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與老者相對而坐,身邊卻各有一人,形同親随。
一個是唐瑛,另外卻是一個中年男子,目光炯炯,很是銳利。
“神醫客氣了,我并無急事,無意壞了神醫規矩!”
陸遠率先開口:“皖城變化日新月異,我在外面多日未歸,聽聞皖城有神醫坐鎮,爲皖城增色不少,這才誠心拜訪!”
他言簡意赅,直接挑明了雙方身份。
醫館的主人自然是張仲景,而對方顯然也認出了他,他也不願寒暄客套。
隻不過想着奇人自有脾氣,這個神醫能暴打華佗,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性子。
他此次前來,有棉花種子之事相求,因此先說明自己誠意,免得惹人不快!
“将軍願與百姓一起排隊,足見愛民之心,老夫佩服!”
張仲景眯眼含笑,遞着茶水道:“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如同病症一般,容不得馬虎大意!将軍不必多想,有事但說無妨!老夫醫館中另有郎中,不至于讓百姓無處治病!”
他态度誠懇,卻别有一股面面俱到,不似華佗那般執拗。
“得神醫此言,我就放心了!”
陸遠呵呵笑道:“我是聽聞神醫常與藥草打交道,想來必知植物習性,如今有一枚種子,來自西域大月氏,想借神醫妙手培育,方便在今年少量種植一場!”
他說着招呼唐瑛,去過玉匣中的種子。
如此還是冬季,種子尚好保存,無需京城中的皇宮冰窖。
隻不過想從一枚種子,通過大棚的方式,快速培育出大量,還是頗爲麻煩。
至于種植,他身處揚州,土壤地域則剛好合适。
“額,老夫看看……”
張仲景老眼微眯:“此物……老夫之前見過啊!董卓未作亂時,常有商行遠走絲綢之路,雖然帶不回戰馬,但其它物件卻是不少,隻是現在有河東衛氏堵路,我們揚州的商行是走不通了!”
陸遠神色一喜,竟然這麽巧,直接遇到個識貨的!
天意喜人,少了他許多解釋,如果能了解習性,則可以直接培育!
否則他兩世爲人,都身在行伍,殺人技學了不少,但研究植物,卻還差得多!
少不得一番小心翼翼!
而且絲綢之路依舊暢通,那麽就證明其他物種依舊有迹可循。
太多東西,引進過來足以改變一個時代,隻不過當世還無人知曉!
雖然河東衛氏堵住了揚州,主要怕他得到戰馬,但其它各州,其它貿易卻不受限。
他依舊有機會,通過貿易手段獲取自己想要的物種!
至于戰馬,暫時已經足夠,而且他另有手段。
北平公孫瓒,同樣是他盟友!
“将軍,此物若是想要培育,慎重起見,老夫需要找些老友确認一下!”
張仲景言辭正色,同樣不願寒暄:“老夫之前雖然見過,因爲與藥草無關,因此沒多上心,倒是有老友覺得此物禦寒,是利民大計,嘗試過種植,可惜天下戰亂,最終未能如願!”
他輕歎一聲:“亂後有疫,現在這天下,真正要人命的已經不是疾病,不是嚴寒了!”
“神醫仁心,在下心中敬佩!”
陸遠自覺換了稱呼,認真一禮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戰亂總會過去,到時還需神醫妙手,解民疾苦,再有此禦寒之物,給民修生養息!”
他原本對于張仲景并無特殊感官,隻覺得是個脾氣暴躁,性情耿直的神醫。
按照小喬所說,張仲景同樣有功名在身,卻與華佗格格不入。
除了醫館規矩和華佗一樣,需要排隊以外,位置與華佗一東一西,時間與華佗一白一晚。
但現在看來,張仲景倒是有一顆醫者仁心!
“将軍客氣了,利民之事,老夫義不容辭!”
張仲景稍稍思忖,略微爲難道:“老夫有一不情之請,并非是爲此事交易,隻是老夫一個小友在颍川犯了國法,逃難至此,于法不容,于情可恕,希望将軍網開一面!”
他看了看身邊青年,尴尬一笑:“韓暨,與将軍說說過失,如果将軍能夠認可,你也能就此一展胸中抱負!”
陸遠不以爲意,擺手笑道:“神醫多慮了,皖城收容天下百姓,向來隻需遵皖城律法,既往不咎!”
天下大亂,盜賊蜂起,律法不存,各地豪強仗勢欺人,犯國法者不計其數。
如果糾纏從前,皖城百姓不知多少人難以幸免。
典韋在陳留鬧市殺人,許褚同樣殺人無數,而那些許家莊人,其他黃巾舊部,同樣沒人幹淨。
即便是義薄雲天的關羽,同樣是畏罪潛逃的殺人犯。
大廈将傾之際,正如雪崩之時,沒一片雪花無辜。
如今皖城政治清明,他隻需這些人在皖城安分守己,便足夠了!
“将軍有所不知,老夫小友,志不在皖城苟活!”
張仲景遲疑一下,微微笑道:“他精研冶煉之術,如果将軍肯用,必能讓将軍的镔鐵産量,提升倍餘!”
陸遠神色一亮:“镔鐵……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