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的客室大将齊聚,很是熱鬧。
衆人七嘴八舌,對着肥肉大酒,狼吞虎咽。
郭嘉更是喝酒如喝水,搖頭晃腦,稍稍遺憾。
這是果酒,如果是米酒就好了!
隻是他知道陸遠軍規,無法再提要求!
“将軍,是在下失禮了!”
郭嘉舉杯慨歎:“并非在下桀骜,隻是在下最初貪杯,并不影響思慮,但久而久之,竟然越是關鍵,越需要這杯中之物,否則就無法聚集精神,很是古怪!”
他言辭懇切,自己也是一臉迷茫。
陸遠心頭思忖,這是酒精中毒了?
之前郭嘉說到關鍵時,手的确在發抖!
可惜他前世今生,都身在行伍,從未有過大碗喝酒的經曆,不知道酒精中毒的症狀!
反而那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拜着關公的各種團夥,都沒什麽好貨,往往是被他們踢進囚車的!
典韋甕聲甕氣:“你這毛病好治,我們皖城有神醫,三拳兩腳就給你治好了!”
“對,大腦門華佗确實高明!”
黃忠憨厚笑道:“隻是他有個毛病,五禽戲明明是三腳貓的拳腳,他偏說那武藝天下無敵!黃某急于求醫,不敢得罪他,但另一個神醫張仲景卻不會管,直接把他揍了一頓!”
陸遠想到華佗,當即心頭一亮,樂呵呵道:“奉孝不必擔憂,皖城神醫無數,必能治了你這惡疾!”
如今皖城已有華佗,張仲景成立醫館,各自廣收弟子,另有其他郎中無數,治療個酒精中毒,想來問題不大!
“這個,倒不着急……”
郭嘉喝了杯酒,豪邁一笑:“大丈夫縱橫天下,如果沒有美人美酒相伴,成就再高,又有何意趣……”
他幾杯酒下肚,又恢複了之前豪邁,談笑風生,舉止風流。
典韋呆了呆,撓了撓亂糟糟的胡子,一臉疑惑道:“郭老弟,你自己看不出來?你再這樣喝下去,就要把自己喝死了!”
一群人紛紛相勸,愛酒愛美人沒什麽,但這樣愛到不要命的地步,這事兒就古怪了!
“此事簡單,許某出手,手到擒來!”
許褚一聲炸雷:“把我們軍中酒精給他喝,喝死一次,酒不就戒了嗎!好女色就更好辦了,許某現在就能幫他去根兒!”
衆人交口稱贊,這才是智計無雙啊!
“諸位,諸位兄長,在下并非是要尋死……”
郭嘉瞥了瞥許褚,誠摯萬分道:“此事在下自有計較,不勞諸位兄長操心,等大軍回了皖城,在下必然親自去神醫那走走!”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群蠢貨都是混不吝的性子。
之前黃忠就差點殺了他,現在許褚更是要給他去根兒!
隻是自己一身才華,要是跟這群人鬥智,實在有失風範!
“将軍,還是說說正事吧!”
郭嘉放下酒杯,神色鄭重起來:“在下所說,大軍歸途兇險,并非虛言!大軍氣勢洶洶,以狼行虎撲之勢進了京城,雖是軍姿非凡,但太過招搖……”
陸遠微微點頭:“奉孝有話,但說無妨,不必有絲毫忌諱!”
對他來說,當務之急正是這個。
至于郭嘉的毛病,回皖城再治!
“将軍爲人強勢,樹敵太多了!”
郭嘉聲音低沉:“無論是董卓,還是河東衛氏,以及關外諸侯,與将軍都是死仇!大軍逗留京城,時日一久,河東衛氏必來侵擾,大軍離京南下,必有諸侯發難!”
他稍稍感慨:“以我軍騎兵之勢,不至于怕各路諸侯,可惜我軍此番進京太過招搖,而将軍在外的布局太多,這些布局本是助力,但現在卻成了我軍軟肋!”
陸遠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思忖起來。
原本他一步一落子,俱是大軍退路,保證大軍從容南下。
商行與大軍互補,有大軍在,在外的商行也不會有危險。
沒人會随意招惹他們這支來去如風,侵略如火的弓騎大軍!
這也是他敢以軍糧相逼,讓諸侯和董卓拼命的本錢!
但虎牢關最後一戰,李儒的火牛陣實在太過狠辣,聯軍必定損失慘重!
這事已經挑破了諸侯的底線!
而他卻輕松進京,此事瞞不了多久,諸侯要是再忍,那就真成菩薩了!
現在有危險的不是大軍,而是周瑜,徐庶,許定!
陸遠放下碗筷,在坐榻上稍稍後仰,笑呵呵道:“奉孝想到了問題,想來已經有辦法了吧!”
“将軍,在下有三策可破此局,各有取舍!”
郭嘉言簡意赅:“其一,将軍放棄在外的布局,誰若伸手,滅了誰老巢,一戰驚天下!其二,商行售賣軍糧技術,要宣揚的天下皆知!其三,大軍引京城禁軍,去一次河東!”
他話語說完,便老神在在繼續飲酒,靜等陸遠選擇。
陸遠手敲桌案,神色自若。
第一條計策堪稱收益最大,一戰驚天下,但是周瑜,徐庶,許定等人會死!
第二條計策無需大戰,以軍糧技術離間諸侯,使諸侯不敢亂來,能保住周瑜幾人性命!
第三條計策是主動進攻,坑死皇甫嵩和京城禁軍,能提前挑動河東大戰,給所有人一個讨伐河東的借口,同時使京城空虛,将天子接入皖城!
陸遠不禁看了看郭嘉,這才是謀士啊!
三條計策,沒有什麽上策中策下策,全是化被動爲主動的良策!
相比之下,第一毒士賈诩做過什麽。
最光輝的時刻,也隻是在王允逼得西涼軍走投無路時,叫了一聲停!
成就賈诩的,是王允這個草包得意忘形,不知道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而李傕郭汜更不是兔子,既然逃跑要死,不如回長安拼一把!
陸遠想通這些,當即一聲輕喝:“黃忠,發鷹信給周瑜,徐庶,許定,做好宣傳,售賣軍糧技術!”
這個選擇對他來說不難,再大的利益面前,他也不會放棄同袍兄弟!
而且他們售賣的隻是面引子,不是酒精技術,不會觸動他們的根本利益!
至于河東大戰,他還沒有準備好,否則不會利用皇甫嵩眼睛裏不容沙子的性格,讓黃忠挑動戰火,滅了北軍!
郭嘉依舊在喝酒吃肉,對陸遠的選擇無動于衷,似乎隻負責提意見。
陸遠心頭卻已經熱切起來,看向郭嘉,斟酌一番笑道:“奉孝,你知道我……”
他并非把話說完,但把陸某改成我,意思不言而喻。
“将軍,在下實屬無奈!”
郭嘉尴尬笑笑:“将軍的軍規森嚴,将軍會與士卒同甘共苦,但在下卻連早起都做不到!如果到了将軍麾下,将軍是斬了在下人頭,以正軍規?還是爲了在下一人,壞了規矩?”
陸遠一怔,不禁爲難起來。
他不可能爲了一人,壞了大軍規矩。
但殺郭嘉這樣的人才,實在可惜!
“将軍,如此不是更好?”
郭嘉環視一圈衆人,旁若無人道:“在下見多了蠢人,隻與将軍暢談才最爲暢快,三言兩語,不費口舌!隻要将軍心意不改,在下到了皖城,也總要到将軍這裏讨口飯吃!”
他意思明确,軍規他受不了,但依舊可以出謀劃策!
陸遠暢快大笑:“好,一個稱呼而已,陸某家中,有的是餘糧!”
郭嘉三策,便已經讓他明白,此次進京,最大的收獲就是郭嘉!
今後曆史,絕不會再有英年早逝的郭嘉!
這時,黃忠突然風風火火歸來,老實巴交的笑臉變得驚慌失措,一臉局促道:“主公,有個叫蔡邕的老頭來了,提着刀來的!”
典韋大黑臉一晃:“主公,你事發了,他估計知道你把他兩個女兒,都弄到皖城了!”
陸遠眼皮一跳,微微擺手:“沒事!那個……長刀還是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