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世間處處皆是可憐之人啊,四娘那可知那白琦軒現在何處?”陳夢生一聲長歎問道。
“回判官大人的話,四娘已經在采荷村上隐居了十五年了。那白家老爺白雨春原先在這臨安城中有着三處綢緞莊子,後來四娘聽說白雨春賣掉了二間綢緞莊子,現在在那臨江橋處還有一家綢緞莊。判官大人可以去那裏問問。”
“那多謝四娘了,陳夢生這就去看看,四娘多保重。”
“判官大人,四娘還有一個奢望,妄求大人能答應。”四娘幾欲下拜,卻被陳夢生勸住。
“四娘有事經管說,隻有陳夢生能坐到一定盡力。”
“四娘自幼家境貧寒九歲被爹爹賣入青樓,自打母親死後,家裏的兄弟姐妹都被狠心的爹爹賣掉了,從此再無見過面。隻求判官大人能告訴四娘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尚在人間嗎?”
陳夢生拿出生死簿讓徐四娘逐一的她得那些兄弟姐妹名字和生辰八字報上,陳夢生看後說道:“四娘,你的兄弟姐妹都尚活在人間,但是我不能查到他們現在身處何處。”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謝謝判官大人,隻有知道他們還活着四娘就知足了。如今得判官大人改頭換貌。四娘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等天一亮四娘就打算去尋找我那些失散了多年的親人了。判官大人還請受四娘一拜。”四娘匍身下拜,等她擡頭時哪裏還有陳夢生的影子啊……
臨江橋其實本不是一座橋,在臨安城中北接禦街南連河坊街,是一條商業街。街上滿是熙熙攘攘的行人,販夫走卒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街中央有着一個綢緞莊四個鬥大的金色大字“白記綢莊”。陳夢生走進綢緞莊子,隻看到有着幾個夥計在閑聊。夥計斜眼看了一眼陳夢生見他一身粗布長衫,沒好氣的道:“這位客官想要些什麽?”
“你們東家可是白雨春白老爺?”
“你要找白老爺,恐怕你是來晚了。這會子白老爺正和閻王爺聊天呢,現在這店的東家是白二爺。”
“那你們白二爺在嗎?”
“在啊,這不在裏屋陪王公子喝茶呢。”
“哪個王公子啊?”
“當今禦史大夫王子其家的王寶兒公子。喂,我說你這個客官是來買綢緞的還是來瞎扯的?”夥計看着陳夢生的那樣子就不象是個有錢的主兒,就止打住不再去理他了。
陳夢生也很識相的走了,沒走幾步路街對面有着一家小酒肆,挑着鑲邊的杏黃小旗上書“福來酒家”。酒肆并不大,隻要那麽三四張桌子,沒什麽客人。五十來歲掌櫃的手托着腮幫子正在算帳,看見陳夢生走進來笑着走了過來道:“客官您來了啊,不知道想吃點什麽啊?”
陳夢生是爲了打聽消息而來,吃什麽倒真的是無所謂,順口應了聲:“随便來幾個酒菜就好。”
“呵呵,客官世上這随便可是最難的呀。小店的‘爲誰酒’是這臨安城一絕。”
“‘爲誰酒’?我倒還真沒聽說過。”
掌櫃的這下子可來精神了道:“這‘爲誰酒’可是采百花之蜜配以清明之時的雨水,三蒸三釀之後而成。正所謂是采得百花釀成蜜,爲誰辛苦爲誰忙啊。”
掌櫃的一陣唾沫橫飛後,陳夢生暗喜遇上話咾了。“掌櫃的,那就來壺‘爲誰酒’吧。”
“客官你稍候,柱子他娘一壺‘爲誰酒’…”掌櫃唱着喏到後面去了,不一會工功掌櫃端着四個菜一壺酒的托盤過來了。
“呵呵,掌櫃的,這寡酒難飲一起喝兩杯吧。”
掌櫃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這個,這個不太好吧。”
陳夢生伸手倒了兩杯酒:“來喝一杯,掌櫃的在這裏做買賣多久了啊?”
“呵呵,小老兒姓肖,和老婆子在此地開店也三十多年了。”
“肖掌櫃,我見酒肆之中生意好象也不怎麽盡人意啊?”
“唉,别提了。家門不幸啊,肖某人無福啊,家裏出了個敗家子成天的眠花宿柳,耍錢喝酒。客官,我們喝酒不說這些了。”肖掌櫃自飲了三杯酒後長歎了一口氣。
酒過三巡後,陳夢生問道:“那街對面的綢緞莊子,掌櫃可熟啊?”
“呸,那白琦軒也就是玩哥兒。氣死他老爹老媽又一紙休書逼死了他老婆。如今的白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身财萬貫的白家,富又豈能過三代啊。”
陳夢生正與肖掌櫃閑聊之時,打外面旋風一般的沖進個人來,直奔櫃頭銀箱而去。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道:“奶奶的,見鬼了連開七把小。我就不信它把把開小,怎麽就三十兩銀子啊?”
肖掌櫃怒道:“你個兔崽子,輸錢了就知道回來拿錢。我和你娘起早摸黑的容易嗎?你個不孝子,今天我打死你。”肖掌櫃走到其兒子面前揚起巴掌,可是半天都沒動最後還是無力的垂了下來。
那小子揣上了銀子一把推開了肖掌櫃,頭也沒回徑直出去了。酒店裏的食客們好象早已經習慣了,吃飯的吃飯喝酒的喝酒,一臉的漠然。
陳夢生起身準備付錢結帳了,肖掌櫃卻不肯收道:“客官,今日這頓算我肖某人請你的,你若要付錢就是看不起我肖某。”陳夢生隻得謝過肖掌櫃,走到酒店門口正看見白家綢莊前有夥計在套馬。綢緞莊裏站在兩個三四十歲的人,一個胖子在和另一個長的很清秀的人正說着什麽,兩個人臉上盡是狎笑之色。
陳夢生悄悄的走了過去,那胖子已經走到綢莊馬棚,對套馬的夥計道:“給我這馬先存着,等過會我再來。”
“是,寶爺”夥計打馬又牽回棚中。
陳夢生知道這眼前的胖子就是王寶兒,潛行匿蹤一路跟着王寶兒。
在這臨江橋尾是一家回春藥房,藥房中隻有着一個少婦在櫃上包藥入櫃。王寶兒左右而觀見店内無人,蹑手蹑腳的走到那少婦身後一把攬住其細腰。
那少婦一聲嬌哧,轉頭一看見是王寶兒便笑罵道:“死鬼,怎麽今日有空來看我了啊?”
王寶兒手伸入那婦人裙中亵玩道:“再過幾日便是我父六十大壽了,這不是剛到白琦軒莊子裏選了幾匹綢子。丘掌櫃呢?”
少婦掙出王寶兒的懷抱,輕聲說道:“這大白天的,萬一來了人就不好了。我家丘仁心,這幾天去收藥材了,快則三日遲則十天半月也沒準。”
“啊呀,那不是冷落了我的小心肝了啊?”
“那你來啊。你這死鬼每次來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來,叫奴家好生想念。”婦人笑的花枝亂顫。
“呵呵,我這不是來了嗎。”
“那今晚起更了,杜蘭可要等你來哦。”
“小浪蹄子,我準時會來的。”王寶兒輕拍了杜蘭的翹臀,哈哈大笑的走了。這對奸夫yin婦的對話,全被窗外的陳夢生聽到了。
王寶兒從回春藥房出來後,沿着河坊街西行七拐八拐來到一所大宅院前停下。“啪”,“啪”一砸門上的銅挂,院裏傳出人聲。“誰啊?來了,來了。”一個家丁把門打開了。
“呀,是寶兒爺來了啊。寶兒爺您可是有日子沒來了啊。”
“你家羅青山在嗎?”
“在,在。我家老爺一月之前被個瘋和尚害苦了啊,現在身子不爽正歇着呢。”
這時,院裏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陳夢生在遠處隐隐的聽到:“這該死的瘋和尚,我要殺了他,拆了他的廟。唉喲,痛死我了…”
王寶兒推開那家丁道:“青山兄,你怎麽了?”
羅青山正被羅福摻扶着準備上轎,一看見王寶兒來了象是看見了親人一般。“寶兄弟啊,爲兄被那瘋和尚害苦了,要去我那姑丈那裏,殺那和尚拆了他的廟。你來了就好了,進屋再說你一定幫爲兄報仇啊。”羅青山和王寶兒一前一後走進了屋中,陳夢生就在羅青山府外等着王寶兒。
屋裏羅青山正在破口大罵濟公和尚,隻因爲羅青山當日放去了那丫頭又花了四千五百兩銀子,心裏越想越氣。再想去抓那個丫頭時,那丫頭卻不知去向了。
羅青山哪裏受過這種窩囊事,堤内損失那就堤外補。羅扒皮私放的外債又把利息提了一成。這心就開始痛了,一天比一天的痛。羅青山就準備去告訴其姑丈殺了那尚。
“青山兄,你盡管放心。隻要那和尚還在臨安,我就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道寶兄弟,今天來所爲何事?”
“家父半月之後便是六十大壽了,青山兄平日閱女無數想請你尋得絕色胭脂馬。”
“呵呵,這個好說。前些日子兄弟我剛從平陽府萬兩白銀購得二個絕色麗人,就是被這和尚之事鬧的心裏煩躁,此二女現在還在平陽府兄弟這就差人給王大人送去。”
“如此甚好,那我先告辭了。”
“寶兄弟,吃得晚飯再走吧,這天可是就快起更了啊。”
“不了,兄弟我還有點事要辦。”
“兄弟既有事要忙,那就不留你了,和尚之事還請費心。”
王寶兒出了羅青山的大院,慢步回走,殊不知身後正有人跟着自己,半個時辰之後,王寶兒來到回春藥房後門,輕叩木門。
不一會的功夫,回春藥房的老闆娘杜蘭開門出來了。媚笑說道:“死鬼你可來了啊。”
陳夢生隐在對街的暗處,一看見杜蘭心裏大驚,暗歎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啊。”那女人身後背着一個男人死鬼的魂魄……
背上的男人額頭上被三道鎮鬼符所制,魂不能動口不能言。正怒目而視這對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