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借力水鏡先生,可謂大獲全勝!
沒有祖父的親情羁絆,他終于可以按部就班,步步吞下揚州!
天色将晚,醫館卻依舊喧嚣,華佗帶着一群百姓大打五禽戲,正如後世廣場舞!
陸遠快步走過,直奔郭嘉房間,剛到門口,卻不由一怔。
奢侈客室内,酒香撲鼻,絲竹悅耳,美味珍馐擺滿席間。
一群妙齡女子大袖飄飄,翩翩起舞,花枝招展間,嬉笑聲一片。
“美人淚,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郭嘉藏身美人叢中,哼着小曲,左捏一把臉蛋,右攬一下腰肢,放浪形骸之間,很是逍遙快活!
見到陸遠,郭嘉同樣一怔,匆忙連連揮手:“快快快,别唱了,收拾收拾,将軍來了!”
一群女子頓時衣袂飄飛,腳步輕盈,嬉嬉鬧鬧,匆匆收拾着滿屋狼藉。
向陸遠施禮之間,煙視媚行,盡是挑逗!
“将軍,這是我用銀子請來的!”
郭嘉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一本正經道:“我在醫館有所收獲,因此請了她們陪酒,并無絲毫勉強!如果就此趕走,她們可不會退銀子啊!”
他知道陸遠不喜這等聲色犬馬,因此率先開口。
“奉孝多慮了,我又不是聖人!”
陸遠忍俊不禁:“聖人宣揚周禮,制定森嚴階級,好像就喜歡這套!而我則是沒理由管這些,男女之事,隻要你情我願就好,唯獨你這身體……”
他隻忌諱強取豪奪,這種你情我願的買賣,他才懶得理會!
很多女子即便得了自由,也不願去蒸饅頭,或者幹其它粗活。
人各有志,這種破事他更不願多管!
至于郭嘉賺錢的手段,他也毫不在意!
将士們能在戰場上收獲戰利品,郭嘉同樣有他的戰場!
“将軍放心,我身體無礙!”
郭嘉身子一松,慵懶下來,眉開眼笑道:“神醫說了,隻要不是酒色過度,就不會傷身!而且酒色情欲合乎天道,沒了這個念想,人就絕種了!他自己都天天喝酒,從不忌諱!”
他說話之間,不禁抻頭看了看外面打拳的華佗,心中一陣厭惡。
這個混賬神醫正常時還算講理,但講不過道理就會立刻動拳腳!
自己花錢請了這麽多女子,卻被告知身子不行,隻能看不能碰,着實可惜!
“好,有神醫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陸遠不知郭嘉想法,樂呵呵道:“此番前來,是爲處理陳溫一事,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對水鏡先生有了興趣,不知其人過往如何?”
他話音落下,便将之前陸府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如實告訴了郭嘉。
對于水鏡先生,這個從不輕易得罪人的好好先生,他最是疑惑。
此人之前名不見經傳,隻是号稱颍川奇人,卻能有如此見識!
三言兩語,将盧植,鄭玄,蔡邕等飽讀之士說得體無完膚,無言以對!
如果他能得此人真心相助,無異于如虎添翼!
“将軍,水鏡這個老家夥,一言難盡啊……”
郭嘉看了看一群服侍在旁的女子,欲言又止,微微遲疑後向她們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今夜便宜你們了,明天再喚你們過來……”
他的姿态顯而易見,雖然口稱老家夥,實則還是心存敬意,不願在外人面前多言。
一群女子笑嘻嘻屈身施禮,款款離去。
“将軍,這世間人物,智慧超絕者,大有人在!”
郭嘉稍稍思忖,鄭重其事:“水鏡口舌如刀,無理都能辯出三分理,何況這次是真的占理!而且盧植等人并非常人,一點就通,因此無需水鏡多費唇舌,他們就已了然于胸!”
陸遠點頭,他倒從未輕視過盧植,鄭玄,蔡邕等人。
這些人雖然年邁,卻也都是當世人傑,不容小觑!
單看他們對水鏡認真請教,這份風采氣度,就遠超常人!
“黃巾之亂以前,水鏡并非好好先生!”
郭嘉輕歎,繼續道:“黃巾之亂時,水鏡爲司馬家主,力主開倉放糧以緩解民亂,此舉雖然救下大量難民,卻終究與朝廷的旨意相悖,被說成異端,險些徹底葬送了司馬家!”
他說到這裏,自顧自喝了口酒,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黃巾之亂的理由并不複雜,隻是世家貪婪,百姓饑餓,引發的一場天大民變!
颍川處于風口浪尖,各世家響應朝廷号召,紛紛盡起私兵,武力平叛!
司馬徽覺得血腥鎮壓隻會适得其反,号召家族開倉放糧,幾乎平息颍川亂局。
可惜木秀于林,此舉無疑傷了各世家,以及颍川太守臉面,司馬徽因此被定罪勾結黃巾,欲圖不軌,司馬家也險些一起被鏟除。
幸虧陳家一力相護,使司馬家付出極大代價後,才得以幸免于難!
司馬徽從此心灰意冷,逢人隻說好話,成了如今的好好先生。
不再妄言,不再辯駁,甚至不再理會家族事務,隻是專心種田!
直到颍川書院建成時,司馬徽才開始與陳群,荀彧,郭嘉等一群小輩來往。
一次司馬徽酒後直言,大漢不知體恤民力,自行取禍之道,不如早亡!
颍川人才濟濟,司馬徽想在小輩中尋一把快刀,助他完成心願!
隻是司馬徽說完後,隻找到個同族小輩司馬懿,教導數日後就興緻缺缺,徹底種田了!
之後天下大亂,直到皖城,颍川衆人才再次相聚。
陸遠聽得怔怔出神,忍不住問道:“如此說來,水鏡先生豈不是我等同道中人?還有司馬懿如今何在?上次我在颍川相問陳群,陳群也不得而知!”
他從未想過,言行不羁,苟且如老農的水鏡先生有如此過往!
大漢不如早亡,這言論比那些黨人謀劃,廢除靈帝還要驚世!
甚至司馬徽現在應該還在計劃此事,如此正和他志同道合!
不過往事已矣,聯想曆史,他不得不關注鷹視狼顧的司馬懿!
司馬懿如今十一歲,但這時代的孩童往往少年老成,如陸遜,諸葛亮等人,不容小觑!
縱然曆史已變,這些人依舊難掩其智慧,正該璀璨奪目!
可惜司馬懿并非司馬徽家族中人,隻是同族,相差甚遠!
這才讓他上次去颍川時,與之失之交臂!
“将軍,無需專門爲水鏡費心!”
郭嘉無奈笑道:“他這般人物,心志何其剛毅,不會爲外物困擾!隻要将軍所行合他心意,他自然會出面相助,反之再多虛禮,也不會讓他心動分毫!”
陸遠微微點頭,心頭稍稍無奈,但這是實情。
到了一定高度,争的隻是理念,虛禮隻會贻笑大方。
什麽三顧茅廬都是扯淡,諸葛亮要是無心,三十顧也無用!
而且這些人心志剛毅,極難爲外物所動。
如同荀彧其人,剛而不折,内心自有堅持。
縱然知道大漢存亡之必然,卻也會爲了心中操守,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至于司馬懿,應該一直随其父在京城吧!”
郭嘉不以爲意:“他隻是到颍川求學一時,水鏡說其暮氣沉沉,苟且不堪,等他敢于成事,需要我這輩年輕人都死光才行!這如何等得,将軍不必理會!”
陸遠怔了怔,不禁啞然失笑!
雖然郭嘉不以爲意,但他卻知道水鏡先生一語成谶!
如果曆史不變,别說郭嘉活着,曹魏任何一個老将在世,司馬懿都不會妄動!
也難怪水鏡先生對其興緻缺缺,根本等不起!
現在曆史已變,既然司馬懿身在京城,自己倒無需急于一時!
堅持如一,先讓身邊的水鏡先生和荀彧投誠才是!
“奉孝所言極是,此局步步争先,着實等不起!”
陸遠揮手笑道:“論論陳溫生死吧,揚州之主,該有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