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鄭成功是在何等艱難的條件下和清軍交戰了十幾年,最終還能積蓄力量,偷襲南京的。他麾下大軍斬殺的清軍滿漢軍官加起來比“兩蹶名王,天下震動”的李定國麾下大軍還要多1些。當然,鄭成功麾下大軍沒有斬殺過孔有德,尼堪這樣的藩王宗室。
但僅有東南沿海的2座孤島作爲穩定根據地,整整十幾年的大小戰役,卻越打越強,最後掏出了近十萬大軍,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至于那些僅以成敗論英雄的人,恐怕連鄭成功生平最重要的幾仗都不知道。
畢竟,隻有最終的成功者才是盡善盡美的,才有可能在宣傳和包裝之下,成爲神。英雄,枭雄,也不過都是人罷了,而鄭成功無疑是後者,是1個失敗的枭雄。若是他真的驅除鞑虜,恢複中華,建立鄭家王朝了,或許他就能成爲“神”了。
當然,既然朱慈烺來到了這個世界,鄭成功很快就會叫鄭成功了,不然味就不對了。這是朱慈烺萬萬不能接受的,國姓爺跟着他,必然能成功。
說到底,朱慈烺靠的是來自後世的視野,是站在了人類發展最迅速的4百年文明肩膀之上,這是他自信的源泉。不然,他是萬萬比不上這些人傑的。
就說1點,單單是因爲曾經的軍校生涯,朱慈烺出于愛好,幾乎背下來整個國家縣級以上的山河地形圖,這就是這個時代那些抽象派地圖無法相比的。
盡管他背的那些東西如今很多都無法直接用于實戰,但這将會使得他在大的戰略上處于1種優勢,而其中所學的地圖繪測技術,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就是妥妥的降維打擊了。
鄭成功不知道這些,但他聽了朱慈烺的計劃之後,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笑容,心中更是感慨——這太子如此能算計,如此陰險,今後1定是能大事的。畢竟,單單是摸清楚了自己家的船隊走私,就不簡單了。
剛剛鄭成功心裏之所以感慨,并不是因爲朱慈烺知道他家和朝中大臣聯合走私的事情,而是因爲對方能知道具體的貨物價值和時間。要知道,鄭家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人盡皆知的了。但他們具體是做什麽的,就鮮有人了解了。
“如何,本太子的計劃可行吧?”朱慈烺挑了挑眉,問道。
鄭成功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太子,當即拱手抱拳奉承道:“殿下真乃神人也,此計堪稱天衣無縫。”
朱慈烺聽罷,又喝了1口酒,道:“那這事就這麽定了,等船回來的時候,你再去運作1番,3十萬兩白銀就算到手了。錦衣衛那邊你也别擔心,兩個貪官,想要辦他們,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鄭成功原本還想多問1句的,如今聽朱慈烺這麽說,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了,随即應了下來。
“鄭森,有沒有興趣,過幾日跟着本太子去見識1下真正的戰場?”朱慈烺看着眼前之人,又問道。
“鞑子要來了?”鄭成功面上陡然1驚,然後又低聲自語道:“怎麽會那麽快?這才不到兩個月......”
“不是鞑子,是1出好戲。”朱慈烺随即笑了起來,他忽然想到,帶1個外人去,或許能讓自己免于遭到崇祯皇帝可能做出的制裁。
“1出好戲?”鄭成功1臉不解,但是又不敢多問,畢竟看朱慈烺裝神弄鬼的樣子,他以爲是什麽軍事機密。鄭成功雖然豪氣沖天,不像其他人那麽低聲下氣,但他也是知道輕重分寸的,不該問的東西他不會問。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若是想去看,到時候本太子自然會派人通知你,乘本太子的船,1同去便是了。若是不想,那便不去就是了。”朱慈烺并沒有松口,正欲擒故縱,他怎麽會放過那麽1個大好的機會不展示1下自己的實力呢?
說到底,朱慈烺正在做的,就是整個大明王朝的信心重塑,他必須讓那些大臣,那些軍頭,以及地方實力派們認識到,他是可以打赢的,給他們希望和信心。隻有這樣,這些人才不會像原本曆史上的那樣輕易投清,也不會1直觀望,才會積極支援抗清。
鄭成功頓了頓,他在猜朱慈烺這是什麽意思,也擔心對方是在給他設套,從那3十萬兩白銀的錢貨到現在去看“好戲”,都有可能是圈套,爲的可能是他鄭家這些年來積蓄的财貨和海貿地位。
畢竟,鄭成功也是個心思缜密的人,他不相信這天上會掉下餡餅來。也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随便給點蠅頭小利就忘乎所以了。朱慈烺雖然貴爲太子,但對他來說,也并非可以盡信。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聊齋?裝什麽單純呢?
朱慈烺見鄭成功在猶豫,當即換了種說法,随即又道:“若是擔心錢謙益告狀,大可報上本太子的名号。國難當頭,男兒應志在沙場,整日裏去背那些8股,考那個鳥試有何用?你若是來,本太子也帶你去看看什麽叫做強軍,你便知道今後這天下局勢,該如何走了。”
鄭成功聞言,心中不免1驚,這話從别人口中說出來,他或許不信,可是從皇太子朱慈烺,那個從北京帶了幾百兵馬,最終護送聖駕到了南京,變成了幾千兵馬,據說路上前前後後手刃了十幾人的朱慈烺嘴裏說出,他是不懷疑的。
嗯,經過朱慈烺的1番策劃,他不僅殺過流寇,還砍了好幾個入寇的鞑子,盡管那是他十23歲時候的事情了。鄭成功沒信後面的,信了前面的。隻是他沒想到,前面的也誇大了好幾倍。
而且,朱慈烺的話也成功激起了鄭成功的興趣,他早就不想讀這鳥書了,盡管他輕松便能在讀書上超過其他人。但鄭成功對戰場更感興趣,特别是朱慈烺話裏也暗示了他1些信息,讓他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臣謹遵殿下調遣。”鄭成功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這就對了,大丈夫自當如此。”朱慈烺計劃得逞,當即哈哈笑道。
事情既然已經談妥,兩人又在這風月之地,那自然是叫上花魁頭牌,接着奏樂接着舞了。那1夜,朱慈烺和鄭成功都成長了許多。
而後的幾天,朱慈烺繼續泡在“南京兵器局”裏,1面參與兵器局制度規章的建設,1面繼續完善他的軍隊規劃,農戰預備兵體系規劃,這些都是未來兩3年内要做的事,他必須盡早做好準備。當然,除此以外,他也還會偶爾進宮參于1些政務。
但崇祯皇帝目前正在減少他在朝中的影響,所以這樣的機會也不多。若不是崇祯目前還找不到第2個能肩負抗清滅賊重任的大将,恐怕朱慈烺在軍隊中的影響力他也想削去。那真真是自掘墳墓了,好在崇祯畢竟是亡過國的人,在軍事這1塊,比以前穩重了許多,至少不會随便信誰,殺誰了。
其實,若是有足夠的時間,朱慈烺可以慢慢和對方周旋,取信于這個多疑的皇帝的,但現在他隻有幾個月時間,隻能是選擇這個最快的方法了。隻要軍隊在自己手裏握着,那局面便不會失去控制。
不過,若是時間充足,朱慈烺又何必帶着崇祯出逃呢?他自己來南京,花個兩3年,直接整頓朝廷,北伐滅清不就好了嗎?
朱慈烺離開了“南京兵器局”之後,又接着組織科考的機會,秘密會見了幾個新秀,以及和李邦華,倪元璐,錢謙益等人搭上了關系。這些人在原本曆史上褒貶不1,甚至類似于錢謙益,還有過投清的黑曆史,但水太涼,皮太癢,就純粹是水平低下的段子手的誣陷了,時間地點都對不上。
這個時候,朱慈烺不僅要在軍隊中樹立權威,朝中的關系,他也要盡快打通,而那些代表了地方1個個家族的科舉新秀,則是他在幾個心腹大臣們的推動下,要拉攏的。
南京朝堂上的大臣們雖然不會被1掃而空,但無疑會出現1大堆肥缺,這些位置上安排什麽樣的人,關乎到整個朝廷之後的運行,朱慈烺必須插手。否則,等他替父治國的時候,麻煩就大了。
十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鄭成功也登上了朱慈烺秘密前往揚州的船隻,海貿的船隻還需要兩個月才能回到南京,兩人的“套錢計劃”還得繼續等待。
不過,錢謙益的态度卻是讓鄭成功十分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太子力量會那麽大,居然和錢謙益背地裏勾搭上了。鄭成功雖然并不是很喜歡這個老師,但對于對方的影響力,還是十分認可的。這更加堅定了鄭成功的決心,也使得他更加期待即将看到的那1出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