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用火炮轟，近處則登船接舷厮殺。
王直下屬的3大船團，打法也是相近的，分成3股船隊，也進行分割包圍，這幫人打得也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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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包圍圈，并不是全部閉合的
盧镗的船隊是從西北側沖過來，擋住了西側，王直的反水船隊則是從南側直插背部，堵住了南側，朱纨等殘餘的船隊則是南下，阻攔住北上的通道。
整個4面海域，留出了東側的1面。
這是簡單而有效的圍3缺1戰術，有助于瓦解敵人鬥志。
同時又進行主攻佛郎機人，這進1步分化了敵方艦隊的内部力量。
本身這艦隊就是聯合艦隊，那些個假倭後來回過神來，靠近戰場邊緣的船隻，紛紛沿着那道缺口突圍而出，逃之夭夭。
炮聲轟轟，1輪輪的炮擊，不斷蹂躏着佛郎機人船隻，将他們的上層甲闆以及甲闆上的1切都盡數摧毀，1顆顆鉛子組成烏泱泱的1片，飛掠而去，摧毀着沿途的1切阻礙。
盧镗的船隊并沒有選擇大顆的鉛子或是鐵子，因爲這樣的殺傷力反而不強，那些佛郎機人的船，造船技術确實強，1艘艘都是夾闆船，很難擊沉。
他的船隊而是聽取了之前鄭若曾的建議，多用密集的鉛子來進行殺傷。
戰事，1邊倒的戰事持續了數個時辰，哪怕好幾艘佛郎機船的桅杆上，已經揚起了白旗，想要投降，但是盧镗還是直接選擇忽視，繼續轟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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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所有火藥被打盡之後，更是選擇接舷，上千人的佛郎機人，在這1整天的戰事下來，死傷了78百人，剩餘的1百餘人，被分割在數艘船上，被明軍團團圍住，這1次盧镗選擇了俘虜，沒有趕盡殺絕。
困獸之鬥最爲瘋狂，盧镗不想要再讓手底下的兄弟損耗了。
1輪明月從烏雲中露出，已然高挂于天際之間，但是皎潔的月華打在海面上，卻無法穿透。
那海面之上，已成1片廢墟，濃濃的硝煙如同濃霧1般，不曾消散過，反而1直圍繞着這片廢墟打着轉。
點點火光，連綿在1塊，形成了1道又1道隐藏于雲煙之中的火龍。
1聲聲噼裏啪啦的聲響此起彼伏，1直未曾消停過，那折斷的船槳，破損的帆布，橫7豎8的屍體，殘破的甲闆，1并組成了這片廢墟的大體場景。
此次海戰已然迎來了最終的尾聲。
明軍士卒們開始打掃海面戰場，收容統計俘虜，繳獲船隻，軍械等數目，同時也在收斂已方戰死士卒的屍首。
最後這些數目全部都彙總到了盧镗手中，而後由盧镗進行彙報給朱纨。
盧镗乘着1艘哨船，懷着極爲複雜的心情登上了朱纨的座船。
“總制！！”
盧镗來到船頭見到了1臉倦色的朱纨，輕喚了1聲。
“嗯——”
朱纨見到盧镗之後，臉色有些好轉，而後開口詢問道，“怎麽樣，統計出來嗎？”
盧镗先是點了點頭，而後抱拳道，“回總制的話，末将已經統計出來了，經此1戰，咱們這次出征的船隻，5百料的官船隻剩下7艘，1号福船隻剩下1艘，蜈蚣船也是6艘受損嚴重。”
朱纨直接轉身揮手打斷了盧镗的話，“跟老夫說說，死掉了多少人？？船沒了沒事，可以再建，老夫想要知道多少人戰死了。”
“呃…”
盧镗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擡眼望向了朱纨，嘴唇翕動間，報出了1連串的數目，“不算受輕傷的，共計戰死和重傷的人員，1共兩千02十1人，其中士卒1千7百2十9人，餘下的是船工舵工。”
“另外…另外…觀海衛8百士卒，隻餘下1人，名叫管懋光，其餘人，包括千戶火斌…盡數折沒。”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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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纨長歎1聲，微微搖了搖頭，而後便是轉過身，重新看向了遠處的海面，那遠處1片朦胧與昏暗，根本看不清什麽東西，但是朱纨就這樣看了很久。
許久之後，朱纨的聲音傳來，“幾年前，老夫剛來浙江，那時候還是巡視，老夫進行水寨變革，他是第1個支持老夫的。現在想來，音容猶在。”
“傳老夫的令，好生安葬那些将士們，尤其是…火千戶。”
“總制！！”
盧镗聽到朱纨這話，先是回了1聲總制，而後語氣變得有些低沉起來，“總制，很多兄弟們的屍體已經找不到了，隻剩下…隻剩下頭顱了。”
聽完這話的朱纨，身體猛地1晃，依在欄杆處都有些颠倒的迹象，盧镗忙上前幾步将其扶着。
“總制，還請…”
盧镗開口勸慰道，但是那沙啞和哽咽的聲音絲毫沒有半點勸慰的功效。
“老夫知道！！”
朱纨緊閉的雙眼再次張開，“這些士卒都是勇士，都是條漢子，老夫會爲這些人向太子，向朝廷多要些撫恤的銀子，不能讓他們的家庭妻子受到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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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制大義！”
“大義…呵呵…哈哈哈——”
朱纨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出來，“這戰，老夫是逼着他們去送死的，可是最該死的應該是老夫，老夫已經快到耳順之年了，但是他們呢，很多還沒過而立之年！！”
見到朱纨的思維繞到了死胡同裏去，盧镗心中1急，剛想要開口勸慰，不要将過錯都攬到自己頭上，但是還沒等他開口，朱纨的話再次傳來。
這1次，朱纨的語氣變得有些堅定了，就好似剛剛的那種感歎不複存在1般。
“佛郎機人，抓到了多少？？他們的首領呢，那些個賊酋呢，老夫記得有個叫什麽蘇薩的…”
“總制，這次抓到了佛郎機人1百7十3人，咖呋哩國的極黑番6百5十7人，另有來自…果…果阿的槳手千餘人，至于那些假倭。”
“假倭，還有那些走私海商不用說。”
朱纨直接1揮手，“按照老法子，有職級在身的，被指出有大惡的，全部1律誅殺，其餘的，靠岸之後全部放走。說說那賊酋吧。”
“是，總制。賊酋中，那叫蘇薩的賊酋，并不在被俘目錄中，末将以爲他已經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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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
朱纨的眉頭微揚，“那些個賊酋都逃了？？”
“沒有，我們還是抓到了1個，說的什麽鳥話都不知道，後面來了個通譯，說是那人1直在喊自己是什麽總督，對，果阿總督。”
“總督？？”
朱纨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這稱呼跟老夫的倒是1樣，看來是條大魚。”
盧镗也是點頭應和，而後開口道，“除了這個賊酋之外，還有個獨眼的佛郎機女賊酋，身後跟着1個秃頂的佛郎機人，不過，末将感覺這好像不像是佛郎機人，這兩人看起來很怕其他佛郎機人？也不跟其他佛郎機人1塊。”
朱纨皺眉像是在思索，“是嗎？難道真的跟柯喬說的那樣，分有兩個國。”
盧镗再次點頭，“應該89不離十了，看來那佛郎機人分成了兩個國，就像咱們老祖宗以前的3國，聽通譯說，那兩人1直在說…西闆牙，還說什麽葡萄牙，這葡萄還能長牙的？？還說要見皇帝。”
“見皇帝，呵呵，陛下是這幫子金毛猴子想見就見的？？至于那什麽葡萄牙，可能是那邊的特産吧，這個葡萄可能長得像牙1樣，而後國号就以這特産爲名吧。”
朱纨随意應付1句之後，便再次開口道，“好了，不說這個了，鄭先生呢，可有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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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健全着呢，在船上睡着了。”
盧镗回道，“鄭先生這幾日1直操勞着，就沒有合過眼，身子骨比不得我們這些行5出身的。”
“嗯——也好，這海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讓他好好休息下吧。”
“是的，對了，總制。”
盧镗停頓了下，而後再次抱拳道，“那王直的船隊在與我軍會師的時候，王直本人曾經親自上過末将的座船，見了末将1面。”
聽到這，朱纨的目光瞬間1閃，王直這人可是個聰明人，而盧镗又太過耿直，朱纨放心不下，當即追問道，“王直，他見你幹什麽？”
“說是想要我向總制說1聲。”
“說什麽？”
“說不想要戰功，也不想要其他東西，隻求能憑借這次水戰，能讓他見見太子。”
王直要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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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5峰船主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
朱纨頓時心中警鈴大作，“他可透露過，是爲了什麽事？？”
“回總制的話，末将追問過，隻透露了1些，說是要給太子奉上…奉上鄭和海圖。”
“什麽！”
朱纨心中1驚，臉色也是大變，“鄭和的海圖，他王直居然有？？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南京兵部的架閣庫裏都沒了，他怎麽…”
說到這，朱纨1頓，感覺自己說多了，于是乎重新轉回話題，“這次反水1擊，幫了我們大忙，這王直是個聰明人，可以被招安利用的。”
盧镗低頭應和了1句，“是的。”
“這樣，那賊酋也是要去1趟南京的，到時候就讓王直也1并去了。”
“總制大人，賊酋要去南京？”
“是的，這是太子下的令，不單是賊酋，那些佛郎機人和黑番都要，老夫估計啊，太子這是要向這賊酋要銀子。”
朱纨開口朝着盧镗解釋道，“開戰之前老夫便已經收到了太子的手書，說戰後要向這幫子佛郎機人要銀子，他們必須要賠款。”
“要他們賠銀子給我們？？”對于這個提議，盧镗之前是想都沒想到過。
“是的，太子在信上說，這銀子的用途主要有4個，1是作爲将士們的撫恤之費，2是作爲戰事靡費之用，3是作爲将士們獎賞之用，4是以作備戰之用。，至于具體的數額，還是要看太子和陛下的意思了。”
“太子好計劃啊，這等于打了人家1頓不說，還要人家把荷包湊過來…”
盧镗先是贊了1句太子，而後像是想起什麽，“诶，總制，太子開戰前就給你寫信要佛郎機人賠銀子，難道太子開戰前就認爲我們會赢？？”
“不。”
朱纨緩緩搖了搖頭，“是太子和老夫，都知道這仗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