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剛剛下完命令,右翼便傳來了1陣密集的槍聲,他扭頭1看,隻見兩軍之間瞬間騰起了陣陣白煙,清軍已經推進到了百步以内,真正的對決已經開始了。
1陣喇叭聲響起,清軍陣線上再次爆發出了無數道白煙,密集的火光1閃而過,數千支火槍的齊射聲震耳欲聾。
明軍軍陣第1排不斷有人倒下,然後又立即有人補上,陣線依舊如初。
與此同時,1陣伴着巨響的火光閃現,在明軍的火槍聲中,清軍陣線也不斷有士兵倒下。
經過了剛剛的火炮對射之後,現在他們身前已經沒了綠營兵的掩護,損失同樣十分慘重。許多漢8旗的火槍兵慘叫着向前撲倒,鮮血4濺。
在煙霧彌漫的兩軍陣線之上,很快就迎來了第3輪齊射,此時雙方軍陣前方都因爲隊列變化和士兵傷亡産生了不小的混亂,這使得齊射的威力大大減弱,射擊準備的時間也被拉長。
但清軍的問題似乎要更嚴重1些,這就是不同的訓練方法之下,朱慈烺麾下新軍和這個時代軍隊的差别。
戰場之上,這點差别所造成的殺傷,是無比巨大的,也足以影響到戰争的最終結果。
随着兩軍的距離不斷拉進,明清兩軍的軍陣中都開始在火槍射擊的空隙抛射箭矢,以此掩護己方火槍兵的裝填。
陳禹緊張地往槍管裏倒進火藥,他身邊已經有好幾人倒下了,1具頭朝北面倒下的屍體就在他的邊上,還有1個被鉛彈轟爛了腦袋的,腦漿都濺到了他的嘴巴裏。
火槍射擊聲、士兵受傷的慘叫聲、軍号戰鼓聲,還有嗆人的硝煙味,這些恐怖的東西使得陳禹的精神高度緊張,以至于他的手1直都在不停地顫抖。
不過,這段時間的加急訓練在這種時候起到了關鍵作用,短時間内重複了幾百次的肌肉記憶使得他再次順利裝填完畢。
他擡起頭,看到兄弟張東的背影還在原來的位置之後,心中頓時松了口氣。面前清軍的陣列已經來到了5十多步,而且沒有任何停止的意思。
清軍犧牲了數千綠營兵之後,實力仍舊十分強勁,正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湧來。步步逼近的敵人,嗆人的白煙,模糊不清的視野,甚至是聽不清楚的号令,這些都影響到了明軍将士的發揮。
不過,就算如此,明軍軍陣前,除了那些第1次參加如此大戰的部分新兵之外,幾乎所有士兵都如同機器1樣,嚴格地執行着軍令,他們的大腦已經不需要思考,所有的動作都是肌肉記憶。
若是沒有這些還沒能成功适應戰場的新兵,明軍軍陣前的混亂甚至會大爲減小,這是諸将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而境遇幾乎1模1樣的清軍火槍兵則變得更加混亂起來,特别是進入到進入3十步之後,随着傷亡的擴大,那種1往無前的氣勢卻慢慢消退了。
明軍的火槍兵戰争經驗雖然不如漢8旗和藩兵,但漢8旗和藩兵的訓練強度和軍紀,卻是比不上明軍的。訓練更爲苛刻,飲食更爲豐富,軍紀也是毫不遜色于8旗兵的明軍士兵素質要比敵人更高。
随着兩軍距離的接近,射擊變得越來越精準,越靠近明軍,清軍的傷亡者就越大,恐懼自然也越大。特别是那些重傷者的哀嚎聲,對軍心是絕對的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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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陣前傳來的火槍聲和受傷士兵的慘叫聲,莊立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他心中正在估算着清軍的距離,還有23十步。
“讓全體戰兵準備,等清軍進入2十步,火槍兵再射擊,火槍兵射擊完最後的這1次,立即後撤,戰兵頂上,決不能讓清軍轉了空子!”
而另1邊,尼堪騎在馬上,看着前方雖然略有些混亂,但還是巍然不動的明軍陣線和已經顯得慌亂的己方火槍兵陣列,心中不由得打鼓。
他原本還以爲對面明軍的火槍兵會在4十步以内潰散,然後戰兵補上,自己還能指揮火槍兵再齊射1回。而這次火槍齊射之後,對面明軍的戰兵方陣也必然混亂,騎兵趁機沖鋒,右翼必然可1戰而下。
可這股明軍的強悍再度超過了他的想象,34十步的距離,他們是怎麽做到不動如山的?就連大清8旗都做不到。這到底是1支什麽樣的軍隊啊?
等尼堪回過神之後,立即對身側的那個巴牙喇頭子怒道:“快,領着你的手下在後面督戰,1會沖鋒的時候誰也不許退。”
尼堪看着己方軍陣前混亂的火槍兵隊列,雖然還有軍官在發号施令,組織齊射,但清軍火槍兵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再次齊射的能力。
不過,已經到了這個距離,這已經沒那麽重要了,尼堪有信心——隻需要1個沖鋒,大清的甲兵就能沖破這些明軍的軍陣了。但關鍵是速度要快,1定要在明軍再次齊射之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果然,在前方火槍兵軍官的指揮下,清軍的齊射隻剩下了幾十聲稀稀落落的爆響,雖然命中率很高,擊倒了2十多個明軍将士,但根本無礙大局。
很多人在如此距離,如此巨大的壓力下,清軍火槍兵很難快速完成裝填,隊列的混亂也使得指揮很難到位。
正在此時,1聲全體準備的軍号聲響起,明軍右翼陣前的3排火槍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預備!”
“預備!”
“預備!”
各個旗總都高舉旗槍,用他們最大的聲音同時發出了命令。
明軍齊射在即,但尼堪的命令才剛剛傳來,那些剛剛還面前頂住壓力的8旗火槍兵正準備後撤,聽到了對面傳來的聲音之後,當即就有反應快的要逃跑,他們或越過前面的人,或躲在别人身後,還有點趕緊蹲下抱着頭。
他們就是火槍兵,哪裏能不知道這麽近距離的齊射意味着什麽,但是這些8旗火槍兵雖然身經百戰,可也從來沒有這麽打過仗啊!
督戰的巴牙喇見狀趕緊維持秩序,甚至揮刀砍死了好幾人,但還是無法控制混亂的擴大。
“瞄準!”
“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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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準!”
明軍陣線上,3排士兵,近4千支火槍齊齊放平,如此近的距離,兩軍之間毫無阻擋,1排排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着陷入混亂的清軍陣線。
徐州戰場之上,除了徐志彪領着的近萬騎兵和自己的親衛軍之外,朱慈烺幾乎已經投入了絕大多數兵馬,大陣的左翼和中路不出預料陷入鏖戰,雙方都無力擊敗對方。
這個時候,多铎也同樣如此,除了最後的不到兩萬預備役和那千餘精銳巴牙喇,他也已經投入了所有的軍隊。
而此時的明軍大陣右翼,在經過了短暫的安靜之後,兩千多支火槍槍膛中同時爆發出了1聲巨響,陳禹隻感覺槍聲1震,眼前的火槍便立即向前噴射出了1道長長的火焰,白色的煙霧也随之彌漫。
明軍陣線之上,1朵朵橙紅色的火光登時綻放,槍聲響成1片,鉛彈如暴風驟雨般席卷而去,2十多步之外的清軍陣前,伴随着“噗噗噗”的響聲,近千名清軍火槍兵的盔甲被擊穿,1股股鮮血噴射而出,清軍士兵擠壓在1起,成片成片地倒下。
被擊中的清軍或死或傷,陣前的地面之上堆滿了屍體,烏黑的血液從裏面流出,許多被擊中4肢的清軍在地上拼命翻滾爬行,地面上都是掙紮求生的人,他們都企圖逃出這可怕的戰場,哀嚎聲震天。
在2十步的距離之下,明軍火槍兵的發射十分精準,1輪齊射就打死打傷了近千清軍,使得清軍漢8旗的撤退完全喪失了組織。
而剩下沒被擊中的上千清軍火槍兵,此時也已經失去了反擊的可能。他們不分先後的奪命狂奔使得清軍陣列1片混亂,後方的正白旗騎兵根本無法發動沖鋒。
尼堪原本的調度因爲遲了1步,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原本要趁機沖鋒,擊垮明軍方陣的騎兵還喪失進攻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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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陣激昂的軍号聲中,明軍火槍兵整齊有序地往後撤去,後方的長槍方陣成長縱隊昂然向前,意氣風發,完完全全就是萬勝之師的模樣。
陳禹終于等到了這1刻,他扭頭看向張東的位置,确定張東沒事之後,也緊跟隊5,往後撤去。
明軍的動作十分迅速,火槍兵脫離前線之後,長槍方陣也立即展開了沖鋒的陣型。與其坐以待斃,讓清軍騎兵反應之後沖上來,還不如直接沖鋒,迫使這些騎兵下馬步戰。
這個時候,潰散的清軍火槍兵還在慌不擇路,沒有秩序,相互擠壓拉扯地逃跑使得他們的速度十分緩慢,更何況前方還有督戰的巴牙喇。
面對無數背對自己奔逃的清軍背影和少數沖了出來的清軍騎兵,明軍軍陣中登時響起了嘹亮的沖鋒号。
“沖鋒!沖鋒!沖鋒!”無數軍官齊聲呼喊。
“殺!殺!殺!!!”
明軍軍陣發出了如雷般的怒吼,成千上萬名戰兵如同潮水般向前湧出,迅速漫過了兩軍軍陣前的2十幾步距離。
潮水很快淹沒了清軍陣前的幾十匹戰馬,撞入了才剛剛從混亂中恢複過來的清軍軍陣,在地動山搖的喊殺聲中,鋒利的長矛對着馬上的清軍1陣猛刺,無數白甲騎兵摔落馬下。
剛剛從混亂中恢複過來的清軍軍陣再度陷入了混亂,許多失去了士兵控制的戰馬在長槍的逼迫下扭頭向後,沖入了後方的清軍騎兵方陣之中,使得後方的騎兵陣型被沖得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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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便是在軍中壓陣督戰的巴牙喇也控制不住局勢了,這些明軍的勇氣超過了他們的想象,行動更是迅速。在數萬大軍的沖鋒中,任何個人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陣型混亂的清軍很難組織起有效的反抗。
失去了速度優勢的清軍騎兵雖然居高臨下,但面對潮水般湧來的長槍兵,許多人在武器上又沒了優勢,根本就是不堪1擊,清軍的騎兵軍陣前列,死傷慘重。
明軍氣勢如虹,将士們拼命刺殺着眼前的1切敵人,1根根帶血長槍在空中瘋狂亂刺,不斷揮舞,許多士兵臉上都染滿了鮮血。他們已經殺紅了眼,甚至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在密集的腳步聲聲中随着方陣不停推進。
張煌言看着沖殺而上的大軍,心中躊躇滿志,剛剛的齊射也震撼到了他,如今的萬人沖鋒更是豪氣沖天。
不過,興奮歸興奮,張煌言經過了兩年的鍛煉,又有朱慈烺的提攜,已然成爲了軍中老将,還不至于被這點勝利蒙蔽了雙眼,他很清楚這樣的沖鋒持續不了多久,清軍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如果不能及時止住,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士兵雖然經過了嚴苛的訓練,但始終是人,長距離沖鋒必然會使得陣型混亂,若是被反應過來的清軍騎兵逮着了機會,平原野地之上,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局勢很快就會扭轉。
張煌言當機立斷,1面派手下副将前去組織火槍兵列陣,準備迎戰,掩護回撤的戰兵,1面派人前去收攏大軍,準備撤回。
而戰局也确實如張煌言所料,沖殺而上的長槍兵方陣很快就因爲混亂和厮殺,失去了1開始的銳勢,清軍騎兵也已經反應過來,除了留下少數兵馬牽制明軍之外,悉數後撤,隻等拉開距離,就立即騎兵摧陣。
“讓正黃旗的3個甲喇額真領着他們的騎兵加入戰陣,1定要抓住這個機會,1舉擊潰這股明軍,在右翼撕開1個口子。”尼堪朝着身邊的巴牙喇怒吼道。
4千多火槍兵已經完全崩潰,連帶着軍陣前列的上千騎兵也被明軍刺殺1空。若不是正白旗馬甲都是身經百戰的強兵,反應迅速,恐怕損失還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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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尼堪爲了取得兵力優勢,增強打擊力度,隻能把正黃旗的3個甲喇全部放上去,而他們的前面還有數千綠營兵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