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深邃、五官工整,從面相上來看,他應該不算是壞人。
而從小到大他所做的事也的确稱不上十惡不赦,最多就是遊離于灰色地帶罷了。
此時的他正在辦公室裏拆着一份快遞。
快遞包裝拆開後,裏面是一本嶄新的書籍,上面寫着《從戎一生》四個字書名。
徐地坤拿着這本書,微微歎了口氣。
這本書他看過,講述的是古代一名将軍從小兵做起最後成爲一國大元帥的勵志故事。
這其實與他的事迹很像。
當初他剛入暗衛宮的時候,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喽喽,後來憑借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上了高位。
但這本書有一點與他又完全不同。
書裏的主角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平民,而他隻是僞裝出來的。
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被老師收留了,然後進行了很系統的專業培訓。
這才使得他能在那個競争激烈的環境中脫穎而出。
所以他很感謝老師,已然将對方當做父親看待。
隻不過這本書的結局并不好,那位将軍最終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一國幾十年的安穩。
老師寄這本書給他的用意不言而喻,他需要徐地坤做出犧牲了。
徐地坤摩挲着書本封面,回憶着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
最後,他将書本随意塞進了身後的書架,将包裝袋扔進了紙簍,然後去酒櫃中取出一瓶烈酒倒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接着他走入裏間的休息室,打開一個玻璃櫥櫃,從裏面拿出了一把精心保存在架子上的短劍。
此劍劍身長60公分有餘,在短劍中算是比較長的類型。
這把劍是老師在他成人時送給他的,算是一個成人禮。
當時老師告訴他,這把劍是給他防身用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但徐地坤經常用的兵器并非短劍,所以他很清楚老師的潛在意思。
需要他做犧牲的時候,這把劍就是了結他平安一生的工具。
徐地坤跪坐在床上,短劍擱在他的身前。
他就這麽低着頭注視着這把劍,看了很久。
直到某一刻,像是下定了決心,他拿起劍用白布擦拭了一遍後,雙手反握,深吸一口氣,向着腹部狠狠紮去。
此時的他心無旁骛,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老師,我的命還你,我們兩清了。”
就在劍尖刺破皮膚,徐地坤還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時,一個五色的世界突然降臨,将一切籠罩其中。
而徐地坤的動作就此停住,劍再也刺不進去一分一毫。
腹部一個小的血點有血液緩緩溢出,但徐地坤已經顧不得疼痛感襲來,他轉動眼珠看向一旁。
此時有兩道人影手牽着手從五色世界的盡頭徒步而來。
一個是打扮時尚的美豔婦人,看年紀大約二十多,但她的氣質卻無處不透露着性感的味道。
一個是擁有陽光笑容的年輕男子,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徐地坤,似是在打量着他這個怪異的動作。
此時那男子開口了:“喲,來的很是時候啊,這是打算學櫻花人切腹?你這動作、工具都不标準啊。要知道切腹可是起源于唐國,那時候叫刳腹,用的是四十幾公分長的懷劍……”
聽着年輕男子對着切腹這件事侃侃而談,徐地坤突然覺得很荒謬。
他隻是想一死了之,怎麽這人還給他普及知識來了?
這特麽是重點嗎?
吳娜聽到白正卿的話,暗自撇了撇嘴。
他們可是早就來了,隻是白正卿一直不現身,就藏身于嫁接空間中默默地看着徐地坤的一切行爲。
此時,徐地坤一直盯着白正卿看,看着看着突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很快,他瞳孔大張,顯然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以如今白正卿的實力,要無聲無息出現在徐地坤的身邊簡直太容易了。
那些暗藏在他辦公室外、大樓外的暗衛,在白正卿眼裏形同虛設,毫無作用。
白正卿緩緩走到徐地坤的身邊,随手奪過他的短劍瞧了瞧,然後一臉嘲諷道:“兵器不錯,用來殺你這種人有點可惜了。”
徐地坤嘴角抽搐着,但他根本開不了口。
白正卿随手将短劍遞給了吳娜,然後在他一旁坐下,似是自言自語道:“你出身于暗衛宮這種最頂尖的勢力,并且走到了高位,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境地,你怨嗎?”
徐地坤眼珠子動了動,顯然有話想說,但白正卿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奉命來到這裏替三上浩之擦屁股,事情做的很好卻得不到獎勵,你的主子反而讓你以死謝罪,你悔嗎?”
這回徐地坤的眼神暗淡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
白正卿嘴角不經意間勾了起來,繼續說道:“你花了幾十年時間,經曆長期痛苦的訓練才爬升到這一步,你甘嗎?”
說完,不等徐地坤有任何反應,白正卿突然起身來到他的身前,定睛看着他道:“爲了暗衛宮這種毫無人性的勢力賣命,你究竟是傻還是愚忠?我們身爲禦魔師要做的難道不是鋤強扶弱、懲惡揚善嗎?難道我們辛辛苦苦修煉,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替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佬們賣命?呵,那你的一生得有多可笑?”
徐地坤此時神情茫然,似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知不覺中,五色的世界恢複了正常,但徐地坤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呆呆地跪坐在那裏。
白正卿對着吳娜使了個眼色,吳娜拿出了手铐給徐地坤铐上。
此時吳娜才真正明白白正卿來了以後爲什麽沒有馬上動手。
這是打算在對方死亡前,對他思想沖擊最大的一刻救下他,然後再進行洗腦,這樣一來成功把握最大。
而從接下來徐地坤的反應來看,顯然白正卿已經成功了。
手铐铐上的那一刻,徐地坤似乎清醒了過來。
他苦笑着看向白正卿道:“你想從我嘴裏撬話,也不用費這麽多口舌吧,這種心靈雞湯還是留着你回去講課的時候說吧。”
白正卿一怔,剛想反駁,徐地坤擺了擺手道:“不用多說了,能交代的我都會交代,在剛才下定決心切腹的時候,我已經把我的命還給老師了,我們兩清了。”
白正卿沒想到徐地坤想的這麽透徹,害得他白白浪費了那麽多表情。
他暗自撇了撇嘴,對着吳娜說道:“姐,你看着他,我去翻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值得帶回去的東西。”
吳娜笑着點了點頭。
走進徐地坤的辦公室,白正卿四處掃了一眼,很快就将視線落在了紙簍裏的快遞袋。
将快遞袋撿出來瞥了一眼,上面的寄件人信息是空白的,但從快遞單上那些櫻花文字樣就可以看出,這是本地寄來的。
白正卿見此皺起了眉頭。
不過此時他沒有深想,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書架。
剛才他們來的時候見到徐地坤站在書架前似乎在做些什麽。
白正卿走上前去仔細觀看,最後終于發現了一些端倪。
那本《從戎一生》明顯是剛插進去的,它所在的架子上還有一絲灰塵滑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