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将已經退下,隻多了一位西涼來使。
原飛熊軍主将,董卓親信,大将郭汜!
陸遠大馬金刀,眯眼看看郭汜,樂呵呵道:“你被董卓嫌棄了?所以他才派你來送死?”
他見郭汜能通過聯軍,進入他軍營,就不得不暗贊董卓手段。
無論郭汜要談什麽,聯軍諸侯都會見到,自己與董卓有聯系,必定因此與自己産生嫌隙。
不用多想,這必是李儒之謀!
一石二鳥,謀算人心!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郭汜臉色緊繃,毅然道:“小将軍是丞相器重的人,心懷大志,必然知道這個規矩!如果小将軍殺了郭某,今後誰敢出使小将軍大營,小将軍豈不因此自絕于天下?”
他說得自信,眼皮卻不自禁狂跳。
這畢竟是個殺星,誰知道會不會喪心病狂,不顧這些規矩……
“你不必緊張,話沒說完,我不會殺你!”
陸遠老神在在,笑眯眯道:“好好想想,好好說,這可能是你最後一次說話了,董卓要用什麽好處收買我,讓我放棄京城陸家的血海深仇?”
他對李儒并不了解,此時倒可以通過李儒計策,窺得一二。
“關外群雄,丞相皆視爲刍狗!”
郭汜強自鎮定道:“丞相所敬者,唯有小将軍一人,如今丞相有一愛女,願爲小将軍之妻,從此親如一家,化幹戈爲玉帛!另有京城名媛上百,皆爲陪嫁!”
他心中惴惴,此人說話雲淡風輕,但言外之意,還是不介意取他性命!
之前呂布跟他說過,此人拳腳無雙,讓他千萬不要試圖用強。
現在看此人姿态,将其他大将都遣散,好像真不在乎他反抗一般!
而且他們與京城陸家,确實有着滅族之仇,難以化解。
雖然情報上都說此人好色,但丞相愛女,虎背熊腰,着實有些拿不出手,遠不如那些京城名媛。
現在隻能相信李儒保證,此人野心極大,不會爲私仇殺他!
陸遠若無其事,随意敲着桌案,漫不經心道:“隻有這些?已經說完了?”
“你不能殺我,這些女子已經進營了!”
郭汜猛地汗毛倒豎,色厲内荏道:“現在事已鑄成,聯軍中人盡皆知!你若殺我,隻會因此身敗名裂!将來天下,無人敢與你做交易,更無人敢出使你的軍營!”
他在瞬間感受到殺意,強烈至極,不得已提前将李儒交代的話全盤托出。
陸遠微微皺眉,思忖一番,淡淡笑道:“誰放那些女子進營的?”
郭汜一身肌肉緊繃,緊緊攥着茶杯,閉口不言。
“一個答案,一條命!”
陸遠向前傾了傾身子,呵呵笑道:“你在我眼中,不過一蝼蟻!我不會爲了殺你,而失信于天下!”
他心中震怒,首先是李儒的狠招,這裏還沒談呢,女子已經進營了,豈不是讓他有口難辯!
這個李儒,着實難纏!
不過聯軍之中,敢把女子放進軍營的,無非那麽幾人,這人同樣壞了他大事!
郭汜臉色變幻,被人當面說成蝼蟻,心中憤恨可想而知。
隻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此刻也硬氣不起來。
“是你們盟主,他讓麾下送郭某進營的!”
郭汜強壓憤怒,硬邦邦道:“你們盟主說,小将軍喜好人盡皆知,因此才願意成人之美,小将軍應該懂這其中深意!如此聯盟,小将軍還要爲其搏命嗎!”
事實正如他所說,他按照李儒所教,輕松把人送進了軍營。
通過諸侯心思各異,做出此局,正是李儒的高明!
“原來如此,盟主果然知我!”
陸遠輕歎一聲,語氣淡淡:“不過董卓,額不對,是李儒,他好像不太懂我啊,或者說他沒太在意你性命,這也正常,敗軍之将啊!”
如果是袁術放這些女子進來,可能真是無知無畏,以爲他好色,就成人之美了!
但這是袁紹所爲,那就是有意爲之,讓他名譽掃地,說話自然沒人信服。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将功成萬骨枯,現在他的話成了扯淡,自然無法影響他人封侯。
他原本對封侯之事不太上心,現在袁紹竟然存心找茬,那他說什麽也得搗搗亂!
郭汜吓了一跳,不自禁臉色大變,語氣顫顫:“你什麽意思?”
“典韋,進來!”
陸遠沒再理會郭汜,而是向外一聲輕喝:“将此人送進袁紹軍營,路上告訴衆人一聲,虎牢關上的袁隗人頭,就是此人砍的!”
典韋應聲進了大帳,魁梧的身形令郭汜兩腿直打顫。
“你,你想要借刀殺人!”
郭汜環視一圈,沒找到兵器,不禁面色如土,厲聲大喝:“你如此作爲,隻會同時得罪我家丞相,與你們聯軍盟主,必定不得好死!”
陸遠面無表情:“陸某不願意跟死人多話!”
典韋卻已經大步到了郭汜身前,棕熊般的身子靈活無比,一拳轟出,如同一錘砸落,撞着郭汜擋在胸口的雙臂,一同砸上郭汜心口。
要不是需要留活口,這一拳就可以要了郭汜性命!
郭汜頭暈目眩,勉強打起精神,想要揮出一個掌刀,卻突然感覺一隻大手,如同捏小雞一般,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淩空提了起來,一身力氣頓時洩了一半。
典韋随意一個提膝撞胯,咧嘴笑道:“你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比李傕差多了!”
郭汜疼得臉都綠了,褲裆劇痛,忍不住連連哆嗦,再無一絲反抗之力,被典韋提着就走。
“許褚,跟着路上喊一喊,看袁紹報仇!”
陸遠出了大帳,笑眯眯道:“黃忠,帶着子龍一塊過去,挑難聽的話說,務必逼迫袁紹,把此人首級挂到虎牢關前,就說虎牢關上的袁隗正看着他呢!”
幾人風風火火,嘻嘻哈哈而去,很快許褚的嗓門響徹聯軍,喧嚣聲不絕于耳。
陸遠悶哼一聲:“一群混蛋,竟然還敢算計我!”
諸葛亮聞訊而來,皺眉問道:“将軍,那群女子怎麽辦,我兄長正在那看着呢!”
他的兄長,自然就是陸遜。
“這個,小諸葛,給你和陸遜安排件大事!”
陸遠收斂笑容,沉聲道:“軍營内不能留女子,你們帶上百人,将她們送到颍川商行,和之前袁術的那些女子一樣,讓她們自力更生!”
諸葛亮一怔:“将軍,你故意支開我和兄長,可是要決戰了?”
他畢竟聰慧,這種事軍中将校自己就辦了,根本無需他和陸遜。
帶着一群女子,往返颍川一趟,來回半個月,一定會錯過很多事。
而現在最大的事,就是和董卓決戰!
“當真聰明,決戰在即,你和陸遜的曆練結束了!”
陸遠拍了拍諸葛亮肩膀,溫和笑道:“你們年紀還小,沒有自保之力,這場決戰,我無法分心照顧你們!快點長大吧,也好幫幫我!”
既然諸葛亮一語識破,他也無心隐瞞。
諸葛亮遲疑片刻,一臉爲難道:“将軍,可是兄長最大的夙願,就是進京殺董卓和王允,給京城陸家滿門報仇,現在讓他走……”
“所以你不能告訴他,得跟我一起把他騙走!”
陸遠沉聲感慨:“你們太小了,哪怕再大兩歲,也可以跟着大軍同行!但現在這場大戰,你們插不上手!他是你兄長,我是他兄長,我幫他報仇不是一樣嗎?”
諸葛亮小臉緊皺:“可是,兄弟同心,我怎能騙他……”
“這不是騙,這是幫他!”
陸遠循循善誘:“陸遜雖然勇烈,但他才多大啊!你們是結義兄弟,就該互相護持,到颍川就勸他回廬江,一起去水鏡先生門下就讀,長大後也好幫幫我!”
他相信以諸葛亮的口才,有心勸陸遜,必然能夠事成。
而且陸遜并非冥頑不靈,一細想就能明白,奇襲進京,本就危機重重。
如果硬要留下,隻會成爲大軍負擔。
諸葛亮稍稍遲疑,長揖到地,誠摯萬分道:“将軍,虎牢關決戰,還望将軍保重!”
“勇者無懼,知者不惑!”
陸遠凝神眺望虎牢關,眸光毅然:“這場大戰,雖說突如其來,但我期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