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一定不能走!
他好不容易遇見師叔祖。
如今卻要讓師叔祖,眼睜睜從他面前溜走?
葉無意緊咬牙關。
他知道,先前他說的話,有些欠妥。
甚至可能讓師叔祖,心中有些不悅。
可讓他就這樣放過,求師叔祖授藝的機會?
葉無意不甘心。
“砰”地一聲響起。
“求你教我高深劍訣!”
他跪在地上,朝着覃浪俯首。
覃浪疑惑地轉過身。
自己這些徒孫,都不明白事理啊。
你們先前不是都看出來,我是凡人麽?
我連練氣境都不是,我怎麽教你?
說你們沒眼力勁吧,你們都看到我是凡人。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你想學劍訣?”
覃浪看着跪在地上的葉無意。
有些于心不忍。
雖然先前,葉無意有頂撞他。
可畢竟是自己的晚輩。
都是些孩子,自己作爲師叔祖,可是長輩,怎麽能跟小孩子計較呢?
葉無意将額頭,貼在地面。
“是,我想學劍訣,求你教我!”
他誠懇地哀求。
不過他也牢記,不能道破師叔祖的身份。
所以他一直沒有稱呼覃浪爲師叔祖。
但他對覃浪的拜服,已經是徹徹底底。
不論是覃浪先前劍氣縱橫三萬裏,亦或者是他師叔祖的身份。
覃浪眉頭緊鎖。
“我倒是想教你剛剛的劍氣縱橫三萬裏,可是你也學不了啊。”
不是我不教,而是我那劍氣縱橫三萬裏,就是靠言出法随整出來的。
沒有言出法随效果,就施展不了。
我自己都不會,怎麽教呢?
葉無意并沒有爲之黯然。
在他看來,覃浪先前施展的劍氣縱橫三萬裏,一劍光寒十六州,他暫時是沒有資格學習的。
所以他也沒有妄想。
“我想學狂風絕息斬!”
葉無意眼中發出熾熱的光芒。
狂風絕息斬,才是他的最終目标!
特别是那句:死亡如風,常伴吾身。
在納蘭嫣苒嘴中說出來,就隻是一個酷女孩而已。
隻有在像他這種擁有劍者之心,全身心交給劍的男人,才能成爲風一般的男子。
覃浪聽着葉無意的話,心裏也輕松許多。
還以爲讓自己教他劍氣縱橫三萬裏,這種裝逼神技呢。
沒想到隻是區區的狂風絕息斬而已。
“你讓她教你不就行了。”
覃浪指着納蘭嫣苒說道。
多大點事兒啊,不就是狂風絕息斬麽?
納蘭嫣苒楞在原地。
“我?我不行啊……”
她有些慌亂地說道。
“雖然狂風絕息斬我已經初步掌握,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教啊……”
納蘭嫣苒的狂風絕息斬,猶如刻在腦海中一般。
要用,能用。
可讓她傳授出來。
她卻做不到。
覃浪對此也很是不解。
殊不知,覃浪傳授狂風絕息斬的時候,用的是大道之音。
大道之音,大音希聲。
能聽,能看,能會,但是記不住。
被大道之音傳授的人,無法複刻大道之音。
“算了算了,既然這樣,那我就教教你吧。”
覃浪無奈地搖搖頭。
哥的時間寶貴啊,沒想到竟然又要将時間浪費在一個男徒孫的身上。
葉無意見覃浪答應,喜出望外。
“多謝師……師弟,傳授劍訣。”
驚喜不已的葉無意,差點失誤,直接将師叔祖喊出口。
好在最後關頭,扭轉過來,喊了師弟。
覃浪颔首,也沒有多想。
“你也可以再聽一遍,或許對你有幫助。”
他看着納蘭嫣苒說道。
納蘭嫣苒聽聞這話,心中一喜。
狂風絕息斬,對她而言太過高深。
若是有再聽一次的機會,她也是求之不得。
葉無意與納蘭嫣苒盤膝坐下。
覃浪給他們傳授狂風絕息斬。
當覃浪講完之後。
他望向葉無意和納蘭嫣苒。
隻見閉目的兩人,渾身上下,不斷地發出“轟轟轟”地聲音。
就跟特麽夢回二戰一樣。
覃浪酸了。
自己教他們通天劍典第一篇。
他們瘋狂突破。
自己整部通天劍典都會了。
可卻一點動靜沒有。
難道自己天賦如此差勁?
亦或者,我的身體虧空,沒有所謂的修煉資質?
不可能啊!
便宜師兄說我是天道聖體,萬古無一的體質啊。
爲什麽有一種便宜師兄,隻是在安慰自己的感覺?
覃浪心酸。
完成突破的葉無意和納蘭嫣苒,紛紛驚喜地睜開眼睛。
葉無意直接從紫府二重,達到紫府八重。
納蘭嫣苒則更是誇張,直接從聚息三重,達到紫府一重!
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葉無意修煉了二十年,憑借過人的資質,達到紫府二重,成爲鎖仙門核心弟子,天榜第一。
如今短短片刻功夫,就從紫府境二重,達到紫府八重。
就特麽跟做夢一樣。
這一切颠覆了他的三觀。
納蘭嫣苒卻是喜極而泣。
她看到了希望。
看到了超越那個人的希望。
所以流下了興奮的淚水。
很快,他們發現覃浪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他們注視着覃浪,覃浪也注視着他們。
與他們不同的是。
覃浪眉頭緊鎖,眼中滿是酸意。
好想修煉,好想突破,好想升級啊!
葉無意和納蘭嫣苒相互對視一眼。
他們皆流露出苦澀。
本以爲一次性突破六七重境界,能讓師叔祖刮目相看。
沒想到師叔祖竟然還是不滿意。
看他緊縮的眉頭。
想必我們一定很讓他失望吧……
都是我們不好,讓師叔祖失望,真是罪該萬死。
師叔祖不計前嫌,特地僞裝成外門弟子,賜予我們機緣。
我們卻沒能好好把握。
竟然隻是突破六七重而已。
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煉,雖不能讓師叔祖刮目相看,最起碼也讓師叔祖能夠欣慰一些。
想到這裏,葉無意和納蘭嫣苒,都暗下決心。
覃浪見他們醒轉,神情也漸漸恢複常态。
自己可是師叔祖,怎麽能夠嫉妒自己的晚輩呢?
讓他們看見多不好。
淡定,淡定。
覃浪再度變成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既然你們都學會了,那就施展給我看看。”
覃浪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下有兩個會狂風絕息斬的,那豈不是說,自己找到自身問題的機會,更大了些?
雖然他們不知道怎麽教。
但是自己可以根據他們施展的,與自己的區别,做出一定考量。
葉無意和納蘭嫣苒颔首。
他們認爲,這是覃浪對他們的考量。
一定不能讓師叔祖失望!
“我先來吧!”
葉無意率先站了出來。
先前自己得罪了師叔祖,師叔祖還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自己,并且傳授自己狂風絕息斬!
我一定不能讓師叔祖失望!
葉無意目光如電。
霎時間,葉無意的周身,包裹着鋒銳的劍意。
“長路漫漫,惟劍作伴。”
葉無意緩緩張口。
随着話音響起的同時。
他整個人,便猶如一道風。
手中長劍輕輕一劃。
“呲啦”一聲。
破空的風聲響起。
葉無意面向的竹林,頓時發出“轟”地一聲巨響。
許多翠竹,直接在葉無意的劍氣之下,碾爲齑粉。
做完這一切,葉無意潇灑地收回長劍。
他帶着期盼,看向覃浪。
希望覃浪,能夠對他施展出的這一劍滿意。
然而覃浪眉上已成川。
他發現,葉無意這一劍,好像跟自己沒什麽太大的區别。
但也有一點點小問題。
“我覺得,你剛剛這一劍,如果向下三寸,可能會更好一點。”
覃浪若有所思地說道。
通天劍典在他的腦海中。
他說的,就是教科書一般的正确操作。
葉無意渾身一震。
起先他還沒察覺。
可當覃浪說起的時候。
葉無意才意識到,似乎那個角度确實有些滞洩。
他不敢遲疑,再次拔出長劍,按照覃浪剛剛提出的改善,再度斬出一劍。
“轟!”
面前的竹林,一劍被碾爲廢墟。
原本青蔥翠綠的竹林,此時卻變成龜仙人的徒弟,秃林。
葉無意渾身一震。
他沒想到,隻是稍稍挪三寸。
威力卻是強大了三倍不止……
師叔祖,果然牛啊!
他不知道的是。
覃浪對此,一無所知。
看着葉無意這一劍,比之前那一劍的威力倍增。
他明白,按照通天劍典上要求,威力應該是最大的。
納蘭嫣苒有些迫不及待的湊了上來。
“我要,我要,我也要……”
她急切地呼喚道。
如此身材火辣的女人,說要,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
當然太監除外。
覃浪自然不想當太監。
反正隻是照本宣科,通天劍典這本教科書上的東西,念出來就行。
很快,又一片秃林出現。
納蘭嫣苒欣喜不已。
覃浪卻心酸不已。
真尼瑪個錘子!
她們沒按教科書的做,隻是威力小一點,按教科書做,威力倍增。
可自己就是教科書。
爲毛啥都沒有?
覃浪要哭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強壓下心中的難受,平靜說道。
說完他就轉過身,朝着淬劍谷中行去。
至于納蘭嫣苒和葉無意,在他身後說的話。
都被覃浪無視。
回到淬劍谷。
“打擊浪,真的是太打擊浪了!”
覃浪欲哭無淚地吐槽。
原本應該迎上來,與自己的親昵的寵物,也沒有在谷中。
“我就不該讓七月帶他們出去玩,天天出去,這麽晚也不知道回來。”
覃浪此刻,像極了擔心孩子的老母親。
出關這麽些天,本以爲能從此一步登天。
可自己做了這麽多,卻全部都是無用功。
噫籲嚱,修仙難哉!修仙之難,難于上青天!
望着空蕩蕩的淬劍谷。
覃浪很難受。
“呵,小醜竟是我自己。”
……
淩雲閣。
王德發恭恭敬敬地立于石洞之外。
他雙目看着石洞大門,眼中有些懼色。
終于。
在王德發的等候下。
石門“轟”地一聲,緩緩打開。
從其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他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威嚴。
一雙星眸,深邃地仿若能将人,吸進去。
他便是淩雲閣宗主,葉淩羽。
别看他才三四十的中年模樣,他的年紀,比之王德發還要大。
淩雲閣宗主之位,他已經坐了五百年。
“王長老,何事尋我?”
葉淩羽清冷問道。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仿若欲拒人于千裏之外。
王德發連忙躬身,朝着葉淩羽行了個道禮。
“宗主洪福齊天,不知可摸到齊天門檻?”
他小心翼翼地問詢道。
生怕惹得葉淩羽不悅。
葉淩羽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
“齊天之境,整個雲州都無一人,若要成齊天,便得離開雲州。”
他自顧自地說道。
冰冷的聲音,讓王德發心靈都爲之顫抖。
五百年前,葉淩羽強勢崛起,達到返虛境,成爲淩雲閣宗主。
并且帶領淩雲閣,一躍成爲雲州第一宗,稱霸雲州五百年。
四百年前,葉淩羽修爲達到返虛巅峰。
僅差一步之遙,便能突破齊天境。
三百年前,葉淩羽不問宗門事務,潛心閉關,試圖突破齊天之境。
三百年後的今天。
葉淩羽依舊是返虛巅峰。
雲州也有其他返虛巅峰存在。
可面臨他們的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前往其他州,進行突破。
要麽,便在雲州待到返虛境壽命終結。
“還有百年,便是千年大限,若依舊無法突破至齊天,本座将會離開雲州,屆時淩雲閣便要仰仗王長老。”
葉淩羽緩緩說道。
饒是說如此傷感之言,他依舊面不改色,語氣冰冷。
王德發渾身一震。
離開雲州……
這一去,可就不複返。
萬年前,自葉無缺離奇消失之後。
雲州便出現一道結界。
雲州之人若出雲州,實力超過達到齊天境及以上,都将被這道結界秒殺。
而對非雲州之人,卻沒有此界限。
也就是說,雲州的人,隻有齊天境以下可以随便進出,如果突破到齊天,就不能再進雲州,否則會被雲州的結界秒殺。
而不是雲州的人,不管實力境界,在雲州内進進出出,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葉淩羽在大限到來之前,如果不能打破禁锢,踏入齊天之境。
他隻能選擇前往雲州之外突破。
可一旦突破齊天,壽命大幅度增加,可也無法再回到雲州。
也就意味着,淩雲閣将失去最強戰力。
雲州第一宗的位置,無法穩固。
葉淩羽緩緩邁步。
每一步邁出,都在百米開外。
王德發駕馭飛劍,緊随其後。
幾個呼吸間。
葉淩羽與王德發,已經出現在大殿之中。
葉淩羽坐在宗主的位置上,睥睨四周,眼中出現一絲留戀之色。
他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之上,輕輕撫摸。
身份,地位,是葉淩羽放不下的東西。
他踏入修煉一途,爲的就是這些。
在雲州打拼數百年,好不容易将淩雲閣發展成雲州第一宗。
而他葉淩羽,也是雲州第一人。
讓他放棄這些,他不甘心。
葉淩羽望着愣神的王德發,他緩緩開口道:
“王長老不必太過擔憂,我會等這次宗門大比結束之後,再離開雲州,淩雲閣依舊是雲州第一,淩駕雲州所有宗門之上。”
他很自信。
盡管他被困返虛巅峰四百年。
可他的真正實力,卻并不是尋常返虛巅峰能比。
就連一般的齊天之境,葉淩羽也有自信,一劍滅之。
王德發愣神,是在想,該如何告訴葉淩羽。
淩雲閣這次宗門大比,恐怕拿不了第一。
因爲有鎖仙門在。
葉淩羽見王德發一言不發,雖看上去古井無波,可目光伸出卻藏着一絲不悅。
“王長老,在想什麽?”
他冷聲問道。
話語中,帶着一絲殺氣。
淩雲閣他是絕對的權威,不允許任何人,悖逆他的想法。
王德發察覺到葉淩羽的殺意,渾身一顫。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驚恐。
“回宗主,我在想,可能淩雲閣無法再次成爲雲州第一……”
王德發顫顫巍巍地答道。
他并不敢撒謊。
因爲他對葉淩羽的恐懼,是刻入骨子裏的。
他清楚記得,二百年前,一位太上長老,因言語頂撞葉淩羽,被葉淩羽當着衆人的面,直接殺死。
而且泯滅神魂,慘不忍睹。
葉淩羽目光一凝。
他冷冷地看着王德發。
殺機驟顯。
渾厚的氣勢,直接将王德發壓得喘不過氣。
明明王德發是返虛六重,僅比葉淩羽低不到四重。
可王德發卻感覺,在葉淩羽面前,自己猶如蝼蟻一般。
“宗主饒命,屬下隻是猜測,宗主修爲蓋世,定然能率領淩雲閣,蟬聯雲州第一宗!”
王德發跪伏在地,惶恐不安。
葉淩羽的氣勢緩緩收回。
神色再度變得平淡。
“說說吧,王長老遇見了什麽,會認爲淩雲閣無法奪得第一。”
葉淩羽冷聲問道。
能讓王德發,有如此錯覺,可能是出現了什麽事,或什麽人。
王德發跪在地上,誠惶誠恐。
“啓禀宗主,鎖仙門小師叔出關,實力高深莫測,實力恐怕早已超越引仙,已至仙人……”
他将在鎖仙門的所見所謂,毫無保留地告訴了葉淩羽。
唯一隐瞞的,隻有時岚的寒玉道體,以及神通寒冰指。
将這些都交代完之後,王德發惶恐地擡頭,看向葉淩羽。
卻見葉淩羽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什麽。
“宗主?”
他輕輕呼喚一聲。
這聲呼喚,似乎是喚醒了葉淩羽。
卻見葉淩羽雙目之中,充滿火熱。
王德發與葉淩羽從認識道如今,足有六百年。
六百年間,上一次看到葉淩羽如此神色,還是在葉淩羽登上淩雲閣宗主寶座之時。
葉淩羽看向王德發,嘴角微微上揚。
他在笑。
似乎因爲數百年沒有笑過。
他笑的有些僵硬,看上去很不自然。
“王長老,你有功,不過爲了本座突破齊天,先委屈一下你。”
葉淩羽微笑着說道。
王德發愣住。
委屈自己?
隻要不殺自己,那自己就燒高香了!
突然間,王德發目光一凝。
隻見葉淩羽一揮手。
五枚鐵錐,徑直朝着王德發掠來。
“降魔錐!”
王德發驚恐喊道。
盡管他不解,爲什麽葉淩羽要用降魔錐對付他。
但他明白,降魔錐的恐怖。
他手中捏出一個法決。
緊接着,渾身肌肉虬起。
寬松的衣袍,瞬間被撐得鼓鼓當當。
“噗!”
一口鮮血從王德發嘴中噴出。
他剛剛鼓起的身材,瞬間有萎靡下去,甚至變得更加幹瘦。
葉淩羽面不改色。
他手指輕點。
五枚降魔錐,在王德發化作血光遁去之前,釘在王德發的身上。
手腳各一枚,禁锢行動,額間一枚,禁锢神魂。
王德發瞬間動态不得。
甚至雙眸,也失去神采,變得呆滞起來。
在他的腦海中,他的神魂被囚禁其中。
他很無奈。
因爲先前本命法寶,被旺财所毀,他傷勢未完全恢複。
如今草草使用血遁,速度差了一絲,方才被降魔錐定住。
葉淩羽走至王德發身邊。
望着猶如植物人般的王德發,他冷漠說道:
“王長老,你有功,我不會殺你,待我突破齊天之境,再替你解除封印,現在你還是好好呆着吧。”
說着,葉淩羽一揮手。
王德發便被釘于十字木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