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多铎率主力突圍,硬抗明軍的水師,漢岱相信自己1定可以找到空隙逃脫。他剛剛也看到了濟南城西面戰場的變化,自然不會再在南邊靠岸。
反正,大清河北岸那麽寬大,隻要過去了,明軍絕對難以追擊,北面現在應該還是大清的天下。
而如此混亂嘈雜的江面上,1旦開始行動,誰也顧不上誰了。
不過,塔克泰和李忠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乘坐在1艘2十多人的小船上,兩次差點被鐵彈擊起的水柱掀翻,好在最後都沒有出事,就是1船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而現在,塔克泰所在牛錄的牛錄額真又接到了命令,他們要直接沖過去,突破明軍的截擊,隻要能抵達北岸,這些明軍水師就追不上了。
船上剩下的數千8旗兵還有被私自帶上船的上千包衣兵此時已經根本沒有退路,雖然知道這樣直接硬沖很危險,但爲了争取活下去的希望,隻能硬着頭皮上。
但鄭成功麾下的大軍也早有準備,他們見清軍反應過來,已經朝着船隊撲來了之後,也趕緊派出了樓船後面蓄勢待發的各式戰船,準備和清軍進行近戰。
水上近戰不比6地之上,能不能适應搖晃的船身,是用什麽樣的武器組合,如何接近,勾翻敵人的船隻,然後從上而下,對掉入水中的敵人砍殺,都是需要經過訓練的。
而且,兩部水師中都有大量水性極好的船員水手,他們潛入水中,十分輕易就能把掉入水中的清軍拉到水下溺死,或者是幾人合力,在水底将清軍的小船勾翻鑿穿。
不止如此,相比于清軍,鄭成功的水師都具有數量龐大的樓船和福船,這些大船1旦開動,不說别的,就是利用他們龐大的體積,也能輕易撞翻清軍的小船。
換言之,在兩軍實力差距如此巨大的情況下,清軍想要突圍,幾乎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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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十多支火槍和兩門4磅炮的齊射之下,清軍的沖鋒隊5中血霧騰飛,倒下了1隊又1隊士兵,原本凹凸不平的山道都已經被填平墊高。
張東看着被擊退了3次,如今依舊在不斷推進的清軍,也不由得有些驚訝,或許是因爲毫無退路了,這些8旗兵的戰鬥意志十分頑強。
很快,随着8旗兵進入了3十步以内,4磅炮迅速撤離,火槍兵也當即列隊後撤,戰兵緊接着填補上胸牆。
幾個兇悍的8旗軍官踩着地上的屍體,帶着身後的甲兵呼嚎着沖鋒而來,他們沖到2十步左右,趁着明軍剛剛調整好近戰隊形,立即抓住時機,朝着明軍的胸牆扔出了數十把短斧和狼牙棒。
這些兵器在空中迅速旋轉,呼嘯着砸到了明軍士兵的盔甲之上,胸牆之上,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6個明軍士兵倒下,他們後面的人又迅速補上。
羅朝天作爲火槍兵已經退到了後面,他趕緊換上了近戰用的長槍,而王千鵬因爲身前的戰兵被短斧直接劈中了脖子,已經替換上去了。張青透過縫隙,看着沖上來的8旗兵滿臉兇惡,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武器,然後嘶吼着朝最先沖上來的清軍刺出了全軍的第1槍。
兩支強軍在胸牆的兩側進行着激烈的交戰,不斷交換着死亡,喊殺聲不斷。張東的這個百總雖然是新的組合,但标準化的訓練之下,士兵們相互間的配合作戰依舊十分優秀,再加上地形優勢,他們站的地方比清軍要高1些,使得清軍的損失要慘重得多。
胸牆外側很快堆滿了屍體,便是明軍的傷亡也十分巨大,但這些8旗兵在軍官的組織下,還是源源不斷地攻來,甚至到了屍體墊高地勢,明軍失去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之後,還未停止。
兩邊都極度亢奮,明軍的這些新兵們不停的喊叫着,士氣十分高漲,而8旗兵在絕境中的兇悍本性也在慘烈的戰鬥中得以展現。所有的命令,呼喊,都被淹沒在了這接連不斷,成片成片地呼喊聲,慘叫聲,哀嚎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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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個8旗兵剛剛爬上胸牆,就被早已經準備好的明軍士兵刺穿了脖子,然後失力倒了下去。然後又有第2第3個8旗兵被殺死倒下。與此同時,也有8旗兵趁着明軍士兵拔出長槍的空隙,擊殺了對方,但又立即被後面補充上來的明軍士兵殺死。
前排的明軍将士消耗巨大,王千鵬已經負傷退下,張青迸發了勇武,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1樣,手中的長槍已經換了第3支,腰間的短斧早就扔了出去,他身上的甲胄已經破損多處,手臂外側被刺傷。
張青也已經到了胸牆之後,他既緊張又亢奮,高強度的訓練使得他在這種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幾乎沒了自主意識,隻是看到清軍爬上來,便會立即用手中的長槍刺上去。
但8旗兵憑借着兵力優勢,還是有甲兵攻了上來,他們高舉着手中的武器,1個挨着1個,絲毫不退。
張東見狀,隻好把兩個預備旗隊投入了戰場,然後才再次勉強擊退了差點就要攻破陣地的清軍,将他們趕回了胸牆之後。
但清軍的攻勢并沒有因此消退,他們就好像是1次性派出了所有兵馬1樣,根本不計後果,不計損傷,就是爲了能夠突破這道阻礙他們逃生的明軍防線。
張東現在隻剩下了1百多戰兵,面對越來越多,不斷迫近的8旗兵,也逐漸不支起來,便是最後的預備隊都派上了,也不過是多抵擋了這些拼死決戰的8旗兵1會。
很快,就又有8旗兵沖了上來,胸牆外面的屍體已經疊的十分高,使得胸牆外的清軍開始對明軍占據地利優勢,明軍陣線上很快出現了幾個缺口。
明軍此時也已經加入了戰鬥,陣地上厮殺聲震天,地上的屍體橫7豎8,每個人的腳上都是黏糊糊的,地面上早就已經被血液覆蓋。
明軍的戰鬥力逐漸被消耗殆盡,張青也已經負傷退下,王千鵬殺了6個8旗兵之後,戰死在了陣中,羅朝天這個火槍兵也已經填入了第1陣線,他們已經無兵可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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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清軍巴牙喇帶着甲兵翻過胸牆,開始擴大戰果,掩護其他8旗兵進攻,他們踩着滿地的屍體,不斷和明軍士兵交換着死亡。
剩餘的明軍士兵并沒有因此潰退,張東也沒有脫離戰場,還在陣地上的士兵開始自發圍成幾團,繼續和這些8旗兵交戰。他們此時已經是抱着必死的決心,爲主力拖住這些8旗兵了。
張東也沒想到,這些8旗兵居然會如此強悍,1波接着1波攻上來,根本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莊立冬的援兵也根本來不及趕過來。他隻希望之前追擊這些8旗兵的部隊能趕緊繞過山火,趕來支援。
不過,張東估計這1戰至少有56百8旗兵被他們殺死了,他們便是戰死在這裏,也不虧!
胸牆很快就被源源不斷的清軍甲兵推翻,那條壕溝也早已經被屍體填平,甚至山道中還有不少8旗兵開始上馬了。
張東看着成百上千的8旗兵朝着他們湧來,這個時候幾乎都已經筋疲力盡的明軍将士們各自拿着兵器,相互挨在了1起,就等着清軍沖上來,再拉1個墊背的。
忽然間,山嶺兩側冒出了火光,随即就是震天的呼喊聲,原本氣勢如虹的8旗兵頓時慌張起來,那些居于後陣,剛剛上馬的8旗兵們又立刻跳了下來,顯得十分滑稽。
伴随着1聲聲嘹亮的号角聲響徹山道,無數明軍将士從兩翼山坡上沖殺下來,氣勢如虹。
幾乎隻是1瞬之間,原本要圍攻張東殘部的8旗兵登時4散而逃,似乎是要趁着明軍沒有完成合圍之前逃出包圍圈。
在明軍轟隆隆的戰鼓聲中,山道裏的8旗兵頓時大亂,已經沖過張東所部陣地的清軍顧不得進攻,飛速往外逃去,而山道之中的其餘清軍,也趕緊往前沖去,但因爲地上橫7豎8的屍體,不少人直接被絆倒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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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絕大多數8旗兵最終也并沒有能夠成功逃脫,3面包圍的山道,唯1的出口那裏堆積了大量的屍體,極大限制了清軍的行動,騎兵更是寸步難行。
山道之中,很快就是1邊倒的屠殺,明軍利用手中的火器,居高臨下,對清軍展開了數輪齊射,然後又是長槍方陣收割,兵鋒所到之處,8旗兵紛紛倒下。
當莊立冬率部趕到的時候,隻見到了堆積如山的屍體,眼前血腥的戰争場面甚至超過了徐州大戰,空氣似乎都已經被血水濕潤,吹到臉上黏糊糊的。
莊立冬稱得上是這些明軍裏面資曆最老,戰鬥經驗最豐富的了,但這樣的屍山血海,他也沒有見過,火光映照下,山道中的每1處地方都堆滿了屍體。
清軍的狡猾和絕境之下的戰場應對能力超過了他們的估計,最終使得擺脫堵截和追擊,從山道突圍的滿清8旗兵超過了兩千,但好在張東指揮的這兩個百總沒有讓他們逃脫。
不過,兩百多人的截擊隊5,最終隻剩下了5十多個還在喘氣的,幾乎人人都已經受傷,便是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剛剛打算的最後1搏,不過是極度危險的環境下,這些士兵們強撐着的最後1口氣,如今援軍來了,戰鬥也基本結束了,那口氣早就已經洩了。
莊立冬扶起了滿臉血污,筋疲力盡,已經站不穩的張東,大聲喊道:“你小子行啊,老子果然沒看錯你,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與此同時,東面戰場的平野之上,殘餘的少部分8旗兵剛剛逃出,便又被迂回至此的明軍騎兵追擊,很快就又幾乎被殺死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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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泰所在的那艘船在江面上經過了3輪搏殺,如今船上隻剩下了4個8旗兵,還有3個包衣兵,他和李忠便是其中的兩個,但另外兩個8旗兵和1個包衣兵都已經受了傷,特别是那個包衣兵,傷得不輕,最終直接被推下了江,使得船隻有效減負了。
江面上已經是1片混戰,他們跟着多铎的大船,最終找到了1個空隙突圍了出來,但是多铎的那艘大船卻被圍在了裏面,明軍水師的戰兵和8旗兵随即在船上展開了混戰,在激烈的戰鬥中,船隻十分搖晃,使得8旗兵的戰鬥力大大減弱。
塔克泰1面劃着船,1面回頭看着火光沖天的江中心,心中還是1陣後怕,他知道留在那裏,絕對難逃1死,還好他成功逃出來了。
這些尼堪在水上實在是太厲害了,他從來沒想到水師在近戰中也會有這樣的戰鬥力。明明船上那麽搖晃,可是他們就好像是什麽都沒感覺1樣,那刀槍刺得又快又準。
“主子,主子,這是塔克泰主子的,不是奴才的,你不能拿。”塔克泰還在慨歎,身後便傳來了李忠的哀求聲,他扭頭看去,便見泰德蘭早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槳,在搶李忠的包裹。
“泰德蘭,你幹什麽?”塔克泰1時間也顧不得劃船了,直接上去推開了泰德蘭,原本就不大的船隻因爲兩人的推搡1陣搖晃。
兩個8旗兵都不怎麽習慣船上運動,1時間也跟着搖搖晃晃起來,但是嘴裏1直沒有停,用滿語在那裏咒罵争吵着。
李忠緊緊抱着懷裏的用布包起來的财物,生怕被那個叫做泰德蘭的滿人搶去了,這可是他最後的财産了,到時候帶着妻女逃出,免不了要花錢賄賂,逃了之後,沒有錢更不行。
塔克泰1直都把李忠看作自己的奴隸,李忠的東西自然就是他的,他怎麽可能會讓别人拿了去?
“塔克泰,要是你不分1份給我,就别怪我到時候告發你私藏金銀,私帶包衣上船。”泰德蘭舉着刀,極其嚣張地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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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财貨剛剛在打鬥中都掉進了水裏,随軍的包衣也被殺死了,現在身無分文,完完全全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塔克泰死死地盯着他,并沒有說話,等過了1會,似乎是服軟了,才終于松口:“泰德蘭,分你1份可以,但是這船上還有另外兩個人,他們身上的财物也都丢了,我的也丢了,難不成那點财物要4個人分?”
泰德蘭聽罷,扭頭看了看江中心,喊殺聲已經越來越遠,隻有橙黃色的火光依舊明目,又看了看江對岸1片甯靜,随即說道:“好,我來幹,你不準反悔。”
說罷,泰德蘭當即轉身,完全不顧另外兩人的驚恐和求饒,舉着刀朝那兩個受傷的8旗兵脖子砍了下去,反正這兩人受了傷,上岸了也是累贅。
泰德蘭是老兵了,他經曆過2十年前的饑荒,知道5十兩銀子1石糧的世界,他更知道這1次退回遼東之後,大清的處境會更差,如果沒有财貨在身,遲早會被餓死。
“塔克泰,另外1個包衣歸我了,你已經有了1個。”泰德蘭1面把剛剛殺死的兩個8旗兵推下船,1面說道:“這是......啊!”
脖子後面忽然傳來1陣刺痛,還有1股涼意,泰德蘭的口腔迅速被血液充斥,這使得他嗯嗯啊啊說不出話來。
李忠看着塔克泰将腰間的順刀插進了泰德蘭的脖子,心中1緊,又趕緊抱緊了懷中的财物,嘴裏低聲喃喃道:“我的,這是我的錢。”
“泰德蘭,兩個包衣都是我的,财物也都是我的,你去死吧!”塔克泰1臉獰笑,然後沒有絲毫停頓,就1腳把對方踢下了船。
隻聽“咚”的1聲,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泰德蘭就沉下了水底,再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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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劃船!”塔克泰大喝1聲,便要轉頭過去,然後便見1道寒光閃過,他面上1驚,趕緊閃開,但還是被砍掉了1隻手掌。
“啊!”
李忠在船上1個踉跄,船身的劇烈晃動使得船上剩下的3人都沒有站穩,跟着搖晃起來。
但李忠并沒有因此停下來,他拿着手中的刀繼續追殺塔克泰,嘴裏還朝着另外1個看着眼前的1切,正在發呆的包衣兵喊道:
“快來幫忙,不然咱們兩個都沒活路,你還想繼續做滿人的狗嗎?”
殺過了巴牙喇,見證了滿人在船上的虛弱,又看着這些滿人在這裏自相殘殺,李忠心中的奴性早已經大大消退,他剛剛沒注意到塔克泰的财貨也丢了,被對方1提醒,才忽然明白,自己和他回去,根本就是沒有生路的,到時候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妻女餓死,甚至被挖出來吃。
另外1個包衣兵看着眼前的纏鬥,1開始還不敢動,但是看着李忠在追着塔克泰砍殺,也受到了感染,鼓起了勇氣,把手中的船槳放下,拿起來船上的1把厚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