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段天涯這麽心大,目前魔偵局面臨的局勢遠比白正卿了解到的要嚴峻。
這次派去黑洲的兩名總副,有一人受了重傷。
他明白,天使這是打算從黑洲入手,與魔偵局一較高下了。
而對方選擇黑洲,目的自然是爲了那種被他們稱之爲“魔鬼蟲”的寄生蟲。
這種寄生蟲的作用這段時間他已經摸清楚了,這是用來取代“天禁”中的那種意的副作用的。
而從這一點更是證實了秦子奕之前的推測,“天禁”的副總用并非藥方自帶的,而是由高級魔鬼輸入意造成的。
魔鬼的意,大多是由負面能量堆積而成,所以有這麽大的副作用一點都不奇怪。
但意這種東西也不是無止境的,一旦消耗過度,對本人會造成根本性的傷害,所以到目前爲止,“天禁”的産量一直不高。
所以天使就将主意打到了那種魔鬼蟲上。
秦子奕也讓總局研究室的人試驗過,魔鬼蟲的效果欠佳,并不如意那麽好用,但效果還是有的。
如果說讓一隻魔鬼變成隻會殺戮的機器需要用到10枚“天禁”,那麽用在普通人身上,讓其失去人類應有的感情,則需要更多。
而如果将意替換成魔鬼蟲,那麽需要的藥量至少是10倍以上。
這就有點太大量了,十分不利于暗中使用。
明着用倒是不受影響,所以天使并未放棄魔鬼蟲。
而秦子奕也能想到,今後恐怕天使會出現很多死士小隊,這對魔偵局來說是一個十分不利的消息。
就因爲這層因素,黑洲就成了兩方必争之地。
這也是總局爲什麽會派足足兩名總副前去的根本原因。
這些事情秦子奕都能想明白,唯獨有一點他還沒想通透。
爲什麽對方不把所有精力放在黑洲,而是選擇四處點火?
沙海國、歐國、米國的那些人又是去做什麽的,難道是單純的搞破壞吸引他們的注意?
秦子奕顯然不相信他們的目的這麽單純,他現在也在期望着白正卿能給他一些驚喜。
隻要搞明白了沙海國那邊使命的最終目的,那麽這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裏,他拿出電話撥通了一個秘密号碼:“喂,那邊沒什麽事吧?”
“一切正常。”
“那就好。”
挂斷電話,秦子奕來到窗邊,望着外面禦魔分院的工地,輕聲嘀咕道:“小白,不要讓我失望啊。”
…………
京城那間四合院中,袁自罡默默的盤坐在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沒過去多少日子,他眼見的消瘦了很多。
此時,李澤東端着菜盤子走了進來。
“老師,師母做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好懷念這個味道。”一進門,李澤東就笑呵呵的說着話。
沒想到他居然是袁自罡的徒弟。
袁自罡勉強笑了笑,然後問道:“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李澤東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查清楚了,三上被魔偵局弄回總局後,沒有關押在地獄之中,而是秘密轉移進了香山。”
“香山?”袁自罡的語氣頓時拔高了一些。
李澤東點頭道:“沒錯,就是香山,我的人親眼見到是鄭國強親自把人押送進去的。不過那裏守衛森嚴,我的人進不去,所以具體關押在香山哪裏,我不清楚。”
鄭國強?
袁自罡暗自琢磨着這三個字。
其實孟常義并不是他們第一個策反的目标,他們第一個盯上的是這個鄭國強。
那是魔偵局幾位總副中,除開秦子奕,對他們威脅最大的存在。
這裏的威脅并不是指武力,而是那種高深莫測的智謀。
外頭都說秦子奕是魔偵局最厲害的智師,但袁自罡得到過高人指點,說鄭國強其實并不比秦子奕差,隻不過他比較低調而已。
所以他們一開始就把目标定準了他。
隻是鄭國強的确很雞賊,完全沒有給他們下手的機會。
最後他們無奈之下就瞄準了孟常義。
所以此時聽到鄭國強這個名字,袁自罡對李澤東查到的信息又信了三分。
“進了香山,要再把人撈出來基本是不可能了,東子,你接下來去辦幾件事,盡量把三上的手尾給收幹淨。”
“好。”
接下來袁自罡對李澤東輕聲囑咐了幾句,李澤東則聽的頻頻點頭。
等他們話剛說完,陳英端着盤子走了進來。
她笑呵呵說道:“你們師徒倆聊完了?那就開飯吧。”
李澤東笑呵呵的說道:“師娘,你的菜我可是想念很久了,今天得多吃一些。”
陳英眉開眼笑,一臉慈祥的看着李澤東說道:“東子啊,你現在成才了,可得多幫襯着點你老師,你老師年紀大了,就安心讓他待在家裏養老吧。”
聽到這番話,不知爲何,袁自罡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李澤東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看着陳英,一臉正色道:“師娘放心,我一定會替老師排憂解難的,讓他多在家陪着您。”
“好,好,乖孩子。”陳英笑着摸了摸李澤東的腦袋。
袁自罡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心裏滿是苦澀。
…………
香山位于京城郊外,是一片連綿的山峰。
此地很神秘,在京城地圖上是查不到這個地方的。
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香山最高的一座山峰叫鸢鸾峰。
它有一個美麗的傳說,是關于一隻鴛鴦與鸾鳥相愛的故事。
按說鴛鴦都是成對出現,怎麽可能跟鸾鳥相愛?
這就是這個傳說的獨特之處。
所以後來人們爲這座山峰起名鸢鸾,就是爲了說明這裏的古怪。
那這裏到底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呢?
其一,山中處處透着香味。
這也是香山名号的由來。
而鸢鸾峰上的香味尤其的盛,百花盛開都無法比拟,所以就顯得古怪了些。
其二,山中終年被雲霧遮蔽,很難看到山的盡頭在何方,尤顯神秘。
其三,山中有一片大湖,終年冒着熱氣,與山上寒冷的環境格格不入,透着神奇。
而不爲人知的是,在這座古怪的山峰之中,坐落着一片恢弘的院落。
這座院落就位于那片大湖邊,因此受此地熱氣影響,終年四季如春。
此時,院落最大的一座殿廳之中,幾個外貌看着年過古稀的老頭老太圍坐在一起,似乎在聊着什麽。
其中一個老頭頭發稀疏,但很精神。
他說道:“段小子把人送來這裏做什麽?”
一名披散着長發的老妪撇嘴道:“你管他呢,又不礙你事。”
那老頭鼓了鼓嘴道:“你老這麽維護他不行。”
“關你屁事?”老妪瞪了他一眼道。
眼看兩人就快吵起來,另一名頭發全白,剃了個平頭的老頭立刻打岔道:“诶,你們有沒有留意到小棋子最近好像不太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的?”老妪明白他的好意,但還是沒好氣的說道。
她就是這麽個脾氣,這輩子恐怕是很難改了。
白發老頭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說道:“小棋子從小就頑皮聰明,鬼點子多,我聽人說他在外頭養了一幫人,也不知道想做什麽。”
他這個話題一下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另一位戴着一頂氈帽的老頭立刻加入進來說道:“這小子不會是想颠覆魔偵局吧?那可不行,要不要我出去教訓教訓他?嘿嘿。”
頭發稀疏的老頭斜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你恐怕是在這裏閑不住了,想出去走動走動吧?呸,休想。”
那老頭被人看穿了目的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隻是笑呵呵的說道:“不去就不去呗,不過我們能得到消息,恐怕那些老妖怪也能得到消息,小棋子怕是要吃苦頭咯。”
“怕什麽?他賊的很,不會吃虧的。”那名老妪撇嘴道。
“哎……”此時一直沒吭聲的一名長發老頭長歎了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老頭頭發真的很長,比起老妪還長,坐在那兒,那頭白發就像一條墊在椅子上的毛毯一般鋪散在他的屁股下面,然後從椅子的前方垂落到地面。
即便如此,他的頭發一點都不髒,潔白的宛如空中的白雲,不帶有任何污漬。
他看了一眼殿外的晴朗天空,輕聲說道:“我們在這兒的人,最少也待了一百多年了,當初立下的誓言何時才是個頭啊?”
白發老頭苦着臉說道:“老大哥,連你都快熬不住了嗎?”
長發老頭搖了搖頭道:“你們知道武師的最後境界爲什麽叫絕世嗎?當初我聽師父他老人家說起過,絕世就是絕頂于世,破不了的。以前我年輕不信,爲此立下了誓言,現在看來,恐怕是害了你們幾個啊。”
“沒有,大哥,這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的。”那名老妪顫聲說道。
她從長發老頭的語氣中似乎聽出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其他三位老頭也發現了這一點,一個個都沉默了下來。
長發老頭像摸小女孩一般摸了摸老妪的頭,笑着說道:“别哭哈,一把年紀了,讓人看到笑話。每個人都會面臨生死,沒什麽好悲傷的,我從大青帝國活到了如今的夏國、聯邦時代,見證過朝代興盛衰敗、人民颠沛流離,什麽都早已看透了,沒有遺憾咯,這不是人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嗎?你們說是吧?”
他的話印證了所有人的猜想,這讓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悲涼起來。
長發老頭此時突然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他的長發從腦後一直披落到地,走起路來,就像是一條潔白的拖地長裙一般,十分華麗。
他一邊走一邊高聲吟唱道:“老當益壯,甯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哈哈哈哈……”
他的心情幾人都從這簡單的詩句中讀懂了。
他是魔偵局如今存世的最年長的人物,在他小的時候,甚至魔偵局還不叫這個名字。
爲了魔偵局,他付出了一生,即便如今垂暮,他亦不負初心。
他正是用這種精神感染着在場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