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日開始,關羽大軍就以這樣的方式在山丘之中緩緩前進,不斷攻克有駐防的山丘。
甚至于當他們遇到一些攔路山丘而無法确定山丘之上是否有黃巾軍布防的時候,也不管别的,直接猛火油罐開路。
大火球從天而降,先燒他娘的,大火灼燒之後,自然能判斷這是安全的山丘還是不安全的山丘,畢竟火焰和慘叫聲是不會騙人的。
大軍前進的速度比較慢,有些時候甚至還需要做一些控制火勢的工作,乃至于幫助滅火,也因此有了一些傷員。
但是整體來看,這種損失是微乎其微的。
相比較于黃巾軍那邊一座一座的山丘被漢軍攻克,不斷被漢軍壓縮生存空間,漢軍這裏付出的損失相當之少,且因爲技術兵種的大放異彩,戰鬥部隊顯得有些無用武之地,關羽還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來安撫戰鬥部隊。
别糾結了,之後會有你們發揮的空間的。
與關羽的閑庭信步相比起來,黃巾山越聯軍這邊就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腳亂了。
從關羽發起攻勢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不斷接到壞消息,主基地周邊的防線不斷被突破,重要的山丘防地不斷被漢軍攻克,幾乎無法阻擋漢軍的步步前進。
而根據前線戰報,說是漢軍使用了妖術,能夠召喚火雨,火雨從天而降,燃燒的火焰甚至無法用水撲滅,一旦被灼燒到身上,很快就會被燒毀衣服,整個人也就沒救了。
漢軍不攻打山丘山丘上的防禦設施起不到好的效果,黃巾山越聯軍隻有在突圍的時候才會和漢軍交鋒,進行一些肉搏作戰。
但是漢軍的戰鬥力也相當強悍,交鋒之後,黃巾山越聯軍往往也會落敗,甚至無法突圍,被全殲,往往能夠活着突圍出來的人數還不到五分之一。
黃巾山越聯軍遭到了巨大的兵力損失,而對漢軍造成的阻礙微乎其微,眼看着關羽就要接近黃巾山越聯軍生存的核心區域了。
這裏不僅有戰鬥兵員,還有數量更加龐大的非戰鬥人員,是他們的根本之所在,是士兵們的家眷,跟着他們一路轉戰到這裏來。
如果被漢軍突破到這裏,情況會非常的危險。
原本,黃巾山越聯軍方面就是不想和漢軍正面對抗,所以才使用層層阻礙的方式,希望拖垮漢軍,讓他們的後勤難以爲繼,就此結束戰争。
但是現在不僅沒有拖垮漢軍,反而還落得個一敗塗地的局面。
這仗還怎麽打下去?
對付一般漢軍很有效果的戰術現在已經宣告破産了,再不變更戰術,全軍覆沒隻是時間問題。
于是在萬般無奈之下,司馬俱提出了一個方案。
主動出擊吧。
繼續堅守已經被證明是個愚蠢的選擇了,除非天降大雨或者大雪,但是寒冬臘月的,大雨是别指望了,大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降臨。
把一切交給老天爺容易被坑死,那麽剩下來的選擇,就是主動出擊,在山野之地襲擊漢軍,和漢軍展開肉搏作戰,盡量避免和漢軍打對攻戰。
那天降火球一定不是什麽妖術,而是漢軍的某種遠程攻擊方式,搞不清楚具體狀況的情況下,如果要避免這種攻擊,主動出擊、肉搏作戰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對于這個選擇,黃巾山越聯軍内部意見不一,徐和是贊同的,但是費棧則不太願意——
眼看着黃巾軍不行了,費棧原本非常堅定且不可動搖的意志被動搖了。
他開始糾結自己要不要繼續和黃巾軍站在統一戰線上。
如果繼續聯合黃巾軍,搞不好會被漢軍摟草打兔子,一并幹掉,什麽都不剩下現在看起來,這種可能性比較大。
如果不聯合黃巾軍,離開這是非之地,不說會不會被漢軍追責,至少眼下是安全了,逃到更遙遠的地方去,漢軍肯定追不上。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選擇。
費棧看了看徐和,又看了看司馬俱。
這兩人的腦袋值錢嗎?
如果能火線跳反,爲漢軍提供幫助,掉過頭來攻殺黃巾軍,用徐和和司馬俱的性命換取漢軍的原諒,那麽不僅可以繼續作威作福,搞不好還能得到官職。
據他所知,漢朝廷對主動投降的叛亂者是比較寬厚的,隻要主動投誠,基本上都能得到封賞,可以繼續作威作福過好日子。
本來他幫助黃巾軍是覺得有利可圖,是覺得可以争取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權勢,在山越集團之中确立一下自己的地位,甚至可以影響到其他地區的山越集團。
既然做到了一個地區的首領,很難不想繼續擴大權勢。
至少,也能利用黃巾軍幫他對抗揚州官軍,讓他的勢力繼續發展下去變得更加強悍,但是現在一看,這不單單不是增強勢力的契機,甚至還成爲了滅亡的導火索。
他可不想某一天火球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腦袋上,把他燒成一團黑黑的碳。
退一萬步說,他和雒陽朝廷無仇無怨,最多和揚州地方官府有些仇怨,雙方互相看不爽,互相不對付,互相使絆子,也曾有過對攻,但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這都是揚州的生存法則。
當地人無論是土豪還是士族還是官府,都默認了這一現象,接受了這個局面,隻要雙方不徹底撕破臉皮,不進入全面對抗,能混一天是一天。
所以費棧覺得自己就算之前和黃巾軍有過合作,也可以靠着本地身份得到豁免,要是再有一些功勞作爲契機,就算是雒陽朝廷,也不會爲難自己。
除非他們想要和整個山越集團作對。
所以,如果官軍真的很強勢,真的很能打,那麽,他就必須要爲自己的後路做一番考慮,火線跳反、抛棄黃巾軍也不是不能做的選擇。
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這世道,就是如此。
徐和,司馬俱,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們可别怪我。
在徐和與司馬俱憂心忡忡的時候,費棧已經悄咪咪的完成了自己的邏輯閉環,決定采取新的一套方案來改變自己的危難處境。
如果一切真的無法挽回,那麽至少能保住性命和未來。
不得不說,徐和與司馬俱還是欠缺鬥争經驗,沒有充分理解揚州大區的優秀鬥争匹配機制,不曾感受到揚州大區尖銳而矛盾的鬥争氛圍以及揚州整體的排外情緒。
他們到底是外來者,是徐州人,有些還是青州人,屬于北人,在江南這邊看來可不算自己人,抛棄了也就抛棄了,沒什麽了不得的。
反正北人從來看不起他們南人,這種意識主導之下的費棧并不會對徐和與司馬俱産生什麽愧疚的情緒。
他隻會算計能把他們賣多少錢。
這種錯誤的以爲自己已經融入當地的情緒,是徐和與司馬俱等人犯下的最大的戰略錯誤,這種戰略錯誤使得他們過于相信了費棧爲首的本地山越集團。
可他們自己卻沒有絲毫的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