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纖腰袅袅,裙擺飄飄,一路介紹着景緻,更讓他興緻盎然。
酒宴結束,喬景對二喬吩咐一番便離開了,單單留下小喬相陪,意思不言而喻,大喬擇婿的事叫停,小喬和他一起,一樣是陸家和喬家聯姻。
直到一個亭台拐角,陸遠大袖一揮,手掌自然而然搭上小喬腰身,笑吟吟道:“婉兒,在這坐會,等下我便得走了,免得失禮……”
小喬渾身一緊,像隻受驚的兔子般四下亂看,語帶嬌嗔,氣鼓鼓道:“你怎麽總是毛手毛腳,你如果擔心失禮,就該讓姐姐相陪!”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知己半緣君。”
陸遠怅然:“酒宴上,我已說過肺腑之言,他人喜歡你姐姐,是因爲你喬家的美人财帛,我卻隻喜歡你性情跳脫,靈動俏皮……”
“不,不許胡說!”
小喬結結巴巴打斷,俏臉上滿是嬌羞:“你瘋言瘋語,讓人聽到了怎麽辦!”
她不好意思追問,心中卻怦怦亂跳。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知己半緣君,難道這混蛋真的把自己當做知音,爲了自己,才無意與姐姐定親,無視喬府财帛美人?
陸遠不以爲意:“聽到了又何妨,你怎麽怪怪的,突然拘謹起來了,之前和周瑜鬥琴,你還鎮定自若呢!”
“你是不是傻,現在能一樣嗎!”
小喬小臉一紅,貝齒咬着紅唇,讷讷道:“你舉止輕佻,在酒宴上胡作非爲,本來是爲我姐姐擇婿的,現在爹爹卻改變了主意,我還怎麽鎮定!”
陸遠目光閃動:“我是性情流露,讓叔父感到了誠意!”
小喬雙手抱懷,冷哼一聲:“那你擄走蔡琰,讓她在陸府對牛彈琴,也是性情流露?”
“胡說!”
陸遠老臉一紅:“我們是世交,我與她閑聊而已,她是名門小姐,豈會随意調侃人,宵小誤傳,壞我名聲!”
小喬明眸顧盼,眼神狐疑,理是這個理,蔡琰待嫁閨中,确實不會随意調侃别人,可這事畢竟傳遍廬江。
陸遠循循善誘:“你想想,我要真是混蛋,她會教我《廣陵散》嗎,我與她相談甚歡,她以古曲相贈,就這麽簡單!”
他不自禁摸了摸下巴,蔡琰蔡文姬,那是他前身的鍋,如果再見面,蔡琰不揮刀砍他就好,哪來的世交……
小喬秀眉微蹙:“真的?”
别的事她還會懷疑,但《廣陵散》這樣的名曲,以陸遠能接觸到的人,恐怕隻有蔡邕蔡琰這般人物了。
陸遠心頭一松,這女孩兒真好騙,名門小姐确實不會輕易調侃人,但蔡琰豈是凡人,那是将曹操都怼的啞口無言的人。
“不是樽前愛惜身,佯狂難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陸遠一本正經:“我多年佯裝混蛋,荒唐事數不勝數,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婉兒若是信了那些,我便無地自容了!”
“佯狂難免假成真……”
小喬呢喃幾聲,不由癡了,她飽讀詩書,自然能感受到詩中的無奈和辛酸!
她遲疑片刻,才癡癡道:“流言止于智者,其實我并不介意,我喬家擇婿,豈會對你不做了解,這三個月來,你已經……你混蛋,把手拿開!”
她正出言安慰,卻發現這混蛋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陸遠感受着柔荑嬌嫩,眼中一片赤誠:“你知道我心意的……”
小喬粉黛嬌羞,目光複雜:“不管你什麽心意,現在都不能亂來,否則衆口悠悠,你如何施展胸中抱負!”
陸遠目光灼灼:“那你是什麽心意?”
小喬抿着嘴唇:“時值亂世,我一介女流,心意重要嗎?”
“自然重要!”
陸遠神色鄭重:“天下權柄,隻問刀兵,但美人心意,卻最是難得!”
小喬被這灼灼目光盯着窘迫,心中怨念連連,哪有這麽當面問的。
她低眉順目,盯着自己鞋尖,聲若蚊蠅:“人家都幫你趕走周瑜了,還要追問,真是個呆子!”
陸遠心頭一喜,大手輕攬,将小喬攬入懷中,感受着懷中溫潤,撲鼻發香,附耳輕語:“知道你心意就夠了,誰讓你們女孩兒,說話總不說明白……”
小喬仰着脖子,渾身顫栗,像隻上岸的魚兒一般,一時不知所措。
她感受着身前強烈的男子氣息,腦中一片空白,這樣的親昵接觸她從未有過,讓她一時竟不知該怒,該罵,還是該叫……
陸遠在小喬耳邊呢喃:“爲何幫我趕走周瑜?”
小喬不由自主打個激靈,喃喃道:“他年我若爲青帝,這是大丈夫豪言,你雖然混蛋,但毫無惺惺作态,混蛋的坦蕩,壞的磊落……”
說完她才猛地醒悟過來:“你快放開我,你還沒有提親,沒有聘禮,沒有給我爹爹奉茶,沒有……”
“這麽多事,那我走後想你了怎麽辦?”
陸遠磨蹭着小喬發絲,柔聲問道。
小喬的心都快被蹭化了,隻能強自鎮定,顫聲道:“想我也不能來了,這是規矩,讓人見到就麻煩了。”
陸遠輕輕放手:“我得回去了,等夜裏悄悄來,不讓人見到!”
“不行,你敢來,我讓家丁打死你!”
小喬見陸遠要走,氣得直跺腳,匆忙輕喚:“這幾天不行,夜裏的家丁有軍弩!”
陸遠心神蕩漾:“知道了,等我!”
小喬惱羞不已,暗自低語:“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
陸遠離開喬府,一路策馬,到了皖城的陸府私宅。
他遠遠就見到一個老頭不時向外張望,白眉飄揚,正是陸康。
這老頭策劃着砸喬家詩會的事,但礙于身份不能露面,隻能悄悄躲在私宅裏。
陸遠翻身下馬,滿面春風,笑呵呵道:“祖父!”
“幹的不錯!”
陸康一豎大拇指:“敲詐孫家小土匪,鬥跑周瑜,趕走其他士子,好樣的!”
這老頭意氣風發,顯然他孫子大鬧詩會,讓他與有榮焉。
陸遠愕然:“我還沒報喜呢,你都知道了?”
“這是廬江!”
陸康手敲桌面,得意洋洋:“老夫立身之地,這裏的事還能瞞得過老夫嗎!他年我若爲青帝,好大的氣魄,老夫本來還有所擔心,現在倒有心和你一起,到風口浪尖上闖闖了!”
陸遠稍一思索,不由苦笑:“祖父,你果然不信我……”
不用多想,這老頭必然在喬府中安插了眼線。
“與信任無關!”
陸康微微擺手:“你要記得,但凡大事,都要多做準備,豈能将希望系于對他人的信任上!”
“那十九路大軍讨董卓的事……”
陸遠認同這老頭的話,無心在此糾纏,畢竟他參加詩會,不止因爲二喬,同樣爲了此事。
“皖城縣尉!”
陸康手扣桌案,一語斷定:“這職位上任你招兵買馬,做你的十九路諸侯,但必須先和喬家完婚!”
陸遠心頭一喜:“那婚事就快點辦吧!”
“你急什麽,褲裆着火了嗎!”
陸康白眉輕擡:“雙管齊下的事,這都想不通嗎!”
陸遠想了想喬府的建築格局,此事也就沒再多說。
他尴尬笑笑:“祖父,那五千匹戰馬,家族先幫我養着?”
“你就當作錢财吧!”
陸康無奈搖頭:“周家自然不會失信,但隻會給你最差的耕馬,八貫一匹!”
陸遠揉了揉太陽穴,這是他獅子大開口,把周家逼急了,才拿耕馬應付。
畢竟現在絲綢之路已斷,戰馬價格飙漲,最好的西涼戰馬均價二百貫,普通戰馬也要二十貫,而皖城一個四合院才不到十貫。
“祖父,都換成西涼戰馬吧,四百匹!”
陸遠笑呵呵道:“再給我四百名騎兵,要能以雙腿控馬,在馬上挽強弓的!”
“你當這是西涼嗎,哪來這些精銳騎兵,就算西涼,也隻有挽半石弓充數的!”
陸康忿忿盤點:“據老夫所知,天下能以雙腿控馬,挽兩石強弓的不超過十人,出世的隻有長沙孫堅,并州呂布,西涼馬超,遼東太史慈,南陽黃忠等人而已!”
陸遠呆了呆:“這很難嗎,我才練了三個月就辦到了……”
他魂穿三國,一直練習騎射,堪稱在馬背上呆了三個月。
這時代沒有高橋馬鞍和馬镫,戰馬奔行時,騎兵需要一隻手握着馬缰,保持平衡,想要使用雙手兵器,就隻能以雙腿控馬,但那需要極強的裆力與腰力。
雖然發明馬鞍和馬镫不難,但他不想在騎術上落後于他人,這樣才能随時換馬。
弓箭就不必說了,兵器三十有六,弓爲其首,武藝十八般,弓爲第一。
即便關二爺這般人物,也一樣被曹仁射,被黃忠射,被龐德射,被馬忠射,敗走麥城後,更是被一群小兵射的毫無脾氣。
他想組建一支騎射大軍,在戰場上肆意馳騁,現在看來,得先弄出戰馬三件套了。
陸遠想了想,隻得退讓一步:“那就在弓兵中,挑出四百個騎術好的吧……”
陸康微微點頭,又輕喝一聲:“壯士,出來吧,耽誤你一年時間!”
一個壯漢應聲進了屋子,臉黑如鐵,滿面虬須,體格魁梧異常,走路間身上甲胄嘩啦啦作響,簡直像一頭站着行走的棕熊。
這壯漢躬身施禮,甕聲甕氣道:“家主護佑之恩,典某沒齒難忘,家主有事,典某但憑差遣!”
“你無需如此!”
陸康微微擺手:“老夫救你,隻是不忍你這等英雄,死于草莽之手,我陸家後繼無人,無法留你,這次隻請你護佑這小子一年,之後你何去何從,老夫替你引薦!”
壯漢躬身稱是。
“此壯士名爲典韋,有力拔山河之勇!”
陸康向陸遠介紹:“他因殺人被通緝,被老夫所救,這次若不是你一心入仕,老夫便将他引薦給陳留太守張邈了,也好讓他建功立業,免得誤了他前途!”
“典韋!”
陸遠心頭大震,古之惡來,威名赫赫,這可是力戰過呂布的人物啊!
這樣的人在祖父身邊,祖父竟然因爲陸家後繼無人,要将他引薦給張邈,可見祖父對陸家前途,得有多麽悲觀!
他忍不住看向陸康,感受着這個白發老人對自己的血脈親情,心中打定主意,絕不能讓曆史的悲劇重演!
陸康揮手道:“好了,你去赴任吧,先帶着我陸府甲士,少惹麻煩!”
陸遠神色鄭重:“祖父放心,我最擅長解決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