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手枕香腮,含情脈脈,斜卧在陸遠身旁。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之前還從未在白天休息過。
現在如此,必然是已經累到了極緻!
小喬素手纖纖,理了理陸遠發髻,卻忽然秀眉微皺,不自禁悶哼一聲。
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胸口,小心翼翼挪着裙内的那隻大手。
蔡瑾腳步輕盈,款款進了屋子,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掩面一笑,明眸撲閃道:“婉兒姐,原來是你給夫君養出的這個毛病……”
“胡說,明明是你!”
小喬粉黛嬌羞,蹑手蹑腳走出屋子,才向着蔡瑾低語:“你讓那女子住到府中,到底想怎樣?如今天下大亂,你應該知道那些女子的心思,難道還想讓我們再多個姐妹不成?”
她知道陸遠對唐瑛無意,卻不想讓這些狐狸精爲了安身立命,對她夫君投懷送抱!
“婉兒姐,你多慮了!”
蔡瑾甜甜一笑:“他們是兩類人,完全不可能!等過段時間,我就将唐姑娘送出去,免得讓别人多想……”
她對這兩人都極爲了解,自然信心滿滿。
自己夫君是個榆木腦袋,根本不會對女子上心。
而唐瑛爲誓言所困,也不會再嫁,更何況還被自己夫君打了屁股!
要不是自己一意勸阻,早都惱羞成怒,離開陸府了!
隻是現在的臨時居所,常常被人糾纏,實在不宜唐瑛居住。
她隻能希望盡快弄些錢财,爲唐瑛在外重新置辦套房産。
小喬咬了咬嘴唇,輕歎一聲:“你心裏有數就好!夫君已經夠忙了,不要再讓他爲其餘瑣事煩心!”
她是陸遠正妻,有權管理陸遠後宅一切。
隻是她生性淡泊,心性質樸,平常都不會多言。
這時,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似乎大隊人馬同時進府。
小喬疑惑一下,匆匆出屋查探,卻不由一怔。
隻見一群老卒前呼後擁,護着大喬,蔡琰,徐鳳嬌,貂蟬同時而來。
後方還有三個老者,正是陸康,喬景,蔡邕!
小喬不及多想,趕忙提着裙擺走出,逐個見禮。
蔡瑾亦步亦趨,低眉順目在後,同樣款款行禮。
她們都在心頭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沒你們事,不必招待我等!”
陸康眉開眼笑,大袖一揮道:“還有縣衙兵丁,可以回去了!另外你們幾個孩子,就自己去找房間住下吧!”
喬景匆忙開口:“瑩兒,房間離那混賬小子遠點,小心半夜進賊!”
大喬俏臉一紅,躬身稱是,與其他幾人一起,向小喬說着原因,款款離去。
“這麽大的宅子,竟然給這混蛋一人居住!”
蔡邕老臉緊繃,面無表情道:“如今皖城房産何等緊張,你們陸家卻如此鋪張浪費,就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他本想在此編撰《漢史》,卻被陸康先一步出手,自然心中不滿。
“你這老家夥,就你閑話最多!”
陸康老臉一甩,怒不可遏道:“老夫孫兒,之前居于縣衙陋室,你說他是效仿王莽,居心叵測!現在老夫給他換個好宅子,你又說鋪張浪費!你來說說,到底要讓他怎麽辦!”
蔡邕老臉一悶,一時卻沒了話語。
他對陸遠不滿,不隻因爲這個房産,而是另有隐情,隻是無法詳說。
而陸遠之前言行,确實像王莽篡漢前的謙卑姿态。
不過這是誅心言論,自然拿不到台面上做定論!
“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爲此吵鬧!”
喬景慈眉善目,笑眯眯道:“這宅子雖大,卻沒個使喚用人,太過寒酸了!看來還是得從我喬府找人過來,免得家中小女在此受了委屈!”
他如今是家資巨萬,财大氣粗,說話自然有底氣。
雖然被陸康坑了一次,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畢竟無論如何,陸遠是他女婿,而且年少有爲,剛回皖城就給陸康轟下台了!
這一點讓他最爲滿意!
蔡邕依舊老臉不善,同樣在找着房間,邊走邊道:“這小子在皖城廢奴,你小心被他大義滅親!”
“你這老家夥,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喬景笑臉一收,橫眉冷目道:“他堅持廢奴,是爲給百姓自由!讓家奴不像從前一般,生死全憑主人心意!但我府中用人,都是簽訂契約,花錢請來的,跟廢奴一事何幹!”
有陸康在這,他和蔡邕無論年齡還是輩分,都無法自稱老夫。
更無法像從前一般,倚老賣老!
蔡邕剛找到一間合适屋子,漫不經心一擺手:“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他本就是随口一言,根本無心在此細究!
“你有心計較,計較的過來嗎!”
喬景卻不依不饒,咄咄喝問:“滿口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你們陳留養婢女,學着先帝的把戲,連衣服都不給穿,就爲尋歡時方便,你以爲我不知道?”
他知道蔡邕瞧不起他們這些商人,但他也同樣瞧不起蔡邕這些文人。
什麽文人名士,還不都和靈帝一樣,上行下效,龌龊不堪!
蔡邕老眼一瞪,義憤填膺道:“這是他們所行,與我何幹!我正是爲了向先帝勸谏,才被驅逐出京,四處逃難……”
“都是一家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陸康白眉一抖,打着圓場笑道:“今後閑來無事,還要幫這老家夥編撰《漢史》呢!這麽吵鬧下去,以後還怎麽共事!”
他已經不再理會廬江事務,隻是一時受不得清閑。
有心老有所爲,與蔡邕一起完成《漢史》!
喬景稍稍側身,似笑非笑:“這倒也是!當務之急,還是我們這些老家夥主動讓位,免得讓孩子們爲難!”
陸康老臉一繃,不耐煩道:“此事無需你說,等孫兒大婚後,老夫自會向朝廷辭官!”
他留在太守任上,本就并非貪戀權勢,隻是想在孫兒大婚之前,再盡一把餘熱!
這時,府外突然馬蹄聲起,一騎風馳電掣而來。
一個老卒眉宇鄭重,快步進了陸府,将一封書信交給了陸康。
“你們以爲老夫全無用處?”
陸康手攆長須,傲然笑道:“孫兒爲情報煩惱,老夫總要爲孫兒分擔一二,向外讨要幾份人情!”
蔡邕匆忙湊過頭去,急匆匆道:“快點看看,外面到底怎麽樣了?”
他了解陸康,雖是文官,卻是以剿匪入仕。
雖然脾氣暴躁,屢屢被朝廷免職,卻因爲匪患嚴重,又陸續被起用。
先後赴任高成,桂陽,樂安,廬江,均是爲了平息匪患!
近幾年因爲家族後繼無人,才稍顯頹廢潦倒。
但随着陸遠崛起,卻又老樹逢春一般,重新振作了一番。
要說陸康有手段了解外界消息,卻也不足爲奇。
“這是……”
陸康看着信件,老臉卻愈發凝重,身子猛地一個踉跄,失魂落魄道:“我大漢……我大漢宗室,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