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雀年紀雖小,可是馬車卻駕駛的不錯,一路平穩讓任亞旋祛下初上馬車時的恐懼。倚在錦被上,她有些昏昏欲睡。
才這麽想着,隻聽見香雀‘籲’的一聲,馬車緊接着停了下來……
任亞旋蹙眉:“發生什麽事了?”
馬車外,香雀皺着眉看着那些騎着馬攔下馬車的人,低聲朝馬車内的任亞旋道:“看來是遇到強盜了。”
強盜?任亞旋揚眉,突然下意識地想起了某人……
“好狗不攔路,快讓開。”香雀不悅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手把在側邊的劍柄上,準備要給這些不識好歹的山賊一點顔色瞧瞧。
“呵……”來人勾起了薄唇,深遂的眼眸中帶着笑意戲谑地看着馬車車門垂下的簾子道:“看來,我的押寨夫人眼光不錯,收的這丫頭倒是比倩兒有能耐。”
果然……
任亞旋幽幽歎了口氣,撥開簾子按住了香雀蠢蠢欲動的手:“香雀,住手。你打不過他……”
她以爲自己的行動夠神速、夠快。不料,還是慢了一拍。還是讓他跟了過來了……
“蕭寨主不帶瓊樓的兄弟們打打劫、殺殺人、放放火,來堵我一個小女子幹啥?我很窮,自己都吃不飽飯,養不起你的弟兄們。”她睨着他,他倒是一點也沒變,如傳聞中一樣。眸中帶笑,不折不扣的笑面虎——蕭祺焰。
蕭祺焰笑,連帶着眸中的笑意看着她:“押寨夫人窮成這樣,山大王我臉上無光,我來養你就好。旁的,夫人便不必太過于操心。”
“……”
任亞旋撫額,他是美國聯邦情報局的一員嗎?怎麽會對她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她望着蕭祺焰身邊的那個青夜蹙起了眉,她記得此人對自己一向不太喜歡。再怎麽是一寨之主,也不能帶着給他賣命的屬下來給她當保镖吧?别人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可不是給他拿來泡妞的。
“寨主首要的,是養你手下那一票弟兄。他們拖家帶口地跟着你東奔西跑以性命拼博,你理應以他們爲先。”她不喜歡管别人的閑事,但……她欠蕭祺焰的太多,人情,是最難還清的東西。
蕭祺焰笑,眸子閃閃發光地看着她,揚起手道:“兄弟們,寨主夫人說的有無道理!?”
“有!!”
“如此真心誠意相待你們的夫人,你們跟不跟!?”
“跟!!”
瓊樓一衆人等皆被任亞旋此大氣度的話給驚了,身爲女人,她膽量過人。身爲女人,她有容天下之大量。美貌不是第一,卻也能令人覺得傾國傾城。她目光長遠,聰慧過人,絕非是那些小女兒家心态可以比拟的。
青夜望着她,心裏也不由地燃起了敬佩,看向她的目光也沒了如往那般的嫌惡。
“别胡鬧,我有要事處理。”任亞旋蹙起了眉,千塵陽羽的事情迫在眉睫,此時容不得他們胡鬧。
蕭祺焰駕着馬兒走到任亞旋邊上,盯着她許久,末了甩了一句:“沒胡鬧,此次必要跟着你。”
不給任亞旋反對的餘地,蕭祺焰手一揚:“兄弟們,都給我聽好了!保護夫人是你們的責任,聽好了沒?”
“聽好了!!”又是一陣吆喝。
任亞旋有些無奈,他們哪來的這麽好精力呀?
“娘娘……”香雀疑惑地看着她,眼神詢問着她的意思。
“先走吧……”搖了搖頭,任亞旋又縮進了馬車裏,耗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隻得在路上想辦法把他們給甩掉……
蕭祺焰上次爲了若旋公主的事情已經進過一次瀾夜宮裏,這次一大群人馬,想必會極度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尤其是現在處于關健的二王子,他是絕對不允許有人破壞這個計劃的。
馬車依然往着瀾夜國的方向駛去,車内就任亞旋一人,隔着薄薄的透光簾,蕭祺焰那眸中含笑的側臉在旁側的窗口若隐若現。
良久,任亞旋才幽幽地道:“我本以爲你已死心。”
瓊樓一次不告而别,他追了上來。
金玉歡閣,他爲自己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她依然還是不告而别,與慕容子越遠離揚城回到皇宮,他沒追來。她以爲他了了,放棄了。卻不料,至今自己的一舉一動他都如此清楚,這次……他還是跟了上來。
她低歎,蕭祺焰是要她欠他多少才甘心?
本以爲他沒聽到亦或是不想回答的時候,蕭祺焰那含着笑意的聲音卻飄進了她的耳中:“許我下一世便好。”
許他下一世便好。
任亞旋笑,臉上有些苦澀。這個男人不求今生共度,僅要一個下一世的諾言。哪怕她給不了這個承諾……
她答:“我不會有罪惡感的,告訴你。”
淡淡的語氣,仿佛與世隔離。明明這麽近,卻又感覺相隔這麽遙遠。
僅那麽一秒的時間,她看到,蕭祺焰在苦澀地笑。僅是一秒,便又是那一副眸中帶笑的笑面虎了……
他長歎,似在與她說着,又似在自言自語:“如果下一世,我能在像今生一樣,遇上一個一眼就交心的人。哪怕是用盡手段,也不會放棄心中那一抹悸動。”
聞言,任亞旋陷入了沉思。如果她上一世像蕭祺焰所說的一樣,在遇上他的時候,哪怕用盡手段也不會放棄心中的悸動。那麽,上一世她的結局是否就不會這麽悲?
眨眨眼,她笑。沒有前世哪來今生,沒有今生哪來來世?
“今生我不能給你一個答案,來世我也不希望你爲了這個答案而苦苦候着。”她能告訴他的,隻有這些。
語落,他們兩人彼此再也無交談,一路緘默。
中途休息用餐時,蕭祺焰才拿着剛烤好的野雞走向她,并示意香雀也過去用餐。
任亞旋接過他遞過來的烤雞,卻發現香雀一臉警剔地瞪着他不肯離開半步,才莞笑着:“去吧!或許,他是天底下第一個不會傷害我的人。”
香雀有些咽着口水,看了那香噴噴的烤雞一眼,内心正做着鬥争。見狀,任亞旋失笑地撕了一半的烤雞給她:“諾,吃吧!”
年紀小小,倒也是個固執的家夥。
看香雀接過烤雞,香噴噴地吃了起來,那模樣終于像正常的孩子一般。任亞旋會心一笑,她終于還是對眼前的笑面虎有着戒備。人雖小,辦起事倒也不含糊。
不遠處漸漸走來一位年紀略大的老人家,衣裳破爛,臉上也髒兮兮地,看着瓊樓的那些人大口地吃着烤肉,喝着酒。有些咽着口水羨慕地看着,卻礙着他們身邊都有武器,而看起來又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之類。猶豫着不敢靠近,僅是在不遠處看着,雙手不時拉着身上的破舊的衣裳。
任亞旋才撕下一小塊雞肉,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老人家,心裏頗爲疑惑。瀾夜與尹陽之間雖說是近期才求和,但都罷戰了好幾年。既沒戰亂,又沒天災,最接近和平的便是這兩國之間。這衣裳破舊瘦如柴骨的老人家是打哪出現的?
想歸想着,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站在那老人家的身邊并遞上了另一半的烤雞。
那老人家并沒馬上接過那半隻烤雞,僅是用渾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有些陰陽怪腔地道:“姑娘,你不屬于這裏……你不是這裏的人……”
不屬于這裏,不是這裏的人。難道……
任亞旋皺起眉:“您知道我從哪裏來的?”眼前的老人家說的是什麽意思?說她不是瀾夜的人還是……
說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拿過任亞旋手裏的烤雞,那老人家再次用那種渾濁的眼神看了任亞旋一眼,聲音降低了不少:“霧是你的煞,你死的時候,飄起了大霧。你來的時候,同樣飄起了大霧。下一次大霧,若不是你的劫,便是你的運……”
霧?
“什麽意思?”當任亞旋想再問點什麽的時候,聽到她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回頭一看。蕭祺焰手上拿着一隻冒着熱氣的烤雞走了過來。再回頭,那陰陽怪腔的老人家已經不見了。若不是手上那半隻烤雞不見了,她還真當自己眼花了。
“怎麽了?你在幹嘛?”蕭祺焰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卻沒發現什麽。
任亞旋蹙眉:“你有看見一位老人家沒?大約這麽高,衣裳有些破舊。”說着,比劃了一下那陰陽怪腔的老人的高度。
蕭祺焰再度看去,隻見林間飄出一些薄薄的霧氣,卻半個人影也沒瞧見。他有些疑惑地問:“沒看見,怎麽了?”
她說,下一次大霧,若不是你的劫,便是你的運……
“沒什麽,可能是我眼花了吧!”任亞旋淡淡地說着,并不打算把所見所聞告訴他。不然,以他與慕容子越兩人的性格,有可能會再次把她給軟禁起來。
霧,她記得,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是遇上了一場詭異無常的大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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