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天賞賜,震驚了所有圍觀的禁軍将士。
無論是城衛軍,還是金吾衛将士,都是各懷心思。
這支弓騎大軍的待遇,榮耀權柄,将士福利,都比他們禁軍強出太多了!
陸遠馭馬如飛,巡視大軍,勒馬一聲輕喝:“典韋,戰時條例,老規矩辦!”
他無暇理會衆人心思,更對京城禁軍的戰鬥素養興緻缺缺。
大戰在即,他這個姿态,本身也不是給禁軍看的!
現在事實如郭嘉所料,朱儁不再露面,那他就得把朱儁逼出來!
無論是棉花種子,還是那萬把軍弩,他都志在必得!
典韋神色一凜,抱拳領命,策馬匆匆離去。
一旁的黃忠聽着周圍将士們的歡呼,看着急急離去的典韋,稍稍思忖,一縱戰馬,緊緊追了出去。
“大黑,什麽是戰時條例,有什麽老規矩?”
黃忠騎乘的盧,風馳電掣間追上典韋,憨厚笑道:“你在這裝什麽正經,跟黃某好好說說這些規矩!”
他是在酸棗見的陸遠,進的讨逆軍,還不懂這些。
“戰時條例,就是大戰時少廢話!”
典韋甕聲甕氣,盡量端着姿态,一本正經道:“老規矩,就是遭遇大戰,兄弟們得放手一搏,不得再帶着女子分心!你那個新續弦的娘們,得提前回皖城了!”
他如今是車騎将軍,總想端幾分架勢。
可惜幾人都是知根知底,用處不大。
“大戰了……跟虎牢關的戰況有關?”
黃忠遲疑一下,讷讷道:“昨夜信鷹進營,今晨斥候軍歸來,這肯定是虎牢關外出了問題!可現在送将士們的家眷走,在虎牢關外,她們能安全嗎?”
他出身行伍,對戰時條例一點就通。
大戰之時,戰機稍縱即逝,生死隻在瞬間。
如果主将命令,還得和麾下解釋清楚,那就是自己找死!
隻是他心中疑慮,既然要遭遇大戰,那自己夫人南下,豈不主動落入敵軍手中了?
“這是規矩,主公的夫人和準嶽父都得南下!”
典韋邊走邊道:“你不必擔心她們安全,我們大軍不好隐藏,但兄弟們這點家眷,斥候軍帶她們走小路,沒人能發現!而且你這一盞茶的本事,那娘們沒自己跑就不錯了!”
他新納的妾室同樣得走,否則留在軍中,跟敵軍交戰時她們更危險!
不過他倒不擔心路上安全,這種事在颍川,酸棗時都辦過!
主公的三個夫人,他的第一任嬌妻都是這樣南下的!
“混賬話,黃某當時隻是情急!”
黃忠龍舌弓一端,老實巴交道:“黃某縱橫沙場,快箭慢箭收放自如!隻是主公剛剛封賞全軍,就将兄弟們家眷送走,戰事有這麽緊急嗎?”
他聽到陸遠的家眷也會南下,對自家夫人倒不擔心了。
隻是現在這番姿态,分明是大戰就在眼前,他卻還不知詳情!
這個大黑雖然是個蠢貨,但一定知道戰事計劃!
“這是戰時條例,不許多問!”
典韋看了看龍舌弓,大黑臉上滿是威嚴:“你把弓收起來,典某看在你腦子愚鈍的份上,可以跟你透露一點!此戰跟我軍關系不大,隻是爲了解救周瑜和徐庶!”
他心頭無奈,這群混蛋,還是不把自己的車騎将軍當回事!
尤其是這個黃忠,自從得了龍舌弓和的盧馬後,總是威脅自己的烏骓馬!
要是針對自己,自己根本不在乎,可針對烏骓馬,這事就難辦了!
“你少拿戰時條例唬人!”
黃忠依舊一臉憨厚:“黃某隻是問你,又不是大戰時質問主公,根本沒壞規矩!但此事沒這麽簡單,你得讓黃某心中有個數!要是隻爲救周瑜,主公就不會在此時安排了!”
他已經想通了很多,剛從虎牢關回來的斥候軍,肯定會親手操辦此事。
隻是在此時安排,肯定另有深意,他沒法去問陸遠,卻可以追問典韋。
否則心有疑惑,隻能瞎猜,總是心癢難耐!
“這是爲了找出軍營奸細!”
典韋策馬疾行,甕聲甕氣:“我軍給血戰的姿态做出來,那個朱儁要是還不來送寶貝,我軍就搜查那些女子的物品!雖然手段卑鄙,但肯定管用,能給人揪出來!”
他是照本宣科,講述步驟,其間的心理博弈,則完全不懂!
隻知道這次動作,要麽能找出奸細,要麽能得到寶貝!
“搜物品哪管用,這得搜身才行!”
黃忠眼睛一亮,賤兮兮道:“你去安排兄弟們的家眷南下,黃某來幫你找奸細,奸細比寶貝重要多了,你這腦子不夠用!”
他策馬在典韋左右,一副絕不肯走的架勢!
“主公說寶貝重要,你趕緊滾蛋!”
典韋一臉不耐煩:“而且我軍不能欺淩女子,你少打她們主意!你有這份心思,還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回皖城找神醫看看毛病!一盞茶的本事,什麽娘們都留不住!”
黃忠老臉抖了抖,一臉憨笑道:“黃某随便說說,你裝什麽正經!這麽多女子南下,要不是有我軍護着,命都保不住,哪顧得上個人物品!”
他說着狠話,卻是一策戰馬,返回校場。
對于典韋的嘲諷,他不以爲意,但是對讨逆軍的軍規,他卻不得不重視!
校場内,趙雲同樣心存疑惑。
他來的最晚,虎牢關前才加入讨逆軍。
此刻剛剛弄明白,戰場條例和老規矩的事!
隻是那些宮女……
趙雲稍稍思忖,向許褚問道:“兄弟們的家眷安全了,可那些宮女跟着南下,萬一遭遇大戰,她們不就是找死嗎?”
“她們死活,與你何幹!”
許褚壓着嗓音,面沉似水:“主公把他夫人都勸好了,你别在這多事!戰場上你要是心慈手軟,再好的武藝都沒用!”
他性情如此,旁人死活,根本不在乎!
趙雲微微皺眉,輕聲感慨:“可這畢竟是萬條性命啊!”
他并非愚鈍之人,心慈手軟隻會害人害己!
“那你護送她們南下,許某會替你收屍!”
許褚不以爲意:“你想做爛好人,就自己找死,别害了軍中兄弟!主公之前立誓,除了同袍兄弟和自家女子,别的都不用管!軍中将士,都是許某兄弟,命比那些女子貴重多了!”
他不懂什麽大道理,但對于陸遠之前許下的誓言,卻深以爲然。
趙雲語氣一滞,悶哼一聲,沒再理會許褚!
他膽識過人,卻也不是純粹莽夫!
這是冰冷冷的戰場,并非神話故事,匹夫之勇,沒有大軍策應,隻有死路一條!
他就算武藝再高,面對上萬人圍攻,也根本毫無機會!
更何況還要帶上一群女子!
“你去不去,單人獨騎,殺他個七進七出!”
許褚面無表情:“如果敵軍惜才,不想放箭,隻想活捉,以你的武藝,确實有機會脫身!如果賭赢了,還能一戰驚天下!”
他是随意調侃,隻是以他的神色,很難看出這是玩笑!
所說也是事實,他們這類武将,戰場厮殺,最怕的就是暗箭。
即便呂布複生,如果沒有大軍策應,百名弓手足以取他性命!
趙雲輕策戰馬,置若罔聞,知道這是許褚的玩笑,也懶得理會了!
“子龍一身是膽,說不定今後真有機會,讓敵軍惜才,不忍放箭!”
陸遠縱馬而過,拍了拍趙雲肩膀,低聲笑道:“不必擔心,那群女子沒事,此番姿态隻爲等人,現在正主兒終于上門了!”
他讓斥候軍送走家眷,的确是準備大戰,但同樣也是要引出朱儁。
如果朱儁再不現身,那他的大軍就失禮一些,揪出疑似劉協派來的人!
雖然不如郭嘉的計策輕靈,但卻絕對管用,朱儁一定受不了!
隻是沒想到現在不隻引出了朱儁,竟然連正主兒也來了!
趙雲看向遠方,頓時見到朱儁,以及後面前呼後擁的一群宮中侍衛!
而最中央,卻是一輛步辇,上首端坐一個少年!
趙雲稍稍錯愕,失聲道:“正主兒,是天子?”
“對,正主兒就是天子!”
陸遠不疾不徐:“天子到了,我軍就該走了,準備大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