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娘顫巍巍的出了門求道:“你們那些棺材就是上等木材所制,我們該還的也還完了,爲何非要跟我們過不去,我的幾個孩子可都是爲了大唐而捐軀的啊。”
她說的聲淚俱下,在這些人的催債之下本就疲憊不堪的大娘,在不久前收到自己最小的兒子也犧牲的消息後,直接病倒了,要不是還有一個殘疾的兒子,可能已經撒手人寰了。
“别廢話,趕緊的,還錢,不然的話,嘿嘿…你家的小娘子可以做爲抵押,還有你家這個爛茅草屋,雖然屋子不行,但是地可以抵押。”康二爺一臉壞笑的看着躲在許大娘身後的小媳婦。
“不行,不行,怎麽都可以,屋子和我這個苦命的女兒不行,房子不在了,我的幾個孩子…會找不到家的。”許大娘張開手臂似乎想把身後的一切都保護住。
大黑個本就因爲自己兄弟的賣命錢被克扣貪污而一肚子火,現在這個仗勢欺人的東西竟然還在這裏叫嚣,欺負小七家的幾個弱女子。
順手抄起門邊的叉子就走出門外站在許大娘旁邊,他腦海中還是在不停的回想着小七在與自己攻打田城的時候,與自己最後一段囑托:“俺最對不起的就是俺娘,父親走的早,俺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們兄弟七個拉扯大。”
大黑子打趣道:“還是大娘厲害,不像我娘拉扯我一個都費勁,嘿嘿…”
他不想自己的兄弟太疼了,一個勁的分散他的注意力,一邊用手使勁給他捂着流血的傷口,“大夫,大夫,你特麽的快來啊,俺兄弟…”
小七微微的笑了起來,“大黑個,你情況跟咱們可不一樣,你什麽飯量你自己不清楚嗎,咳咳…你不要這樣,我自己什麽情況我知道。”
說着有是一大口血,“大黑個,兄弟我隻有一個…一個請求,希望…你能代替我抽空…看看俺娘。”
大黑個大聲喊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可是你給老子活着,聽到沒,到時候我要去你家吃你娘燒的大米飯,省的你天天吹。”
小七的手滑落了下來,大黑個不管不顧還是在自顧自的說着:“殿下發明的大米聽說現在畝産很高,可不要到時候讓俺大老黑吃不飽。”
大黑個一個勁的在說個不停,可是始終得不到回應,可是他緩緩将小七放在地上,還是不停的說:“你小子可是當初唯一一個自己都吃不飽,卻把飯分我一半的人,以後,你娘就是我娘,放心吧。”
而現在卻還有人當着自己的面欺負娘,他冷冷的看着對面這烏泱泱的人,其中不乏有一個村的村民,可是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許大娘真不容易啊,唉,也不知道爲什麽非要盯着她家,真的是造孽啊。”
一個婦人正在感歎,就被旁邊的漢子給訓斥了,“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不要說閑話,走,跟我回家。”
這康二爺在雲陽縣那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他看着許大娘身邊的大黑個,那一點點忌憚也沒有了,畢竟他後面還有近五十人,難不成還解決不了他?
他抽出旁邊手下的大刀就走到大黑個的面前,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道:“一個個驢球馬蛋的,還真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是吧。”
“嘭…”
隻見康二爺被一臉踹飛,狠狠地撞在院門的門框上,“噗…”裝逼的二爺被打的直吐血,掙紮的想站起身來。
“二爺,二爺!”其他手下見狀紛紛走上前去關心的問道:“二爺,你怎麽樣了。”
“我特麽的被打的吐血,還怎麽樣了,都給我上,給我打!”
大黑個轉了轉頭,“老子正好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後邊的王軌趕忙說道:“大黑個,小心點。”
許大娘也急了起來,這麽多人可怎麽辦啊,“王兄弟,你趕緊帶着他走,小心點也不行啊,他們人太多了,今天大不了老身拼了這條命跟他們拼了。”
王軌尴尬的笑了笑,道:“大娘,我說的是讓大黑個小心不要出手太重,把他們打死了。”
看着許大娘還是擔心的面孔,出聲安慰道:“這大黑個,可是太子殿下都欣賞的人,之前我們遠征西域他也是一馬當先,沖鋒陷陣不在話下,對付這些人不成問題,就是再來五十人也不夠看的。”
“這麽厲害?”
大黑個自然也是懂得,不能鬧出人命,都是用刀背攻擊,而此時不遠處有着一隊人馬飛速趕來,“住手,不要動!”
“啪!”一個馬仔直接被大黑個舉了起來,扔到了趕來的官兵面前。
而坐在地上的康二爺看到來的人是老熟人,一下來了精神,“王捕頭,他有刀,有刀。”
王捕頭以及一衆官兵都嚴陣以待,看着幾十人都躺在地上哀嚎着,他們抽出大刀對着大黑個說道:“好大的膽子,敢在我雲陽縣犯事,把刀放下。”
大黑個隻是冷冷的看着來的謝謝官兵,沒有出聲,而一邊的康二爺艱難的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黑個面前,嘚瑟道:“你不是挺能打的嗎?你咋不打死我呢?”
說着他靠近大黑個的耳邊,看了看大黑個後面的許大娘幾人,嗤笑道:“總有不在的時候吧,你看我怎麽弄死他們,呵呵…”
大黑個看着身後相依爲命的許大娘幾人,又看了看說完準備走到一邊招呼人回去的康二爺,旋轉刀柄,就在康二爺走出不到三步,就聽到大黑個的聲音:“嘿!”
王軌暗叫一聲不好,“大黑個!”
可是這個時候大黑個哪裏能聽哦的話,刀起頭落,康二爺就這樣去了西天。
王捕頭顫抖的指着大黑個,沒想到這個壯漢敢當着他的面公然殺人,而且這個人還是縣令的親戚,他斥責道:“無法無天,快點放下刀,束手就擒。”
大黑個扔掉手裏的刀,對着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康二爺啐了一口,“狗東西,這樣讓你死真的是便宜你了。”
“帶走!”王捕頭說着就要讓人抓着大黑個帶回衙門。
王軌走上前去,“這位同僚,我是右衛軍的中侯,此人也是,望你高擡貴手,這康二爺死不足惜。”
王捕頭皺着眉頭,看着這個的确有着軍人的氣質,可是你隻是一個中侯而已,再加上這個可是縣令的親戚,孰輕孰重他還是拎的清的。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個康二爺在有錯自然會有我們縣令評判,你有什麽權利?勿要多言,帶走!”
就這樣大黑個被帶走了,這期間我有關系才見到獄中的大黑個,已經被他們折磨的不成人樣,而且已經被宣告五日後問斬。
“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隻能開求求殿下您救救大黑個吧。”王軌說着又跪倒在地,求着李承乾。
李承乾一把把他拉了起來,當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爲什麽在這京兆府長安城附近喝點縣城都能如此的肆無忌憚。
第一,強買強賣,竟然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反應,第二,烈士家屬沒有優待反而被壓迫的不能生活,第三,撫恤金到了誰的腰包,簡直沒有人道。
想到這些李承乾吩咐道:“先不去南山别院了,王軌你跟我們去雲陽縣。”
“還有稱心,你先去把孫海洋也找來,讓他召集一些人手。”現在的他可不能魯莽了,什麽事得三思而後行,上次餘西鎮的事還曆曆在目。
先不說大黑個不能有事,就單單一個烈士被這樣對待他李承乾就忍不了,這次是個契機,要把這個問題給放大出來。
不久他們就到了雲陽縣,這時候不遠處的街道突然傳來了一陣哭喊和怒罵的聲音,尋聲看過去,就看到街道旁的一座府邸前,一名灰衣仆人将一名老婦給趕了出來,
“老東西,這些柴火,給你這個價格已經是主家仁慈了,伱還不知足,再不走我就抓你去見官!”
“滾!”
老婦此時哭喊道,“求求你高擡貴手,這些柴是我兒媳花了幾天才劈好的,可你給的錢還不夠一份飯錢啊。”
“家中的兒子還等着抓藥啊,求您再多給些吧。”
看到這一幕,惜玉頓時瞪大了眼睛,一旁的李承乾也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隻是,還不等他上前,周圍的百姓就已經圍了過來,他們是在是看不過去了。
“你們是大族,怎麽能做出這樣欺辱人的事情。”
“就是,如今這京兆府就在天子腳下,你們怎敢如此行事!”
似乎意識到了一些不對,那灰衣仆人卻也不慌,說道,
“你們想要幫腔,我可是把醜話放前面,你們可要先把事情弄清楚!”
“這老婦人賣柴火是不錯,可她的木材都是從山上撿來的。”
“根據大唐律法,除了私人有地契的土地,其他的土地可都是屬于皇室的!”
“這些木材也自然都是皇室的,我看着老婦叫賣着木材看着可憐,才買的,所以這價錢能和尋常的價錢一樣嗎?”
“你們要是再糾纏,我就将這木材退還給他,再去報官!”
聽到這話周圍的人群都沉默了。
如果真論起來,對方的确說的沒錯,這些木材都是屬于皇家的,如果對方報官的話。哪怕官府從輕處罰,也不是老婦,能夠承受的。
而對方就算罰一些錢财,也無關痛癢,對方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如此的有恃無恐。
此時不遠處的李承乾幾人,也直接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