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季瞳眼眶略紅,他看着眼前這清冷的女子。此時的她,身上哪裏還有半分阿裏阿桑的溫柔。
他盯着任亞旋沉默半晌,咬了咬下唇,最終憋出一句:“你……想起來了?”
任亞旋睨着他,柳眉一挑:“你認爲呢?”
昨夜他走後,腦海中一些片段便開始掙紮着要閃出來,她幾乎痛得要暈厥過去,一雙紅唇被咬破變得紅腫。因爲心裏的疑點重重,她沒吱聲喊人帶孔季瞳來,約摸半刻鍾的時候。最痛苦的那一段折磨漸漸祛下,腦海中的記憶如倒帶一般,将任亞旋的生活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最後,她那柔情似水的眸中漸漸清冷分明。
她,是任亞旋。
“可不可以……不要走?”孔季瞳紅着眼眶看着她,嗫嗫地問着。與身上那喜氣洋洋的喜袍格格不入的是臉上卻是慘兮兮的表情,那委屈的樣子,猶如被人奪走了心愛之物一樣。
任亞旋微微蹙眉,朝孔季瞳走了一步,便被慕容子越心怯地拉住了手臂,那神情似乎在說,你若過去,我也哭給你看的模樣。
任亞旋沖慕容子越勾唇一笑,給他一記安心的眼神,便走到了孔季瞳面前,看着他眼巴巴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孔少主,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孔季瞳眼神一黯,她叫他孔少主……
孔季瞳略受傷的神情,任亞旋盡數看在眼裏,她卻毫不憐憫地直白道:“當時,我與蕭祺焰在樹林裏救你一次,并不是好心。僅是因爲那些黑衣人挑起了我們的怒火,僅此罷了。替你包紮,并不是對你好。隻是我看不慣,僅是因爲這樣。你以爲我對你好,你想将我留在你身邊。你用錯了方法,也找錯了對象。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你的,勉強何用?”
任亞旋的話如利刃般剜進孔季瞳的心,他隻覺得心像是在淌着血,他留不住眼前這位清冷的女子。
難堪,用盡手段卻挽留不住一個女人……
“可不可以……不要走?”孔季瞳雙唇嗫了蹑,還是那麽一句。
任亞旋莞爾一笑,回眸看了慕容子越一眼,那眼神柔情萬分。誰說她不懂溫柔,隻不過她的溫柔是分對象罷了。
她笑着對孔季瞳說:“你對我的确很好,若然我不是任亞旋,而是你編制記憶中的那位阿裏阿桑,今日,或許我便是嫁給你的新娘子。”
任亞旋的話讓慕容子越微微蹙起了眉,卻又因爲她接下來的話欣喜不已,因爲她說:“可惜,我是任亞旋,天下獨一無二的任亞旋。而我身邊也早有了一位對我不離不棄,哪怕我到天涯海角,也要尋我到底的男人。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願和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慕容子越眸中一沉,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輕輕走到任亞旋身邊,他執起她的手,與她溫柔地深情對視着,另一隻手溫柔萬分地替她順着額邊略被風吹亂的青絲:“時候不早了,走吧!”
不待任亞旋回應,孔季瞳有些哽咽着搖頭:“不要……”
不要走……
順從地跟着慕容子越回到香雀她們的位置上,想了想,任亞旋回頭看着孔季瞳:“你很溫柔,人也很好。一定會有一個真心喜歡你的女孩子出現的,那便是你的真命天女了。”
孔季瞳沉默不語,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任亞旋,回想着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眼眶含着熱淚,輕輕咬着下唇,強迫自己不要哭出來的模樣讓跟來的巫蠱族人紅了眼:“抓住他們!”
聞言,風影和香雀連忙警惕地看着那幾位漸漸圍上來的巫蠱族民。
孔季瞳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任亞旋身上,直到那幾位族民差不多将他們困在中心的時候才強迫自己開口道:“算了,讓她們走吧!”
“珍重。”任亞旋淡淡地說着,跟着慕容子越他們前進了幾步又回過頭道:“此事與孔大叔無關,還請你不要遷怒于他,他是爲了你好。”
聞言,孔覓風一愣,他本來就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卻沒想到阿桑夫人……不,皇後娘娘居然會替他說情,瞬間便覺得心裏暖暖的:“沒關系的……”
孔季瞳垂下頭,盯着自己的腳看着,有些悶悶地問:“是不是我懲罰他,你就會回來?”
任亞旋搖搖頭,眼裏完全沒有半絲猶豫:“不會。”
孔季瞳扯動了嘴皮,想露出一記微笑,然而卻形成了一記十分苦澀的笑容,他苦笑着說:“既然如此,那我懲罰他又有何用?”風叔是父親那一輩的老人了,至父親逝世後便一直跟在他身邊,風叔視他爲骨肉,他又豈不知情……
“你明白就好。”
擱下這麽一句話,任亞旋便頭也不回地跟着孔覓風的身後離開了,留下孔季瞳呆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許久許久。
踏出巫蠱族,孔覓風意味深長地看了慕容子越一眼:“既然你尋到你的妻子了,各位也又完好無損地離開了巫蠱族,那還請你們答應我一件事。”
慕容子越似乎猜測到了孔覓風要說什麽,便點頭應道:“你放心吧!我們對外絕口不提關于巫蠱族的一切!”
“那就好,你們走吧!”
“後期有期,告辭了!”慕容子越再度作了個揖,恭敬地朝孔覓風鞠躬着,此行多虧了他,否則想尋回任亞旋,談何容易!
一行人便朝着無名鎮的方向離開了……
接近迷林出口的時候,跳出一衆紅衣蒙面人來,爲首的紅衣蒙面男子打量着林子裏走出來的兩男兩女,陰陽怪腔地問着:“你們可是巫蠱族的人!?”
慕容子越蹙了一下眉,他記得當時也是有一群紅衣蒙面人追殺孔大叔來着,好像自稱是紅連教主的人,心裏便有了主意:“什麽巫蠱族?我們隻是迷路的路人!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紅衣蒙面人将信将疑地看了慕容子越一眼,倏地,其中一名紅衣蒙面人靠近那爲首的男子,附在他耳邊叽裏咕噜地說着什麽,隻見那爲首的男子雙眸一眯,犀利的眼神直射向任亞旋:“她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不行!她是我妻子!”慕容子越想不也想地反駁着。
“你的妻子!?”爲首的紅衣蒙面男子有些詫異,他看向方才附在他耳邊嘀咕的男子,不料那名男子也是一臉的疑惑,他略詫異道:“不可能!明明她就是巫蠱少主的未婚妻,我得的情報便是她!!”
“呵呵……”
聞言,任亞旋輕輕掩唇一笑,清伶的水眸盯着那發話的紅衣蒙面男子道:“這能證明什麽?不就是證明了你的情報有誤嗎?我還可以說你本人便是那什麽少主呢!”
那紅衣蒙面男子被任亞旋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又氣又惱地吼道:“少在那裏裝蒜!明明就是你!”
“證據呢?證人呢?證明呢?”任亞旋睨着他們,眸中的冷漠睨着他們:“與其在我們身上浪費時間搞錯了對象,倒不如重新好好收集情報,再來辦事。以免再空跑一趟!”
“你!”那紅衣蒙面人一聽任亞旋指控他辦事不力,頓時便氣惱得想抽刀,卻被爲首那紅衣蒙面人給阻攔了。
爲首的紅衣蒙面人一手攔着那要發怒的紅衣蒙面人,蒙面巾上露出的一雙精眸緊緊地看着任亞旋發髻之上的桃花钗看着,半晌,他眯了眯眸:“姑娘能否報之芳名?”
任亞旋笑,戲谑地看着那爲首的紅衣蒙面人:“閣下難道沒聽過,要問别人的名字,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好嗎?”
爲首的紅衣蒙面人有些窘狀,他略尴尬道:“是在下唐突了,我們是紅連教主的人,我是藍飛揚。姑娘,請問芳名?”
“呵,藍大俠倒是懂禮貌不少。”任亞旋笑,她睨着藍飛揚道:“我可沒說要告訴你,我叫什麽名字呀!”
見任亞旋完全像貓抓老鼠一般戲弄着紅衣蒙面人,慕容子越微蹙着眉勸阻着:“好了,旋兒,快别與他們鬧了。盡快離開此地才是。”
聞言,藍飛揚雙眸微微一眯:“旋兒,我記下了。我們走!”話才落下,他從半空抛下一個煙霧球,頓時濃煙四散,連同他們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慕容子越在那一刹那的時間,第一個反應便是将任亞旋摟在懷裏,生怕她會跟随着這場煙霧消失一般……
任亞旋略嫌棄地扇着眼前的濃霧,霧未盡數散去,她那呵氣如蘭的嬌豔紅唇便被人噙住了……
或是想念或是懲罰,顧不得香雀和風影在場。慕容子越略霸道地吻着她,男性的氣息霸占她那柔軟的唇舌之間,攪拌着她的。
任亞旋微微蹙眉,他這是怎麽了?雙唇被占略得微微發疼,盡管如此,她還是感覺到了慕容子越想把她揉入他身體裏去。那樣緊的擁抱着她,她都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來了……
半晌,松開她的唇,慕容子越看着略喘着氣的她,說了一句:“我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