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我程處默要跟随之人,對于剛開始他爹程咬金讓他來護衛太子時,他還頗有微詞,因爲他更多還是想過軍旅生活。
想着來這幾個月,報答了太子殿下的恩情,他就再申請回去,他想上陣殺敵,跟他爹一樣征戰沙場,馬革裹屍。
可是現在嘛,想到之前在他爹面前放下的狠話,還真的是啪啪打臉。
“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俺爹就是俺爹。”程處默表達了對程咬金的肯定。
“啊切…,這哪個王八犢子在罵俺老程!”程咬金正在家裏美滋滋的啃着羊腿。
“……”
其實程處默也很疑惑,他看着書案上畫的各種各樣的建築圖,心想這人怎麽什麽都會啊?全才!
李承乾經曆這将近一天一夜的時間,把南山别院要建設的工廠大緻畫了出來。
有香水作坊,有香皂作坊,有水泥作坊,有造紙作坊,制冰等等……。
一方面這些工廠建設要因地制宜,比如水泥作坊就最好靠近河邊。
其實他耗費這麽長時間主要還在這構思他的研發中心,這将是他最前沿的科學技術,比如火器,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東西。
那麽最核心的問題就是與之配套的材料科學,鍛造技術等等…這些都是比較長遠,但也是他現階段心中最急切想做的,沒辦法,他很有危機感。
從開始太子府中的眼線,到獵場被暗算,再到石葉門種種迹象表明,有刁民想害他,作爲前世玩槍高手,沒稱手的熱武器,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他不能失去熱武器,就像後世中國不能失去曹縣,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那麽緊接着就是研究中心的選址以及緊随而來的安保問題,研究中心李承乾打算建在翠華山半山腰,隻有一條山路可用性,那麽安保問題會得到極大的幫助。
他在每個圖紙上都标注了比例,就算是目不識丁的建設工人也能看懂。
………
貞觀十一年十月初十,這是一個載入大唐發展史中的一個特别的日子。
規劃好各工坊的李承乾在屋内剛睡半天,李二蛋便火急火燎的跑進南山别院。
“殿下,殿下……”
“你趕緊住嘴,不要那麽大聲,殿下才剛睡下不久……”
惜玉連忙輕斥道,她很心疼李承乾,甚至她在想,殿下還不如回到以前的生活,起碼不要這麽操勞。
她與房遺秀不一樣,她隻要殿下,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就好了。
李二蛋被惜玉罵的縮了縮頭,委屈的說道:“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說,殿下要求的…”
惜玉正要問什麽事,李承乾已經從屋内走出來,不過還是有點睡眼惺忪的:“什麽事?說吧。”
“殿下,你要我們找的那種……野敗稻,我爹找到了,讓我來請您去看看。”李二蛋興奮的說道。
“當真?”
李承乾瞬間精神抖擻,李二蛋看着李承乾:“應該是,您要不要一起看看?”
“走!”
“殿下你等等啊,衣服啊,你還沒洗漱,沒吃飯呢,喂…”惜玉在後面大喊道。
“不洗,不吃了。”
李承乾哪裏還顧得了這些,如果發現的事真的雄性敗育株,那這就可以給大唐帶來難以想象的發展。
“哎呀…”惜玉跺了跺腳,回屋拿着李承乾的衣服跟着也跑了出去。
程處默看了看,作爲護衛怎麽可能讓殿下獨自一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孫管家莫名其妙,不過能讓殿下如此匆忙的事情,定不會是小事,便也跑了出去。
不過這一趟就跑得就選了些,惜玉和孫管家就直接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孫管家指着前面的程處默,出聲吐槽:“他這小子,當真是不講武德,欺負我一個快60歲的老同志。”
“就是,還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惜玉依聲附和到。
這兩人停頓幾息接着追趕勉強能跟上李承乾他們,幾人一直跑到了一片田野。
李全福正蹲在田裏,就像呵護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動都不敢動,當然李二蛋除外。
李承乾把鞋襪一脫,褲管一挽,就這樣下了田,惜玉低頭看着此時手中的衣物:
“還好殿下沒穿…不對,我怎麽會出現這種想法,我變了?我此時應該阻止殿下的……”
孫管家大吃一驚,您可是太子殿下,要是被陛下看到,非要責罰不可,幾乎和惜玉一起喊道:
“殿下,不可!”
李承乾沒有時間理會,此時的水稻的植株已經長滿了田間,他隻能在隐約的行距間快速趟過去,來到了李全福的面前。
“殿下……您…”看到李承乾身上梗起來的傷口,還有一絲絲血冒出來,這讓李全福越發感到他正在做的事的重要性。
“植株呢?”
“殿下,您看看這一株。”
李全福雖然驚詫于殿下爲何沒穿外衣下田,但他僅僅是一念,因爲稻株才是此時最重要的。
李承乾蹲了下去,盯着眼前的植株仔細的辨認。
這一株确實和其他的不同,稻谷是雌雄同體,同一植株上雌雄兩種花是同時開放的,但這一株不是,它隻開了一半的花。
其實準确來說這不是真正的稻谷植株這是它的祖先——稗子。
稗子和稻子外形極爲相似,長在稻田裏、沼澤、溝渠旁、低窪荒地。稗子與稻子共同吸收稻田裏養分,因此稗子是稻田裏的惡性雜草,敗家子中的“敗”就是稗子演變過來的。
隻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被人鄙視到卑微的稗子,是稻子的祖先?
李承乾确認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雄性敗育植株,他此時心中激動萬分,對李二蛋父子嚴肅的說道:
“就是它!在這做一個标記,或者把這附近十尺内的稻谷全拔了。”
“接下來有幾件事,你父子必須要做到。”
“殿下,您盡管吩咐。”
“第一個,就是你們要确保這植株的安全,遇到刮風下雨等極端天氣,南山别院内其他什麽東西都可以死,可以壞,但是這植株必須得安全。”
“第二,你們仔細聽,仔細看,就是要幫助它完成授粉……”
李二蛋雖然聽不懂什麽授粉,但是看着殿下一臉嚴肅神情,便知道這肯定是個精貴玩意,不是一般水稻,他重重點了點頭,大有一種人在稻在的感覺。
就像我這樣李承乾說着從旁邊選了一顆比較高大的植株,将花蕊上的花粉小心翼翼的抖在這爲數不多的的花蕊上。
“你們一定要确保每一朵都要授粉,每天都要這樣做,不要怕麻煩,一直到這些花凋謝。”
李二蛋父子一臉慎重的點了點頭,這容不得半點馬虎。
“在一個你們還要多多找一些,我知道找這稻株有一定偶然性,但必然性往往寓于偶然性之中。”
永遠要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耐心之樹,結黃金之果。
“好了,我把這做個标記,李二蛋,你給老子就守這了,哪怕你睡在這裏,刮風你給老子扶着,下雨你給老子擋着,出了半點岔子,我唯你是問。”
“反之,那要是幹的好,就是大功一件!”
“是,殿下。”李二蛋通紅着臉,拍着胸脯保證道。
李承乾說完便走上田埂,一腿的泥,走到水溝邊斜着身子,伸出腳,在裏面涮了涮。
“殿下,你怎麽能幹這事?”惜玉氣的跺了跺腳。
“快來,我來幫你洗洗。”
李承乾拒絕了,他沒有那麽矯情,隻是懶而已。他回頭看着李二蛋蹲在稗子跟前,似乎怕它跑了一般。
他笑了,他是發自肺腑的笑了,自從他穿越而來,第一次這麽開心。
因爲這可能會讓大唐不會再有易子而食,路有凍死骨的殘酷景象,這不也是他現在正在努力在去做的嘛,口上說着自己很懶,想當一個逍遙太子。
可是實際中,他李承乾比誰都累,比誰想的都多,都遠。
李承乾的褲管依然卷着,身上的傷口有的已經開始愈合,有的卻還在流血,此時雖然他看上去有些滑稽,陌生人看見可會以爲是個農人小夥,可程處默卻再次刷新了對李承乾的看法。
他能毫不猶豫的就下了田,和那農人在那搗鼓了半天,盡管程處默也疑惑他蹲在哪裏幹啥,但總覺得那是好厲害的樣子——畢竟他可是大唐帝國尊貴的太子殿下啊,這天下像他這樣下田的的太子能有幾個?
不說太子,就我這樣的都做不到,更不要說那些個都五谷不分的世家子弟,他們除了花天酒地,就是把酒當歌,要不就是各種陰謀詭計,有幾個會真正爲百姓着想的。
也正因爲如此環境之下,便愈發顯得太子殿下的與衆不同。
…………
蜀地,麗景門追查消失已久的陳瞎子此時正跪在一個人的面前。
隻見此人一身青衣,四爪金龍點綴,棱角分明的臉龐如刀刻般冷峻,一雙幽深至極的黑眸流轉着令人心悸的幽光,當真英俊絕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