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豪情激蕩,眸光熾熱無比:“兄弟們,我們去創造曆史,殺出一片大同天下!”
戰場血腥撲鼻,屍骨累累,遍地都是橫死的士卒和戰馬!
大軍在沙場縱橫,眸光冷漠,視若無睹,卻沒人知道陸遠心中的火熱。
之前殺張闿,是救了未來的曹操老爹,避免曹操屠徐州,但影響并不明顯。
但現在他們殺了李傕,就徹底改變了曆史。
将來不會再有李傕郭汜兵變,沒有這二人霍亂長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
将來的一切,都因此變得撲朔迷離,神秘未知,但一定更是精彩!
戰馬馳騁,大軍迅速到了孔融的盾陣前方。
盾陣僵在戰場,巋然不動,看似嚴整,但也岌岌可危。
一隊隊飛熊軍繞馬呼嘯,不時縱馬踐踏,長槍亂捅,随時就要破陣而入!
而盾陣卻沒有半點反擊,盾牌嚴絲合縫,擋着飛熊軍,同樣擋住了盾中的長槍。
好似一個被任意光臨的寡婦門一樣,搖搖欲墜!
陸遠猛地一箭射出,正是給大軍的号令!
一瞬間,萬箭傾盆而下,寒光耀眼,箭箭奪人心魄!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的聲音再起,一輪輪箭雨不斷!
僞裝成雁行陣的車懸陣,猶如一頭嗜人野獸!
好似一群逆行的大雁當空飛行,凡是在大雁口中的生靈,都會被生吞活剝!
兩千飛熊軍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箭矢釘在地上,命喪黃泉!
“叮叮當當!”
最後一陣爆響,卻是箭矢砸在盾牌上的聲音!
“行之,幸虧你來得及時!”
孔融衣袍染血,重重喘着粗氣,出了盾陣環顧四周,不禁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遍地箭矢,貫穿着将死未死的戰馬和士卒,可見這短短三輪箭雨,威力之強悍!
人人都說陸遠沙場行走,心如鐵石,他卻覺得陸遠心系百姓,依舊心中火熱。
但此刻卻不禁狐疑起來。
陸遠沉聲大喝:“使君,盾陣并非隻爲防守,爲何不用長槍禦敵?”
“這個,說來慚愧,不提也罷!”
孔融老臉一紅,打量四周,喘着粗氣道:“行之,此戰主要是爲了解救劉使君,他那裏快堅持不住了……”
他之前雖然在北海剿匪,但還從沒親自上過戰場。
隻是覺得自己身懷君子六藝,射術遠超常人,而且飽讀兵書,上戰場也沒什麽。
但真到了戰場,聞着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看着遍地死屍,殺人如麻的西涼鐵騎,身邊一個個士卒不斷慘死,隻讓他胸口一陣窒息,腦中一片空白。
什麽兵書,什麽射術,早都忘得一塌糊塗!
“使君說的是,你們速去與劉使君彙合!”
陸遠揚聲高喊:“鮑信,袁遺,喬瑁,張邈等人都在增援路上,但西涼軍也在那裏彙聚,使君當且戰且去,一路以長槍禦敵!”
雖然口上認同孔融的話,但他還記得之前提議,此戰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他勒馬駐足,大軍也随之駐足,個個放緩強弓,安撫戰馬。
孔融一怔:“那行之你……”
他本意是讓陸遠前去,自己先适應适應,哪想到轉眼被趕去了真戰場!
這裏隻有兩千西涼飛熊軍,已經讓他束手束腳。
可劉岱那裏人山人海,喊殺聲震天,不知有多少敵軍,戰鬥不知比這裏激烈多少倍!
隻看一下就頭暈,更别提親自去了!
“我軍殺敵近兩萬,将士們需要歇歇!”
陸遠朗聲笑道:“飛熊軍主将李傕已死,外圍戰場基本清空,使君無需過去殺敵,隻要把消息喊出,就可以讓飛熊軍大亂!”
将士們不斷挽弓,無論是臂膀筋腱,還是胯下戰馬,都需要休息!
他同樣需要這場大戰更激烈一些,飛熊軍更集中一些。
等公孫瓒堵住飛熊軍去路,他們也好畢其功于一役!
否則這些西涼精騎四處逃竄,他們想追也有心無力。
隻是現在得讓各路諸侯舍身爲餌,将飛熊軍引到一處!
兖州刺史劉岱所在,戰鬥最激烈的一處!
孔融驚疑不定:“李傕……死了?”
他一時有些發懵,戰場變幻莫測,剛剛他還在擔心自己生死,轉眼就聽到對方主将已死的消息!
典韋撓撓頭皮,将胳膊伸進麻袋,随即順手将一顆人頭砸了過去!
戰場上喊殺聲震天,血腥無比,而他們這裏,卻隻有一顆人頭當空而過。
“我,我不要!”
孔融吓了一跳,匆忙閃身躲開。
那顆人頭“咚”的一聲,直接敲在盾牌上,俨如擊鼓。
孔融眼皮跳了跳,這個醜鬼什麽毛病,怎麽經常順手亂砸東西?
上次拿人頭砸過袁紹,這次拿人頭砸他,之前還用麻袋砸跑過呂布……
那麻袋現在還扛着呢,不知道準備砸誰!
他忍不住看向盾陣,見那人頭猙獰可怖,三角眼依舊未閉,死不瞑目,果然是李傕!
典韋咧嘴壞笑,肩扛兩個麻袋,掐着馬脖子而去,撿起李傕人頭,再次随手丢進了麻袋裏。
麻袋裏一聲悶哼,被他一拳打過,迅速平靜下來。
隻是他胯下最好的西涼戰馬,卻已經累得呼呼直喘粗氣,讓他不得不兩腿着地,晃蕩着身軀行走,幫戰馬減輕壓力。
孔融稍稍思忖,别人沙場行走,面色不變,他卻連顆人頭都怕,這成何體統!
他老臉一紅,匆匆施禮道:“行之放心,我去将消息傳達!”
盾陣依舊四平八穩,緩緩向戰場中心移動。
長槍試探性探出幾下,就再次嚴絲合縫起來。
隻有陣中口号無比響亮,讓一隊隊飛熊軍爲之色變,齊齊奔向郭汜!
“李傕已死,投降者生!”
聲音所過之處,鮑信,袁遺,喬瑁,張邈,曹操,袁術等人的大軍紛紛獲救,迅速與孔融合兵一處,形成一個巨大的盾陣,沖鋒似的救向劉岱。
有了鮑信等人加入,圓滾滾的盾陣終于探出了長槍,像一個通體甲胄的刺猬滾過戰場,讓一衆飛熊軍再不敢随意踐踏!
“兄弟們,開始獵狼!”
陸遠眺望戰場,見無數西涼軍都在向中心彙聚,不禁再次大喝,帶領大軍馳騁而去。
大軍在疾行中變幻軍陣,俨如一群遊魚肆意遊蕩,銀白色的輕甲格外刺眼,馬蹄卷地,更是帶起一路煙塵!
郭汜原本還在指揮大軍,執意殺盡盾陣後的劉岱等人。
可聽到一個個麾下部曲的彙報,說着李傕已死,不由滿面震驚,将信将疑。
現在看到讨逆軍再次出現,頓時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支大軍回來了,但他的兄弟李傕卻不見了?
難道真的遇害了?
郭汜神色猙獰,猛地單刀一指:“沖殺過去!”
他身邊還有兩萬多飛熊軍,無論什麽弓騎兵,都得死在他們的沖鋒之下!
隻是他話音剛落,麾下鐵騎剛出發,迎面便挨了一輪箭矢。
箭矢破空,呼嘯寒風,可見勁道強勁!
但卻稀稀落落,數量不多,隻有千餘支。
箭矢墜落,頓時像扒皮一般,将最前方一衆飛熊軍釘死在原地!
而那群弓騎兵放箭殺人,之後策馬就走,毫不停留,甚至沒有多看戰場一眼。
飛熊軍馳騁戰馬,列着戰陣沖鋒,但稀稀落落的箭矢猶如下雨一般,沒有絲毫空歇,每次都隻有千餘支,零零星星滅掉他們沖鋒在前的百餘人。
慘死的戰士,絆倒身後的戰馬,人喊馬嘶間,不停阻斷他們沖鋒的勢頭!
而對面弓騎兵,卻兜兜轉轉,轉着圈一般,邊打邊撤!
“這不對勁!”
郭汜嘴角抖了抖,向左右低喝:“我軍沖鋒沖不起來,與這群狗賊撤退的速度相仿,死在前面的兄弟,始終都是百步距離,這群狗賊是想……”
他的聲音漸漸顫抖,愈發驚恐:“他們是想用這百步距離,每次百餘人,一點點耗死我們……”
死亡隻在一瞬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見證死亡!
被這樣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斷打擊,慢慢耗死,讓他們全都死在沖鋒的路上,卻根本到不了這群狗賊身前!
這才是真正無力,又絕望的見證死亡!
郭汜心中驚恐,匆忙喝止大軍,沒再追趕。
他需要援軍!
一支能擋住這群狗賊退路,不讓這群狗賊任意屠戮,任意戲耍他們的援軍!
郭汜當機立斷,帶着大軍沖向虎牢關方向,關上就是他們的援軍。
卻忽然聽到身後慘叫,見到那群狗賊,竟然再次像遊魚一樣,主動貼了上來!
銜尾追殺,箭矢不斷,好像剁菜一般,不斷剁掉他大軍後方的尾巴!
郭汜心中又急又氣,關外諸侯,果然都是一群混蛋!
大将對決,卻用三人圍攻一人。
前鋒軍對決,關外聯軍卻忽然全軍壓上,一批批援軍前來搗亂!
現在又冒出這麽一支弓騎兵,追不上,趕不走,偏偏不對決!
簡直無恥至極!
“疾行如風,侵略如火!”
陸遠呼嘯戰馬,暢快大笑:“兄弟們,我們獵狼時的戰陣,叫做魚行陣!”
他胸懷激蕩,一個短命王朝的戰陣,再次在他手中重現!
大軍依舊在銜尾追殺,如同獵殺狼群,不死不休。
一個飛騎卻急速繞圈奔來,衣袍染血,面色如土。
“小将軍,孫堅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