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利營帳内,與其他薛延陀擺設不同,這裏的擺設極具大唐之風,沒有薛延陀草原部落酷愛無比的酒,隻有茶那淡淡的清香。
搭配着煙霧缭繞的沉香,不知道的以爲是在中原哪一貴族家裏。
“二哥,聽說這茶包括這茶具都是那個男人弄出來的,不僅我們這裏,甚至是西域,高句麗貌似都有了,深受高層貴族喜愛。”
羲荷自從去了中原以後,也是喜歡上了這種清茶,讓人心神清爽,此時她正和阿史那利對向而坐,桌子上擺放着中原最新品茶具。
“真的不知道他的腦袋是怎麽長的,爲什麽會有這麽多奇思妙想,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不務正業,一個堂堂的太子,不在朝堂鞏固自己勢力,想着怎麽自己國家,卻整天研究這些東西。”阿史那利對于李承乾有說不來的感覺,仿佛無底深淵,朦胧在一層薄霧之間。
羲荷也不理解,她不明白爲什麽會這樣,這天底下還真的有對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利不着迷的男人嗎?
“二哥,你就這樣放棄了?不去争取一下?聽說西突厥使者已經來過了,而父汗已經決定要讓大哥帶兵二十萬進攻河套地區。”羲荷拿起茶壺給阿史那利又添上了一杯茶,輕聲問道。
阿史那利輕笑道:“争取?争取什麽?小妹你覺得大哥能赢嗎?”
“争取這個立功的機會啊,這樣二哥你就可以在軍中王庭中樹立威望了,那個阿史那思摩不過是個投降派,王庭中的人都覺得這一仗能赢,隻要把握好度就行了。”
“你也這麽想的嗎?”阿史那利拿起茶杯吹了吹,抿了一口。
“我認爲穩赢倒不至于,具體什麽計劃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想喝到好茶,得先了解這茶得制作工藝,生産地,包括時間等等…”阿史那利緩緩說着,不過羲荷卻是皺着眉頭問道:
“二哥,我跟你說打仗這事,你說這茶幹嘛?”
“不是一樣嗎?他們了解大唐嗎?跟這個茶一樣,怎麽來的?就真的以爲大唐不知道他們的意圖,能把阿史那思摩派到河套地區,以那位大唐皇帝的性格,怕是早已經有了對策。”
此時的阿史那利眼神中充滿着睿智,仿佛已經預測到這次行動的結果。
“我已經給父汗建議過了,此時正應該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去年大雪很多部落都已經吃了牛犢羊羔了,又吞并了這麽多部族,用中原的一句古話,攘外必先安内。”
阿史那利歎了一口氣,“可惜父汗已經被權利金錢迷失了雙眼,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夷男可汗了,結果你也是知道的,我回來了。”
羲荷趕忙出了營帳看了看外面,确定沒人後才松了一口氣,轉身對着阿史那利說道:“二哥,你不要命了,這話也能亂說。”
“看吧,這仗他打不赢的,這渾水我就不趟了。”阿史那利沒有反駁羲荷,拿起茶杯品了起來。
羲荷有點奇怪,“二哥,你爲什麽敢這麽笃定?”
“感覺!”
“爲什麽非要打仗呢?大家就不能在各自的土地上,好好的生活嗎?不能和大唐合作,現在不也是這樣做的嗎?我們用牛羊換去他們的油鹽瓷器絲綢等,互利共赢怎麽就不行呢?”羲荷一直就是反對戰争的人,終究是女人的眼界,哪怕你是薛延陀的公主。
阿史那利看着眼前這個青春靓麗的公主,搖了搖頭,這丫頭竟然還這麽天真,平常的聰明勁都去哪裏了。
“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争,因爲人的欲望是無窮的,有欲就有求。”
“現在的父汗就是權利帶給他的快感,讓他已經有點忘乎所以飄飄然了。”
羲荷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她的父汗她太了解了,隻能期盼着少一些傷亡。
阿史那利走到營帳外,看着随風飄揚的薛延陀旗幟,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喃喃道:
“要變天了!”
與此同時,長城北面定襄。
“可汗,我們怎麽辦?探子來報,薛延陀的二十萬軍隊即将到達河套地區了。”一個阿史那思摩手下的将領焦急的問道。
“這長城北面的所有部落都遷移到安全地方了嗎?沒有留下一粒糧食吧。”阿史那思摩但是沒有很慌,他在來的時候偉大的天可汗已經告訴了他即将發生什麽情況,他心中早已經有了計策。
“回可汗已經全部轉移完畢,隻是有些人不願意離開,對此的怨言還是比較大的。”
阿史那思摩從不可憐這些人,給你活命的機會,你不好好珍惜那就不要怪他了,“對于這些人不要去管了,留下一點糧食給他們活命用就行了。”
“命令将士們,撤退!”
阿史那思摩說完好大一會,手下的将軍才反應過來,這真的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這敵人的面還沒見到就撤退了,所以他不确定的問道:“可汗,我們這…這就撤退了?”
“怎麽?你想會一會薛延陀的人,本可汗給你這個就是,命令…”
“可汗,可汗…我…我,我這就去阻止軍隊撤離。”說完不出一息的時間,就隻能看到他那遠去的背影,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陛下,不是我阿史那思摩不給您争取時間,實在是兵力差距太大,我不能把我突厥兒郎的性命來賭。”
李二給他的任務很簡單,轉移所有長城外的人與物,也就是堅壁肅野,不給薛延陀就任何東西,第二就是讓他們外長城外給與薛延陀大軍一定的阻擊。
然而現在,阿史那思摩這個懦夫第一時間就是跑,多想一秒都是對不起他的貪生怕死,也得是他能把怕死說的這麽清新脫俗。
定襄北面一百裏地的地方,塵土飛揚,黃沙漫天,如蝗蟲過境一般,密密麻麻的都是騎兵。
這是大度設的前鋒騎兵部隊,“報…報小可汗,定襄周邊的軍隊都已經集結往南邊逃跑了。”
大度設騎在汗血寶馬之上,盔甲名亮,氣勢逼人,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面都沒見的阿史那思摩,大唐皇帝封的可汗就這樣逃跑了?
繼而他不屑的嗤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沒卵子的廢物,這樣的人也配占領這豐盛的草場!”
現在的大度設在薛延陀内部也是風頭無兩,那麽自然也會有很多舔狗,阿谀奉承的人自然也不少,“小可汗說的是,那是他明智,知道您的虎威,自然是吓尿了,哈哈哈…”
周圍的其他将領也是意氣風發,跟着附和道,他們都是武力至上,對于這樣還沒打就跑的人實在是看不上。
“跑?看你能跑到哪裏?所有人給我追!”大度設馬鞭一揮,數萬騎兵又一次沖鋒起來。
“轟隆隆…”
萬馬奔騰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即使在幾十裏之外正在撤退的阿史那思摩都仿佛能感受到地面的顫抖,他心頭一驚,轉身問道身邊的将軍,“你剛才有沒有感受到大地在震動?”
“沒有啊,可汗,您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阿史那思摩越想越不對勁,趕忙命令道:“所有人給我加快速度撤退。”
“是!”
就這樣一個在後面猛追,另一個在前面狂跑。
而此時的李績也就是徐世績根本就不太贊同李二的方案,其他路的大軍怎麽樣,他不管,他自己卻是要打出自己的風格。
什麽互成犄角,什麽不必速戰速決,什麽二十萬大軍,在他眼裏不打出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風格,就不是他的作風,這一點與李承乾倒是極爲相似,就是刀尖舔血,當然這也是建立在自身強大的基礎上。
在他徐世績的帶領下,行軍速度遠快于其他幾路大軍,“所有人快,再快,這一條大魚可不能讓他們給跑了。”
他可是知道李承乾也是有自己的計劃,具體什麽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将是一個變數。
“鐮刀特種部隊…希望你們真的像說的那樣厲害。”
與他的六萬大軍相比,一支正在快馬奔騰的千人隊,正在去往北方的路上狂奔。
“真的是屬狗的嗎?跑的這麽快!”定襄,大度設看着空無一物的原庭帳,憤怒的甩掉了自己的馬鞭。
看着隻能看見尾巴的突厥人部隊,“阿珂兒,你帶着大部隊繼續前進,本可汗要帶着前鋒中三萬精銳先行追那個廢物。”
“是!”
一直追,一直追了幾百裏,哪怕是精銳的騎兵依舊是毛都沒有追到,一直追到了大唐的邊境。
大度設氣的直跺腳,他在也忍不住對着阿史那思摩逃跑的方向,破口大罵道:“這就是突厥的可汗?沒有用的廢物而已,隻知道跑,猶如一支喪家之犬,可笑,可憐!這大唐皇帝也是一個廢物東西,竟然派這麽一個垃圾來阻擋我薛延陀,哼!”
“連打一仗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人也配?真的是丢盡了我草原兒郎的臉面。”
不過有時候報應就是來的這麽快,遠處的地平線之上,突然間炸起了一排排塵沙,遮天蔽日如海嘯一般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