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真有人會邀請他們上船,這還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對方意圖明顯,志在的盧馬,把他們當成了軟柿子!
難道這就是的盧馬的原主人,黃祖麾下大将張武?
周泰同樣一臉震驚,讷讷道:“主公,你也看到了,大黃……就是如此招人恨!”
黃忠卻已勃然大怒,仰面大喝:“老子是江湖中人,帶頭二哥,才不是農夫!和那個大耳朵更沒半點關系!”
戰船内哄堂大笑,不知有多少人藏身船艙,但顯然都對黃忠的解釋不以爲意!
一個大将挺身而出,立身船頭,腳步四平八穩,臉色窮兇極惡。
大将目光逡巡,忽然眸子發亮,哈哈笑道:“造化,真是造化!老子被那大耳賊偷了兩匹寶馬,今天就得見又一匹絕世神駒!”
他的目光在絕影馬上打量半晌,很是火熱。
顯然對絕影心生觊觎,志在必得!
隻是他看到周泰時,才稍稍遲疑,畢竟周泰帶着把怪模怪樣的繡春刀,而他們在此,正是爲了防備揚州大軍!
不過他也就遲疑一下,就再次大笑:“好,你們都是江湖人,老子平生最敬重江湖人!快上船一叙,牽好老子的……你們的馬!”
在他看來,這三人之中,兩個農夫不足爲慮!
隻有一人佩戴了武器,面相兇惡,但那武器是個像劍一般的輕巧玩意,他們一個百人隊,人多勢衆,同樣不用擔心!
等人一上船,立刻亂刀砍死,隻是得小心一些,免得傷了那兩匹絕世寶馬!
戰船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快!
陸遠稍稍思忖,樂呵呵道:“将軍可是張武?”
“沒錯,老子正是張武!”
張武雙手叉腰,目光緊盯着絕影馬,根本沒看陸遠一眼,哈哈大笑:“小兄弟好眼力,既然認出老子,就該知道老子最喜歡結交江湖人,你們平時在哪種地……呸!在哪逍遙?”
陸遠暗罵兩聲,一時沒回話。
他隻是确認來人,能不能提供足夠情報!
既然對方是張武就夠了,現在隻等戰船靠近,就上船索命!
黃忠呼呼喘了兩口粗氣,老實巴交一笑:“種你祖宗的地,老子一會兒就給你種到地裏,讓你茁壯成長!”
張武目光鎖上了的盧馬,頓時笑得更歡了!
雖然不知這寶馬爲何失而複得,但這老農明顯不知懷璧其罪!
竟敢在他們大軍面前罵他!
稍後不妨擒下這個老農,拷問一番,看看的盧馬來路,試試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另一匹絕世寶馬,烏骓!
張武回身交代一番,終于看向了黃忠,越看越是開心!
黃忠也緊緊盯上了張武,一臉憨厚,笑得老實巴交!
周泰卻是一個激靈,半眯着眼睛道:“主公,大黃這麽笑時,就是心中氣急,要咬人了!一會兒你躲開些,免得噴一身血!”
黃忠伸手一抓,想把繡春刀搶來,卻抓了個空!
隻見周泰不知何時,早已将繡春刀藏在了腰身另一側,顯然在防備他這一手!
他和陸遠喬裝農夫,想要混進荊州裝江湖人,自然不能帶着長刀。
此刻他卻稍顯尴尬,龍舌弓在近戰時沒用,上了船就隻能靠拳腳武藝。
反而陸遠袖中藏刀,近身搏殺,本就不在意長兵器!
戰船一陣“呲呲呲……”減速,終于緩緩靠岸!
張武慈眉善目,咧着大嘴,目光不斷在的盧馬和絕影馬身上逡巡,揮手笑道:“幾位,請上船一叙!”
一大群水師士卒上了船頭,個個手按腰刀,卻眉開眼笑:“對,對!快上船一叙!我們将軍号稱伯樂,你們無論在哪種地,都有機會被将軍器重!”
此時此刻,他們隻怕這三人縱馬逃亡,極力僞裝和善!
至于三人戰力,兩個農夫兩手空空,另一個雖有武器,卻像娘們的劍一樣,根本無人介意!
陸遠等人同樣笑了,沒等多久,忽然一縱戰馬,紛紛躍上了戰船!
周泰猛地拔出繡春刀,瘋了一般直接沖進人群,根本沒理會張武!
陸遠緊随其後,袍袖一揮,已經短刀在手。
大戰毫無征兆,卻如早有約定,瞬間開始!
大群水師士卒拔出腰刀,蜂擁前沖!
張武猙獰一笑,一摸腰刀,卻忽然被人踹了一腳,剛拔出一半的腰刀也直接被踹回了刀鞘!
他心頭一驚,隻見前面那個瘋子,在他麾下中如同虎入羊群,刀法淩厲,一刀一個,實在兇惡!
後面那個農夫更是招式古怪,遊走在人群之中,看不出什麽路數,但拳腳膝肘肩全是攻擊,一把短刀上下翻飛,剛一動手,周圍就已血流一片!
他再次拔了拔腰刀,卻依舊沒拔動!
黃忠出手如電,“砰!砰!砰!”三拳,連連砸在了張武褲裆上,這才老實巴交一笑:“你拔什麽刀,你是大樹啊!老子都說了,要将你種在土裏,像大樹一樣,茁壯成長!”
張武嗷的一聲嚎叫,五官扭曲,臉色綠了,根本還不上話。
隻是倒在地上打滾,捂着褲裆,鬼哭狼嚎!
黃忠大手一揮,直接卸了張武的下巴,笑眯眯道:“别吵!”
同時又是“邦!邦!邦!”三拳,打斷了張武的一條胳膊!
張武咿咿呀呀叫了幾聲,忽然喉嚨一甜,“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
身子抽搐,卻不再四下滾動,隻在原地哆哆嗦嗦!
他的腰刀被黃忠拔出,刀光閃爍,讓他一陣劇痛,随即渾身都失去了知覺!
即便想要尋死,都成了奢望!
張武卻猛地神色一狠,忍着抽搐,惡聲惡氣道:“老農,你活不久了!你打了老子三拳,老子會還你三百拳,讓你生生痛死!”
他已經看出,黃忠想要生擒拷問,此刻激怒黃忠,隻求痛快一死!
黃忠根本懶得理會,看也沒看一眼,就策馬沖入喊殺聲震天的船艙!
隻見幾十個水師士卒色厲内荏,神色彷徨,舉着腰刀比比劃劃,卻在步步後退,早沒了最初嬉皮笑臉的狂傲姿态!
聰明些的已經跳水遁走,剩下衆人還在閃爍其詞,試圖出言恐吓!
“你們到底是何人?可知我們荊州水師?一會兒兄弟們前來,就會把你們剁成肉泥!”
“把戰馬留下,還有那把怪刀,老子放你們走!否則将軍來了,必将你們扔油鍋裏榨了!”
“你們到底走不走,我們大将軍是黃祖,連孫堅聽了都害怕!你們怎麽還敢殺人,你們不害怕嗎!”
……
黃忠沒有廢話,直接縱馬沖向衆人後方,想要截斷所有人退路!
一股熱血卻忽然迎面而來,噴了他滿頭滿臉!
隻見一個水師士卒,正捂着脖頸,身子軟綿綿倒下,眸中光彩迅速黯淡!
陸遠已經下馬,藏身在人群之中,血泊以他爲中心,不斷向四周蔓延!
周泰繡春刀大開大阖,劈砍撩刺,招招奪命!
有兵器格擋的,都被繡春刀一刀兩斷,根本不堪一擊!
黃忠握着大漢環首刀,最爲厚重,但在他手中卻最爲刁鑽輕靈。
飄忽之間,血流一片!
片刻功夫,凄厲的慘叫聲響徹戰船!
有士卒逃亡之際,打翻了火種,漸漸星火燎原。
“你們等着,我們大将軍很快就……呃!”
“我們小将軍來了,你們逃不掉!”
“兄弟們堅持下,黃射小将軍到了,我先去禀報戰……啊!”
濃煙升騰,血霧彌漫,喊叫聲越來越少!
隻有鮮血彙聚成溪,慘不忍睹!
周泰砍翻最後一個水師士卒,這才抹了把臉上鮮血,重重喘了幾口粗氣!
陸遠甩掉刀上血迹,大袖一揮,短刀還鞘,向着黃忠輕喝:“拷問去吧!”
黃忠一臉憨厚,與張武一般慈眉善目,樂呵呵出了船艙!
陸遠在最後縱馬一躍,脫離了已經烈焰熊熊的戰船。
回望身後,隻見數十艘戰船正急速而來,在湖面井然有序,顯然想三面包圍他們!
可惜也隻能三面!
黃忠戰馬上搭着張武,馬踏如飛,越行越遠。
隻有周泰還等在一邊,形同護衛!
陸遠看了戰船幾眼,沒找到對方統領,不由一招手,同周泰一起離去。
不遠處荊州通道旁,茂盛的叢林中,忽然響起了黃忠賤兮兮的聲音!
“你喜歡戰馬,老子喜歡栽樹,等老子把坑挖完,就把你種進去!留個頭在外面喘氣!”
“你放心,老子雖然廢了你五肢,但你死不了!兄弟們會來照顧你飲食,讓你像大樹一樣茁壯成長!”
“什麽死水活水,老子不想問了!這不是報複,你會相馬也沒用!你說老子是種地的,老子今天就偏得種棵樹出來!”
……
周泰聽得一個激靈,倒抽着涼氣,咧嘴低語:“主公你看,大黃就這鳥樣,總是這麽殘忍!”
“他向來如此!”
陸遠不動聲色:“你去看看,如果問明白了,就不必吓唬人了,給人一個痛快!這裏山清水秀,風景極佳,也算我們給他選了一處好風水!”
周泰重重一抱拳:“還是主公仁厚!”
他說着策馬沖入叢林!
陸遠面不改色,看着前方湖中戰船。
大群水師士卒不斷逡巡打量,卻始終無人上岸查探,似乎得過嚴令一般!
他想尋找那個叫黃射的小将軍,卻也一直不見蹤迹!
沒一會兒,叢林裏傳出一聲撕心裂肺般慘叫,瞬間止息!
黃忠和周泰一前一後,一個罵罵咧咧,一個搖頭晃腦,策馬沖出叢林。
“主公,問明白了!”
黃忠一臉憨厚:“如今江夏水網遍布,幾乎荊州全部水師,都在此抵擋孫堅!此水正是從巴水引來,源頭是什麽西峰尖!再詳細的,這個張武也說不明白,黃祖時刻都在引水防禦!”
陸遠微微點頭,這個消息,于他而言足夠了!
隻要水系不是長江之類,他就大有可爲!
片刻,陸遠漫不經心道:“之前劉備是怎麽回事?”
他生于這個時代,終究無法輕視劉備!
這個時代的枭雄,一直在底層摸爬滾打,屢戰屢敗,卻也越戰越勇!
“張武号稱伯樂,最喜歡收集名馬!大耳朵來偷過馬而已,主公何必在意!”
黃忠嬉皮笑臉:“雖然算是隐患,但他們實力不濟,主公無需擔憂!就算再給他們二十年,讓末将年邁時遭遇他們,一身武藝隻剩一半,挽不動三石弓,無法一直舞長刀,末将也并不懼怕!”
老不以筋骨爲能,英雄遲暮是難免的事!
但黃忠雖然在衆将之中年紀最大,卻看得最開!
他之前險些幼子早夭,就此絕後,孤苦終老。
現在卻已名揚天下,妻妾成群,早已心滿意足!
唯一念想就是多在女子身上使使勁兒,多留一點血脈!
這還是之前被他幼子吓的,唯恐斷了香火傳承!
“行,知道了!”
陸遠不禁哈哈大笑:“你那點小心思,我懂!回去招呼人吧!九千新軍來此練兵,正好可以見血!此外讓荀彧征集二十萬百姓,在此挖渠,引水入廬江!”
他和黃忠天天厮混,自然知道黃忠顧慮!
對于黃忠有錢就納妾的毛病,也一直懶得理會!
現在既然沒有劉備線索,他也隻能先着眼當下!
對于這種山脈中流出來的水,旁人動不了,但他揚州有的是百姓!
終究是西高東低的地勢,隻是被大别山餘脈擋住。
他無法愚公移山,但在這凸字形山脈中,挖一條水渠,還是輕而易舉!
反而可以由荊州水脈灌溉農田,滋養他廬江!
新軍在此守護威懾,他們騎兵不下水,荊州的水師士卒又豈敢上岸厮殺!
保護住挖渠百姓,還能清理兩側叢林,護着往來行商!
很快就能讓黃祖的水師徹底擱淺,隻能劃旱船!
黃忠遲疑一下,一拍周泰頭皮,嘿嘿笑道:“老三,想什麽呢,還不快去!”
周泰一怔,恍然大悟,這個帶頭三哥,終究還是個跑腿的!
黃忠直等周泰跑遠,才賤兮兮道:“主公,挖水渠這招兒,能拿下荊州嗎?”
“這得看劉表,要錢還是要命!”
陸遠嘿嘿一笑:“當你終于輕松進去的時候,往往不是因爲你夠硬,而是對方能忍住你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