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按兵不動才是上策。他都不急,咱們急什麽?說不定,他就是看你年紀小,想讓你先出手呢!”雷千鈞安撫她,“過些日子你就開學了……”
開學!
宋一然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陸櫻!
陸櫻懷孕了,而毛小芹說過,她懷的,應該是大公子的孩子。
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
宋一然的眼中立刻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彩來,急急忙忙地道:“雷大哥,我們得去一趟津門!”
啥?這跟津門有啥關系?
宋一然隻知道陸櫻是津門人,想要找到她家的确切地址,隻能去學校的檔案裏查,這對别人來說,或許是件困難的事,但是對于雷家人來說,這不過是小事一樁。
查到了陸家的确切地址,雷千鈞和宋一然便動身去了津門。
陸家是做生意的人,買賣雖然才幹了兩三年的樣子,但是錢沒少掙,比起一般拿死工資的家庭來說,已經是很不錯了。
雖然這個年代的個體戶容易被那些體制内的人瞧不起,但是誰富了誰知道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比什麽不強,還用得着外人說三道四的嗎?
一向歡聲笑語的陸家,最近氣氛沉悶。
陸櫻懷孕了,這對于陸家兩口子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他們家三個孩子,就出了陸櫻這麽一個大學生,還考到了京城的大學去,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毫不客氣的說,因爲陸櫻考上京醫大的事,可是把周圍的鄰居和以前單位的同事刺激得夠嗆呢!
有這樣争氣的女兒,陸櫻的父母都覺得是件極有面子的事情,平日裏沒少拿陸櫻的成績顯擺,下巴都要擡到天上去了,明裏暗裏把街坊鄰居家的孩子損得一文不針,得罪了好大一批人。
可是女兒剛上半年學,就懷了塊肉回來,這種事情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這簡直就是道德敗壞,就是給陸家抹黑。
剛開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陸櫻她老子差點被氣成腦溢血患者,即便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卻還是拎着掃帚在客廳裏追着陸櫻打,追問她那臭小子是誰,非要找上門去,告他一個罪名,讓他把牢底坐穿。
陸櫻的母親潘紅旗還算機靈清醒,強壓着火氣奪了掃帚,問陸大腦袋,是不是非要把這點醜事宣揚得人盡皆知才肯罷休?
好在那天是工作日,左右鄰居都上班呢,免去了很多麻煩。
陸櫻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心裏又慌,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陸大松和潘紅旗聽了以後,又是懊悔又是氣憤。
那麽好的大學,你不好好學習,偏偏要拉幫結派,招惹同學。招惹同學也就算了,眼睛怎麽不擦亮一些,偏偏要招惹那些你得罪不起的同學呢!
因爲做生意的關系,陸大槍和潘紅旗都有些圓滑世故,看人的眼光也越來越毒辣,什麽人是他們若不起的,什麽人是他們能搭上關系的,一眼定乾坤。
偏偏女兒做了蠢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又被連來路都不知道的人給……
陸大松這兒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讓她去京城上大學,津門當地也有很多名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孩子能惹這麽大的禍,能遭這麽大的罪嗎?
陸櫻天天躲在屋裏哭,恨不得把肚子裏那塊肉揉碎了揪出來!
這個年,陸家人過得非常不安生,連帶着跟親戚都沒走動。就連陸櫻的弟弟妹妹,也被陸大松兩口子以照顧不過來爲由,送到了潘紅旗的娘家。
過了正月十五,陸大松做了一個決定。帶着媳婦,女兒南下,以拜訪合作夥伴爲由,找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城市,給女兒做流産手術。
計劃生育才剛剛開始,很多地方的小醫院,小診所因爲晸策的關系,偷偷給人做流産手術。隻要你有錢,我就給你做!
一家三口都知道這個孩子留不得,趁着假期還沒有結束,把手術做了,再休養一段時間,等陸櫻回到學校的時候,就又是好人一個了。
這枚苦果,隻能由他們來承受,隻能這樣。
就在陸家人做了決定,買了票,準備動身南下的時候,宋一然找上門來了。
潘紅旗開的門,她看到宋一然,十分驚訝,“你是……”
“阿姨過年好,我是陸櫻的同學,給您拜年了。”
潘紅旗從沒見過宋一然,卻以爲她是女兒的高中同學,眼前這個女孩氣質容貌不俗,穿戴都很講究,出于生意人的本能,潘紅就把人讓了進來。
誰知陸櫻看到宋一然時,活像是見了鬼似的!
“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應該在這兒!你爲什麽會來!?”她的情緒很不穩定。
宋一然把帶來的禮品放到了屋裏的茶幾上,“不請自來,驚到你了?”
陸大松和潘紅旗從來沒有見過女兒這個樣子,再看宋一然的态度,心裏就猜出了幾分。
人都已經進屋了,難道還攆出去不成?再說了,瞧對方的氣勢,再瞧女兒的反應,今天這件事要是辦不好,怕是要出問題。
陸家的大門緊緊的關上了!
“小櫻,這是你同學?”
“是啊,我同學。”陸櫻眼眶紅得厲害,“她就是那個宋一然!”
兩口子一聽,大驚失色,心想雖然我們家女兒得罪過你,但是你大過年的從京城跑到津門來,又爲的哪樁事啊!
宋一然一瞧他們的反應,就知道陸櫻的那點事兒他們應該都知道了,她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陸櫻的肚子上,驚得陸櫻差點跳起來。
“你,你别那麽看着我。”她努力維持着搖搖欲墜的尊嚴,暗暗告訴自己,宋一然什麽都不知道,不必怕她。
“兩個多月,還沒顯懷。”
嗡的一聲,陸櫻覺得她心裏緊繃的那根弦已經斷了。她眼睛紅得不行,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卻強忍着哭的沖動,“我不知道,你胡說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