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是堅強的一口咽了下去。
這時候,蘇慕又攻來了,攻勢連綿不絕,白正卿艱難抵擋。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能保持不落下風,那現在他已經明顯開始不支了。
周圍黑色的霧氣将他所釋放的黃霧污染、緩緩吞噬,逐漸已經見不到黃霧的樣子。
随着黑霧越來越濃密,白正卿的紫色雷電居然有種無法穿透的感覺。
這黑霧是絕緣的。
他的兩種肉身特性被對方完全壓制了。
白正卿心中很清楚,這不是雷電與黃霧不行,而是他肉身不如對方的結果。
随着黃霧漸漸消失,白正卿的劣勢也越來越明顯。
如果不是還有那一層渾濁之元在起着作用,估計他早敗了。
又是勢大力沉的一拳,白正卿已經躲不過去了,隻得用誅魔抵擋。
蘇慕的拳頭壓在劍身上,直接撞擊在白正卿的胸口,再次将他擊飛。
這次白正卿被擊出足足三十多米,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連噴幾口鮮血,胸口劇痛無比,似乎有肋骨被砸斷不小心戳進了内髒。
這回他直接被重傷了。
這是白正卿經曆過的最慘烈的戰鬥,也是白正卿被碾壓的最狠的一場戰鬥,這讓他很不甘心。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殺,那麽身後這一城人,甚至更多人都會遭蘇慕毒手。
而蘇慕現在還沒修到最強的狀态,是殺他最好的時機。
可惜,他無能爲力。
蘇慕根本不給他休息的機會,就像是一架無情的殺戮機器,再次奔襲過來。
白正卿忍着傷痛起身,繼續迎戰。
如今的他能發揮出來的實力與全盛時期相比已經有很大差距,全憑毅力與冷靜的計算糾纏着對方。
如果不是蘇慕瘋了,白正卿恐怕早就死了。
以蘇慕現在的狀态,他所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最多就是百分之七八十,如果他能恢複正常,那才是真的恐怖。
随着戰鬥進行下去,白正卿傷勢越來越重,漸漸已經有些無力支撐了。
他的一條胳膊被擰斷,胸口塌陷,一條腿也變得一瘸一拐,渾身處處是傷。
可他依然沒有放棄。
此時他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戰下去。
他似乎像蘇慕一樣,戰鬥成爲了本能,幫助他在這種險境中垂死掙紮着。
戰。
我不能輸。
頂住。
一定要頂住。
白正卿的腦袋已經有些渾了,連清澈之元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而就是這樣,他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集中。
原本散布在大腦各處的精神力開始緩緩聚攏,最後化爲了一個飛速旋轉的鑽頭,向着大腦深處的虛無之處鑽去。
進度條瘋狂讀取着,51%、52%……90%……99%。
如果此時有人監測着白正卿的大腦數據的話,就會發現,他腦域的開發度正在飛速提升,逐漸接近到50%。
當進度條無限接近100%、腦域開發無限接近50%時,那個精神力彙聚的鑽頭突然緩慢了下來。
似乎是遇到了極其強大的阻礙。
白正卿對自己的情況并不了解,他現在全部心思都在戰鬥上。
當他被蘇慕一次次擊倒時,他就一次次爬起來,就像是永遠不會倒下似的。
但人的意志再堅韌也有山窮水盡的時候。
面對蘇慕再次襲來的一拳,白正卿已經無力抵擋了。
他的雙手都不聽使喚了。
臉更是被打的完全失去了原本帥氣的模樣。
白正卿的一隻眼睛腫的已經看不見了,另一隻則留有一條縫。
在這個狹小的縫隙中,他看着蘇慕的拳頭越來越近,即将占滿整個世界。
真的不行了。
對不起。
他的心中産生了悔恨與愧疚。
對那些死去與即将死去的人。
此時的他心裏卻極其反常的一片平靜。
如果死了,就不必在意那些了。
如果死了,就沒有那麽大壓力了。
如果死了……
死志已生,似乎一切都該結束了。
但就在他平靜面對死亡的時候,吳娜、白媽的臉龐突然閃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她們關切地看着白正卿,似乎是在拼命地呼喊着什麽,但白正卿一個字都聽不到。
她們在說什麽?
白正卿死去的心波動了一下。
接着,一道在他記憶中塵封已久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他的父親,一個在他心中無比偉岸的身影。
大多數孩子在小時候都會以父親爲偶像,白正卿也不例外。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是一個沉悶的人,也是一個溫柔的人。
沉悶在于他工作時十分忘我,生活中話也不多。
溫柔則在于他對白媽以及對白正卿的愛。
白正卿清楚地記得在他6歲那年發生過一次車禍。
那次,是父親用身體替他擋了下來。
結果父親全身多處骨折進了醫院,而他卻完好無損。
他記得在他上學後,父親每天都會抽時間幫助他學習,就算有忙不完的工作,他也從來不會耽誤白正卿的學習。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外面大雨磅礴,白正卿回家吃完晚飯後,等着父親回來輔導他寫作業。
那時候白媽告訴他,今天父親所裏有重要工作,應該不會回來了。
那時候白正卿是失望的,他已經習慣了父親在身邊教導他功課。
可在他已經不報期望的時候,父親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
他沒帶雨傘,整個人淋成了落湯雞。
白媽見了還責怪他,但父親并沒有還嘴,隻是安靜地聽着白媽絮叨。
在稍微擦拭幹後,他就默默地坐到了白正卿身邊,随時準備着爲白正卿答疑。
而在白正卿做完功課後,他又回去上班了。
這就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溫柔。
他從來不會對白正卿說什麽肉麻的話,卻用一次次行動告訴他,父親會一直守護在他身邊。
關于父親的記憶不斷湧現,白正卿的眼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
而他心中那點死志也被慢慢磨滅。
是啊,我還有要守護的家人,還有要守護的世界,怎麽可以就這麽默默死去呢?
大腦深處那個原本就快停下的鑽頭再次鑽了起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轟。
終于,一聲震響,一個新世界的大門被緩緩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