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太太虛弱地道:“姑娘,你有話就直說,我的病什麽樣,我心裏明白着呢!”老太太确實堅強,她剛開始生病的時候,家裏人還瞞着她,不想告訴她。可是後來,老太太自己發現不對勁了,就要求聽實話,加上後來病情發展迅速,想瞞也瞞不住了,這才跟老太太交待了。
“您這個,是肺癌吧?應該是末期了。”雖然還沒有擴散,但是按照傳統方法治療的話,人最多也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好活。
“我時間不多了是不是?”黃老太太一笑,“說實話,我是不怕死的!我做夢也想不到,我能活到八十多歲。年輕的時候,我跟着隊伍打小矮子,有好幾次,那炸弓單就在我身邊爆炸。我這條命啊,是撿的,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更何況我多活了這麽多年,兒孫都有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這是一位豁達的老人。
“我啊,就是不想吃那個止疼藥,有好幾次啊,我吃完藥腦袋都是脹的,我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打了那個針,我就想睡覺,疼是不疼了,可是就這麽睡着,跟死了有什麽區别?”
關老爺子有些不高興,“你别老死死的,你得好好的。”
兩隻枯瘦幹癟的手握到了一起,讓人淚目。
宋一然上前道:“老爺子,讓我把針撤下來吧!差不多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往旁邊讓了讓。
宋一然快速的把針撤掉,囑咐道:“老太太精神不濟,還是先睡一會兒,醒了以後再說話吧。”
黃溫竹點了點頭,指着二兒子道:“你好好招待一下這位姑娘,不能失了禮數。”
有些脫跳的關家二爺在黃老太太面前乖得像隻貓咪一樣,“是,媽,你躺着,我帶他們下樓。”
老太太閉上眼睛休息,關老爺子就往旁邊一坐,寸步不離的守着。
下了樓,關二爺急急忙忙的問宋一然,“不知道老太太這種情況,姑娘能治嗎?”
宋一然搖了搖頭,“對不起,關叔叔,老太太這病,隻能維持,不能治!”她也不敢給治。
對于宋一然的這個說法,雷千鈞還是挺滿意的,沒大包大攬,挺好的。
可是關山河卻懵了,“什麽叫,不能治隻能維持啊!”他不懂啊!
宋一然連忙解釋,“老太太的病竈沒有擴散,她年紀大了,肯定不知會傳統的治療方案,我想這個,你們心裏應該清楚吧!”
說到老太太的病,關老二的表情變得嚴肅多了,他點點頭,“大夫說了,開刀啊,放、化療這些都沒有意義了,隻能活受罪。隻是中醫我們也看了不少,但是沒啥效果。”
“老太太現在這樣,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拖不上一個月。”
關山河愣了一下,緊接着眼眶子就紅了,子欲養而親待!沒有比生離死别更讓人感到難過的了。
“那,那你有什麽辦法嗎?”關山河重整情緒,“老太太的要求很簡單,就是盡量少些痛苦。我們做子女的,自然是希望她能多活一段時間。”
關山河吸了吸鼻子,“有質量的活!丫頭,你能做到的對不對?”
宋一然低聲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可是我畢竟年輕,還在上學,隻怕……”
“怕什麽!?”
幾人擡頭,看到樓梯上站着的一個蒼老身影。
關河山連忙走過去,要扶着老爺子下樓,卻被關老爺子揮開,“我還沒老到下樓也需要人扶的地步。”說完,自己慢慢走了下來,沒扶着欄杆,走得也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穩。
雷千鈞和宋一然連忙起身。
“都坐下。”
兩人對視一眼,又坐了回去。
“小丫頭,你是個不簡單的,也不枉我拉下老臉,去求雷老頭。”
這話你讓我怎麽接?
“你剛才說,你還年輕,所以怕,你怕什麽?”老英雄不怒自威,确實很有威嚴,吓得關山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跟之前在老太太身邊那個垂淚的老者,簡直判若兩人。
宋一然隻道:“醫道,自古注重經驗二字!人人都覺得,看病要找個年紀大點的大夫,因爲人家有經驗,手成,見過的例子多。像我們這麽年輕的,連校門都沒出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夫。就是上醫院實習的時候,人家患者也不願意找實習大夫看病,打針啊,人家覺得你沒本事,手不成,看不好。”
關老爺子卻是擺了擺手,“我不那麽認爲,年輕怎麽了?當初我們加入隊伍的時候,也年輕,也是憑着一顆心,憑着一股沖勁闖出來的!年輕,不代表沒有本事,經驗主義害死人!”
宋一然竟然無話可說。
“小姑娘,你不要有顧慮。老太婆已經這樣了,隻要你能讓她好好的過完剩下的這段日子,我就知足了!至于活到哪一天,那就要看老天爺的意思啦。”說到最後,老爺子語氣很是低沉,情緒不太好。
“所以,你不要怕,放心大膽的治,出了一切問題,後果我擔着。”
宋一然真是騎虎難下了。
“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您是從哪裏知道我會治病的呢?畢竟我剛來京城不久,名聲應該不會那麽顯赫吧!”
提起這個,關老爺子眼裏閃過一抹得意,“我要是想查,什麽事兒都瞞不過我的眼睛。那曾家小丫頭沒少找你看病吧?曾紹卿那小子精明着呢,賠本的買賣他可不幹!你說,那四合院是白給的?我怎麽就不信呢!”
宋一然扁了扁嘴巴,好吧,差點忘了人家大兒子是幹什麽的了。
“還有海市那個陳鋒的眼睛,是你治好的吧?曾紹卿不也是打聽到他那兒去了,才找的你嘛!”
宋一然想了想,這個時候,她就是想裝鹌鹑怕是也來不及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幹脆給自己豎立一面招牌,成爲像歐陽若清那樣的牛人!
“如果老太太肯讓我治的話,我有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