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初1,太子車駕抵達中都鳳陽。
此地距離南京還有4百裏,7天可到。
此刻,1群頭戴烏紗帽,身穿官服的大小官員,1個個趴俯在地上迎接太子的到來。
1番行禮過後,爲首的兩位身穿大紅直身袍,胸口補子繡着錦雞的官員來到朱載壡面前。
“下臣南京禮部尚書——王學夔。”
“下臣總理河道右副都禦史,總督漕運兼巡撫鳳陽——胡松。”
兩個2品高官此刻卻是畢恭畢敬地拱手至額頭,深深彎下腰,同聲道,“見過皇太子。”
穿着常服,騎在馬上的朱載壡點了點頭,沒有下來的意思,隻是眯着眼望向這兩人。
這兩人的搭配看似奇怪,但其實不然。
這大明1朝,中央官員是有着備份1說的。
所有京城中的官,在南京必然也會有1套,隻不過在南京的這1套班子,需要在前面加上南京兩個字。
這南京的禮部尚書這次來,朱載壡都不用去想,就知道其身後,必然是跟着1幫子禮部的主事官員,名爲探駕,其目的就是爲了接下來南京迎接太子車駕做準備。
皇家出行,自有1套流程,往往先探駕,再報駕,後迎駕。
朱載壡自然也不會因爲這個違了祖宗的舊制,随他們禮部折騰去了。
而至于這位河道總督兼鳳陽巡撫,朱載壡的目光又移向了另1個官員——胡松。
這胡松雖說巡撫鳳陽,但是鳳陽自有中都留守司管轄,他的河道公署并不在此,但是卻也1并過來了,這阿谀逢迎之意已經昭然若現。
但是朱載壡也沒有說什麽。
隻是将目光放到遠方的鳳陽城。
這鳳陽城是老朱家的起源地,太祖就曾經大力修建過鳳陽城,并且想把它作爲都城,當然後來是不了了之。
不過長達6年的修建還是讓這座鳳陽城規模很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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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禁垣,那是太祖當成皇宮來修建的。
聽說當年修建禁垣的時候,那所用的木材,需要安放在特制的3十2輪鐵圈大車上,而這車居然是需要整整兩百人來拉扯前行。
這樣的巨木能夠打造出如何龐大宏偉的宮殿,朱載壡很想去看看,但是1想到1旦進城,勢必要驚擾百姓,這個念頭也就熄滅了。
他想着遠觀1下,瞻仰下先祖的大手筆,但是鳳陽城的城牆似乎遠超自己的想象。
“那是什麽?”
朱載壡拿着馬鞭1指,遠處的鳳陽城,除了外城牆之外,在城牆内還有另1道更爲高大的城牆,這道城牆遠高于外城牆,牢牢擋住了朱載壡的視線。
鳳陽禁垣的1切被這高牆堵得嚴嚴實實的。
關于鳳陽的事,自然是兼着巡撫鳳陽的胡松來答。
“回殿下的話。”
胡松看了眼太子馬鞭所指的方向,臉色稍1變化,但是回答還算流利,“那是鳳陽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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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高牆!”
朱載壡恍然,“這高牆之意,還确實有幾分相符。”
這鳳陽高牆的名字,朱載壡并不陌生,其實就是皇室監獄。
有明1朝,這麽多個藩王大部分都是比較能生的,自己的表親1大堆,總歸是有人會犯罪,會吃飽了撐着不幹正事的。
當然因爲對于皇室宗親的管理很嚴,所以他們也幹不了什麽正事。
那些犯了大罪的宗親,需要有個地方安置他們,畢竟他們享有特權,1般都死不了,普通監獄又管不了,所以鳳陽高牆應運而生。
沉默了許久之後,朱載壡冷不丁地問了1句,“這鳳陽高牆裏的環境如何?”
“回殿下的話。”
胡松以爲這位太子殿下是關心自己那些表親或者遠親,便開口道,“這高牆共有5處,每處高牆長百餘丈,有着十3所宅院,除了彼此隔絕音訊,無法相見外,生活我們都是盡量保證最好的,每月貢米2十5…”
“什麽??”
朱載壡的聲音響起,直接打斷了胡松的話,“給這些罪宗保證好生活??胡大人,孤沒聽錯吧??”
“啊,這…”
胡松1時間不明白面前的太子想要得到什麽答案,1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朱載壡當即皺眉,這人的應變能力怎麽這麽弱,這人還能管理河道?萬1洪水突然到來,他又會怎麽做?
胡松沒想到的是因爲自己的1時語塞,讓自己已經在太子面前留下了壞印象。
“禮部尚書,孤問你,這鳳陽高牆内的生活供給,每月供米多少,供柴多少?過去可有個定制?”
朱載壡又将問題抛給了南京禮部尚書——王學夔。
“回殿下的話,這并無定制,至于每月供米,供柴,還需詢問鳳陽地方。”
“呃——”
王學夔的回答,也沒有令其滿意,作爲1個禮部尚書,不說引經據典,至少要記憶超群些,這對于宗親的供奉問題不應該是屬于禮制1塊的嗎?
這初到南方,對于這南方的官員,朱載壡的第1印象已經差了許多。
“行了,孤不問這個了,孤就問你,作爲罪犯,每日飲食衣着應該提供什麽标準。”
“回殿下,裹體飽食即可。”
“好!!”
朱載壡直接1個點頭,認同了這個說法,随即看向胡松,“胡巡撫,你是鳳陽地方的官員,剛剛禮部尚書已經說了标準了,孤也覺得很有道理,你以後怎麽做,知道了嗎??”
朱載壡并沒有直接說要削減這些罪宗的生活待遇,因爲這樣會被文官直接抓住把柄,說他沒有仁義,對于親戚也這般冷漠。
但是借助其他人說出來就不1樣了,朱載壡就變成了聽從意見者,其指責的矛頭也會變成那個提意見的官員。
“啊——”
王學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太子給坑了啊。
瞬間這張老臉變得通紅無比,脖頸處更是有着青筋爆出,看來這回過神來的南京禮部尚書,本事沒多少,氣勁倒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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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
胡松頓時也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太子居然是嫌棄這些遠房親戚住的太好了。
“呃?怎麽,胡大人,孤這個監國的話,王尚書這個禮部尚書的話都不好使了,對嗎?”
朱載壡又1次将王學夔拉了過來。
“下臣不敢,不敢。”
胡松當即1個拱手,朝着面前太子謝罪道,“下臣立刻去辦,立刻去落實。”
“嗯,最好如此,孤可能到時候會直接去這鳳陽高牆裏檢查的,沒做到,那就是失職,降級是必然的,可若是做好了,往上升點也是可以的。”
“殿下放心!!”
胡松的膝蓋瞬間1軟,朝着朱載壡立下了軍令狀,“下臣1定按照飽食裹體要求去落實,不多提供哪怕1丁點米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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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載壡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扭頭問向王學夔,“王尚書?你這從南京跑來這,可是爲了何事?”
王學夔内心無比悲憤,有那麽1瞬間想學以前的先賢,像魏征啊,張說啊,指着太子的鼻子罵他1句,但是很快理智回歸之後,1身冷汗從後背滲出。
算了算了,面子這事是小事,還是命要緊。
“回殿下的話。”
想明白之後的王學夔,自然臉色放松了下去,“下臣是來先行探駕的,之後的路程,下臣陪您1塊前往。”
“下臣此次前往,帶了紅綠車2十7輛,每輛用騾5頭,足以裝下太子的儀仗等物。”
“等之後到了江邊,下臣也已經調撥了5十艘馬船,以及5十艘快船,幫殿下等人順利渡江。”
朱載壡颔首道,“嗯——辛苦了,既然你要跟孤同行,那接下來禮儀1事你來替孤安排吧。”
“諾——”
王學夔這個南京禮部尚書,再次1拱手,而後轉身挺直了胸膛,朗聲道,“主客司的主事何在。”
“微臣參見皇太子,見過王大人。”
1個腰懸木牌,身着青袍的官員聞聲出列,連連彎腰拱手。
“嗯,你馬上帶着會同館的衙役,去往南京報駕,就說太子7日後将抵達南京,将從…”
王學夔說到1半,突然止住,而後拱手詢問起了朱載壡,“殿下,您屬意哪座城門進城啊,是儀鳳門,還是聚寶門,抑或是神策門啊?”
這會同館是朝廷接待賓客的機構,對于接待禮儀,整個禮部就屬他們最熟悉,讓他們提前回去,也好安排妥當。
“神策門吧。”
朱載壡沒有過多考慮直接選了神策門,不爲别的,隻因爲朱載壡知道這神策門距離後湖,也就是玄武湖最近,而那裏有朱載壡現階段最想要的東西。
“諾——”
衆人領命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