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内地動山搖,戰馬嘶鳴。
一隊隊精騎湧入縣衙,如同大江東去,勢不可當。
陸遠看着他們,一股豪氣猛然自胸膛迸發,俨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燒。
這就是他在皖城的立身之資!
是他北上與諸侯會盟,建功立業,逐鹿天下的權柄所在!
陸遠拍着肩頭蔡琰素手,柔聲道:“快點,我得出去了!”
“馬上就好,我是第一次爲男子束發!”
蔡琰聲音嘶啞,語氣嬌羞:“你,你一夜未眠,不用休息嗎!”
“沒事,我隻是出去略作安排!”
陸遠目光熾熱:“今日隻是小菜,還沒到開大餐的時候呢!”
他感到頭上發髻束好,回身看看蔡琰,卻不由一愣。
隻見蔡琰依舊半躺半倚在床榻上,一身慵懶,明豔動人。
一頭青絲卻迅速滑落,被她随手挽起,形成一個新的發髻,很是雅緻。
但那是少婦的發髻!
陸遠怔了怔:“琰兒,你這是幹嘛……”
蔡琰一臉嬌嗔:“我如今已爲人婦,自然要換個發髻!”
“可這事你不說,沒人知道啊!”
陸遠一臉無奈,他即将迎娶婉兒,這時候蔡琰換發髻,卻讓他有些摸不透蔡琰心思了!
如果讓婉兒看到,他該怎麽解釋!
“我心中自知,難道要掩耳盜鈴嗎!”
蔡琰美眸輕瞟,俏臉嬌豔欲滴:“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會讓你爲難,但我自有規矩,否則我成什麽人了!”
她說着,在陸遠脖子上輕輕一吻,卻秀眉微蹙,再次跌坐在床上。
陸遠心中一松,隻要後院沒起火,什麽都好辦!
他嘿嘿一笑:“别起來了,先休息一天,誰讓你不知深淺,瞎折騰呢!”
“明明是你!你……”
蔡琰粉黛嬌羞,卻突然一臉愠怒:“不對,你是不願讓我見人,你這混蛋,欺負了我一夜,現在敢做不敢當嗎!”
“我隻是不喜歡麻煩,但卻不怕麻煩!”
陸遠一把攬起蔡琰嬌軀,樂呵呵道:“走,帶你出去見人,爲夫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說着便大步流星,走向屋外。
“别,我沒想一下見這麽多人!”
蔡琰語氣瞬間軟了,一臉局促:“我渾身無力,走路都發抖,這樣怎麽見人!而且你也不适合見太多人……”
她說着突然大袖揮舞,慌手慌腳,在陸遠脖子上一頓亂擦。
“你幹嘛呢,端莊一點!”
陸遠不明所以,柔聲安慰:“我們在戰馬上,不用你走路,别怕!”
他翻身上馬,帶着蔡琰,奔向縣衙内臨時組建的校場!
一隊隊騎兵已經列隊整齊,見到陸遠,當即個個口稱“主公!”
聲音此起彼伏,響徹雲霄。
陸遠豪情滿懷,虛手微壓,一指馬上蔡琰,哈哈笑道:“叫二夫人!”
“二夫人!”
“見過二夫人!”
“二夫人好,主公好福氣!”
一群行伍老卒不善言辭,沒有華麗贊譽,卻個個一片赤誠。
蔡琰面紅耳赤,輕輕捏了捏陸遠腰身:“快别叫他們亂喊,夫人是諸侯妻子的稱呼,我擔不起,這樣我怎麽回話……”
陸遠哈哈大笑,沒有回應。
這時,幾匹戰馬飛奔前來,正是典韋等人。
蔡琰心中怦怦亂跳,身子一委,縮到了陸遠懷裏,心中卻滿是甜蜜。
“主公,三千騎兵以全,另有新編老卒三百,暫時沒有戰馬,隻等主公吩咐!”
周倉策馬上前,抱拳施禮道。
“本官離開皖城多日,今日召回衆兄弟,隻爲處理縣衙公務!”
陸遠環顧左右,朗聲喝道:“典韋、許褚,各帶八百精騎,分别前往陳家,魯家所有莊園,将與縣衙公務有關的人證,物證全部帶回,但有抵抗,皆以山賊論處!”
許褚橫刀立馬,聲似炸雷:“主公,此事我沒幹過,具體怎麽做啊!”
“騎兵過後,莊園内不需留人,懂了吧!”
陸遠神色凜然,轉頭看向周倉:“周倉領一千精騎,封鎖皖城,許進不許出!”
典韋,許褚,周倉三人躬身稱是。
典韋抓着亂糟糟的胡子,與許褚勾肩搭背,嘿嘿笑道:“許老弟放心,一共就十幾個莊園,你跟典某看過一個,就全懂了!”
一隊隊騎兵列陣而出,塵土飛揚,呼嘯離去。
陸遠目光逡巡,看着剩下四百騎兵和三百精銳,迅速見到要離去的陸遜,頓時輕喝一聲:“陸遜,過來!”
陸遜小臉一苦,慢吞吞策馬上前,抱拳施禮:“兄長,我一夜未眠,那些瑣事……咦,兄長,你怎麽也眼睛通紅,昨夜沒睡嗎?”
“事務繁多,爲兄豈能怠慢!”
陸遠輕咳一聲,悄聲問道:“昨天的事,辦得怎麽樣?還有華佗,安置好了嗎?”
“兄長放心,許先生未曾出縣衙一步!”
陸遜悄聲笑道:“華佗已安置妥當,正和許先生讨論醫館位置呢!咦,兄長,你脖子怎麽了,夜裏有蚊蟲叮咬?”
“對,蚊蟲太多!”
陸遠面不改色:“你閑來無事,替爲兄分分憂吧,試試帶兵如何!”
陸遜眼睛一亮,振奮精神:“多謝兄長成全!是要對周家動手嗎!”
按陸遜所想,皖城五大家,陸周陳魯喬,陸家喬家是他們本家,剩下的就隻有周家了!
“不是,周家已經沒田産了!”
陸遠神色如常:“這次讓你帶兵,是因爲你陸家公子的身份,你帶四百騎兵,逐個接收我陸家莊園,田産充公,佃農傭戶建籍落戶,家丁帶回縣衙!”
這種事如果由别人來做,難免引發沖突,但陸遜身爲陸家公子,卻是名正言順。
陸遜怔了怔:“兄長,我們連自己家也要下手嗎!”
“對,這是我和你叔祖父定好的!”
陸遠眸光雪亮如刀:“皖城沒有例外,不容一點隐患,這事你以後就懂了!去吧,遇到不服管束的,就地格殺,不可心慈手軟!”
有一群老卒守護,而且是在陸家莊園,他倒不擔心陸遜安全。
陸遜磨磨蹭蹭:“兄長,你去不是正合适嗎!我要是能領兵去别家還好,但我們陸家人總把我當孩童……”
“你手中有刀,誰敢把你當孩童!”
陸遠言辭正色:“你此行沒什麽阻礙,快去快回,回來後還有任務!”
陸遜小臉一繃:“兄長,不會又是什麽無聊瑣事吧!”
“你是堂堂男子漢,爲兄豈會輕視你!”
陸遠鄭重其事:“你的事比他們簡單,回來後等着他們,物證中的一些豬牛羊,幫爲兄趕到喬家去!”
陸遜腦袋一懵,一臉木然:“兄長,你交給我的大事,就是趕豬?”
“是彩禮!”
陸遠耐着性子解釋:“爲兄要大婚了,總不能空手去喬家吧!你我血脈兄弟,還有誰比你更合适!另外讓你帶兵,總要從小事做起,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懂嗎!”
陸遜迷迷糊糊,抱拳領命,招呼着一群騎兵,策馬揚長而去!
真正說服他的,還是荀子那句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
陸遠在剩餘三百老卒中尋找,頓時見到許褚的兄長,許定。
他微微招手,樂呵呵道:“許定,上前說話!”
許定略顯恭謹,策馬上前,抱拳施禮道:“見過主公!”
“不必多禮!”
陸遠笑呵呵道:“你爲人謹慎老成,這三百老卒就暫時交給你,留守縣衙,操練體力!”
他還沒有足夠的戰馬,現在的三千精騎,已經掏空了陸喬兩家的家底,甚至其餘兩千樣子貨,都沒有招全。
隻能等這次對各世家勢力扒皮,再做打算,不過好在機會近在眼前。
許定一臉鄭重,躬身稱是!
他遲疑一下,又抱拳問道:“主公,今早大隊騎兵歸來,縣衙裏看押的那兩人看出異常,一直吵着要見你,别人都沒理會他們,許某不知深淺,鬥膽跟你說聲!”
陸遠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瑜,魯肅兩個聰明人,現在看到自己動作,終于急了嗎!
不過主動權在自己手中,徹底的剁手行動中,他們兩家也難以幸免,這樣暫時反而不宜見他們,先做出既成事實再說!
“你告訴他們,陸某愧對他們友情,無顔相見!”
陸遠樂呵呵道:“給他們夥食安排好,不出縣衙内,任他們自由!再跟他們說聲,有什麽想吃的,想要的,盡管提!有什麽心願未了,盡管轉達給陸某!”
許定呆了呆,領命而去。
他心中感慨,看來那兩個關押的人,命不久矣了!
村裏的郎中給人治病,對那些束手無策,即将身死的人都會這麽說,讓他們盡管吃,盡管玩,把心願了結,才好投胎做人!
縣衙内很快恢複平靜,一切井然有序。
新編入隊伍的三百老卒個個張弓搭箭,鍛煉臂力。
一群百姓則繼續擴建縣衙,隻是經過上次孫堅來過之後,他們身邊卻都多了張半石軍弩,并未上弦。
但關鍵時刻,亂箭齊發,他們将是縣衙内隐藏的一道殺手锏。
陸遠見四下無人,才輕輕捅了捅懷中蔡琰,疑惑問道:“我脖子怎麽了?”
“我,我哪知道……”
蔡琰聲若蚊蠅:“我今早才發現你那裏異狀,但,但肯定不是我咬的……”
陸遠心頭了然,不禁哭笑不得:“你下回換個地方,剛剛衆人肯定都見到了,隻有陸遜與我親密無間,而且童言無忌,才會出言相問!”
蔡琰粉面羞紅,腦袋直埋到胸脯裏,一言不發。
回了屋子,陸遠一頭栽到床上,囫囵着開口:“我得先休息一下,一會兒還有事,你幫我給脖子上處理好!”
“你剛剛肯稍等一會兒,我就能用胭脂幫你擋住了……”
蔡琰溫情脈脈,遲疑一下,忍不住問道:“你真要殺了周瑜和魯肅嗎,記得你跟我說,他們對你有大用……”
“吓唬一下他們!”
陸遠悠悠笑道:“不過這次,會将他們兩家徹底轟下飯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