兩天她一直都是這樣,隻要一有人來她就縮在角落裏面不出來。”
柳湘書淡淡地說道:“賢弟,能否讓我們兄妹單獨聊聊?”
路旭點頭,或許是聽出了兄長的聲音,柳湘靈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柳湘書。
在發現是自己的兄長之後,柳湘靈不住地大吼:“你走!你走!我不認識你!你走!”
路旭歎了口氣,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路旭走後,柳湘書蹲坐在了柳湘靈的身邊,他的神情突然冷了下來:“行了,人都走了,你還裝什麽裝?”
柳湘靈不理會柳湘書,她一邊繼續大吼:“你走!你快走!”一邊不停地揮手拍打着柳湘書。柳湘書不耐煩地抓住了柳湘靈的手說道:“你我是一奶同胞,你什麽樣我還不知道?”
柳湘靈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柳湘書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刺穿了,他一把捂住了柳湘靈的嘴。
“行了,你如果再鬧的話,我可就真的走了。”
聽到這句話,柳湘靈渾濁的眼睛立刻變得清明了起來。不僅如此,她的眼中還閃過了一絲恨意。
隻聽柳湘靈問道:“你是怎麽發現的?”
柳湘書說道:“一個人如果瘋了,她是不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的。”
“如果你真的像路賢弟說的這麽害怕現在身處的環境,那麽當你見到我這個親哥哥的時候,是不可能會讓我走的。”
“其實,你裝的已經挺像了。如果不是你在這裏露出了破綻,恐怕就連路賢弟都會被你騙過去。”
柳湘靈驚訝地說道:“路旭也發現了?”
柳湘書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們柳家之中,最不應該小瞧路旭的人就是你。可偏偏在我柳家,最喜歡小看路旭的還是你!”
“我真是很難想象,你居然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你那位曾經的未婚夫有多大的本事?你想在他面前耍小心思?那你最好祈禱你永遠不要露出任何一絲一毫的破綻,否則你絕對會被識破!”
柳湘靈實在是不想在路旭的問題上和柳湘書糾纏了,她問道:“你就不怕我是因爲無臉見你,所以才叫你走的?”
柳湘書說道:“你我是親兄妹,我太了解你了!爲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從來都是不惜臉面的!”
柳湘靈從柳湘書的手中掙脫出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以期保持自己最後的體面。
似乎是知道自己不管怎麽整理,自己的顔面都已經丢失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的動作看起來總有那麽點氣急敗壞的感覺。
她最後就隻能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道:“所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柳湘書笑了:“當然不是!我是來對你執行家法的!”
柳湘靈冷笑:“就憑你?聽說你已經被過繼到二房了?你還有什麽資格管教我?”
柳湘書說:“雖然我現在是二房的,但我依然是柳家的長孫。我當然有資格管教你!更不用說,咱們的祖母發話了,她讓我把你帶回去,然後關在家廟裏面好好地管教!”
柳湘靈臉色驟變!
大戶人家的家廟可不是什麽好地方。所謂的家廟就是說起來好聽,實際上就是一個大家族私設的豪華監獄。
因爲家廟裏面往往還要陳設祖宗牌位或者家族信奉的神明,所以設施相對都是比較齊全的,但是日子肯定是很清苦的,自由什麽的就不用想了。
柳家的情況稍微好一點,畢竟柳家的崛起也就是這兩三代人的事兒。所以柳家的家廟剛剛經曆過翻新,而且柳家雖然現在沒落了,但是因爲柳家過去兩三代的崛起,導緻柳家的人口經曆了一段高速成長的階段,這個階段還沒有完全過去,各房依然有能力多生育子孫。
可以想象的是,柳湘靈未來就算是在家廟之中,也不會太過寂寞。畢竟宗族大了,受罰的人自然也會多一些。
可是對于喜歡繁華和權勢地位的柳湘靈來說,讓她在那個監牢一般的地方過後半輩子,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柳湘靈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捏住柳湘書的手臂:“你敢!我爹是不會讓你這麽對我的!”
柳湘書用力撥開了柳湘靈的手:“當然,你爹肯定會護着你。到時候,我們柳氏全族就會把你們父女革除宗族,我看沒有我們柳氏的支持,你們父女還能有什麽好日子可過!”
柳湘靈剛想破口大罵,柳湘書就捂住了她的嘴:“你最好還是小聲一點,我看威安堡的這些人可都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要是讓她們知道你這幾天一直在裝瘋騙她們,你恐怕就是想走也沒有那麽容易了。”
柳湘靈恨恨地在柳湘書的手中點了點頭,柳湘書放開了手,柳湘靈問道:“你和路旭,就這麽想我死嗎?”
柳湘書說:“那怪誰呢?你好歹也當過路旭的未婚妻,你應該知道他是一個責任心多麽強烈的人?”
“你都惹到他老婆頭上了,他還能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