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聽完,心中也大抵有了自己的判斷。
雖然史可法也覺得南京京營腐朽不堪,但1直強調,京營中還有78千可戰之兵,精銳兵馬也還有3千多,讓朱慈烺不要失去信心。
隻是,朱慈烺早就讓秦凱和徐志彪去看過史可法帶來的勤王精銳了,戰鬥力恐怕連馬化豹的嫡系都不如,和王會的标兵營,大抵相當。這樣的兵馬,除非有35倍的兵力優勢,再加上悍将坐鎮指揮,不然絕對難以抵抗順軍,或者是滿清的精銳。
換言之,勳貴充斥,占據了所有關鍵位置的南京京營,實際上根本不堪1用,别說是護衛南京了,能不能每個門分5百個能戰之兵出來防守,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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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朱慈烺1時還不能動這些勳貴子弟,以免讓這些人在朝堂上集體攻擊他,到時候文官集團他是必須要打擊的,否則無法進行朝政改革,爲了改革能夠成功,就必須需要從其他方面取得支持。
所謂“政·治鬥争”,無非就是要朋友多多的,敵人少少的。最起碼,也要确保權力之間的制衡。
朱慈烺其實原本對南京京營就不抱任何希望,到時候再把裏面可用的兵調出來就是了。但這1番盤問下來,他發現局勢比他想象的更壞1些,也不由得憂心了起來。
原本曆史上的江北4鎮,真正能戰的兵馬不過萬餘,馬士英麾下的精兵也不過3千餘,再加上南京軍營的兵馬,整個南直隸的明軍,除了朱慈烺麾下的兵馬之外,可戰之兵不到兩萬,各自分散不說,戰鬥力也不過是内地明軍的水平。
而這些軍頭們剩下的那十幾萬兵馬,隻有打勝仗的時候,可以用來壯大1下陣勢,除此以外,便是承擔無甲無兵的輔兵民夫功能了。
朱慈烺現在隻能是盡快整合手中的5千兵馬,然後以此爲基礎,用戚繼光兵法,盡快把另外兩萬纖夫練起來,作爲抵禦南下清軍的主力。
隻要有1年的時間,以朱慈烺現在的财力和手中的精兵強将,再加上朝廷重建京營的軍饷,他有信心可以練出真正能戰的兩萬大軍。
1個士兵1年5十兩白銀,在朱慈烺的親自監督之下,他手中價值1百5十多萬兩白銀的“贓款”,勉勉強強是夠用的。
至于配套的武器工坊,家屬住房,甚至是田地,朱慈烺隻能另謀他法了。他現在能期望的,就是李自成可以在北方拖得更久1些,讓多铎至少再過1年之後再南下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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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史可法從淮安派的十個信使便返回到南京。他們1路奔馳,依靠沿途的驿站,1刻都沒有停歇,最後在第2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在北岸的浦口大營渡江,穿過了南京城的外郭城。
這幾個信使進城之後,當即奔向了南京城内的各個府衙,6部,5城兵馬司,翰林院,太醫院,5軍守備提督府,守備太監府......幾乎城中每1個剛剛運行起來,時刻準備着南京城轉正的府衙,都在通知範圍之内。
畢竟,北京城已經破了,無論崇祯皇帝是死是活,南京都必然轉正,在這裏坐了許多年冷闆凳的各部大臣,勳貴後代,甚至是太監們,都即将翻身轉正。每1個人都興高采烈,盼望着那1天快點到來。
當然,雖然史可法收到了消息之後,立即率兵北上了,但南京城内的其他實權大臣們,都沒有把這當作1回事,隻是覺得史可法太過迂腐,在拖延時間罷了。
但史可法雖然走了,錢謙益卻來了,他現在雖然隻是在籍,還不算是正經的官身,但資曆擺在那裏,多年來的聲望也擺在那裏,東林黨1派的官員都把他當作**,“立新君”這樣的大事,他當然不會錯過。
如今的南京朝堂之中,依然是東林黨人遍布,史可法之下的兵部侍郎呂大器便屬于東林黨人,如今正是他出面,邀請了南京朝堂上的實權高官們商議新君的人選的事情。
而錢謙益這次專門從常熟趕來南京,便是爲了主持其事,爲自己今後重返朝堂攢下資本,爲此還到處遊說,立場十分鮮明——堅決反對擁護福王朱由崧,認爲應該迎立潞王朱常淓。
今天,在兵部府衙中會面的,除了兵部侍郎呂大器,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等指掌兵權的人外,戶部尚書高弘圖,左都禦史劉宗周,右都禦史張慎言等人也都在。
南京這個大明的備用京師裏,幾乎所有實權人物都在這裏了,若不是他們都看不起武人,或許馬士英,高傑,黃得功,劉澤清,劉良佐等人也會在這裏。
其實盧9德猜得1點都沒有錯:這回,這些當初滿嘴道德文章的東林黨人們,是不打算講道理的了,原來争國本的時候,東林黨把“倫序”拿出來當幌子,也就是所謂的“立嫡不立長”。
說,
這個倒沒有什麽問題,千百年來,都是如此,這是缺乏權力制衡的專制統治下,保證政權平穩交接的最有效方法。
畢竟,賢與不賢,并沒有統1的标準,也難以衡量,而皇位和擁立之功的巨大誘惑會使得所有人都蠢蠢欲動,國家必然就此紛亂内耗。
但是現在,南京的這些以錢謙益爲首的東林黨人們,因爲與福王1脈結怨太深,擔心朱由崧1旦登上帝位,會對他們展開報複,于是便打算以“立賢”的名義,反對迎立福王朱由崧。
而朱由崧也确實不算什麽好東西,在是世子的時候,就因爲貪婪好色而出名。而史可法在原本曆史上,還寫下:“貪、婬、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幹預有司”7樁罪,最後被馬士英當作了把柄和打擊他的有力武器。
隻能說,史可法在政治上,也是極度幼稚的。
如今,這些人正在府衙中議論紛紛,錢謙益還得到了戶部尚書高弘圖的認可,眼看就要說服所有人了。結果兵部的1個官員忽然從外面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氣還喘勻,便喊道:
“天家南狩,禦駕已抵淮安,現谕南都各部大臣,即刻起分批北上觐見,不得有誤!”
呂大器原本還想訓斥對方不懂規矩的,但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了。崇祯沒死,不僅沒死,還已經到了淮安,最重要的是,他沒去迎駕啊!
屋内頓時亂作了1團,錢謙益這段時間奔波了那麽久的,終于說服了所有人。但此時此刻,卻登時成了1個笑話。
而這些自诩爲國之棟梁的大臣們,剛剛還在熱烈讨論該擁護福王,還是該擁護潞王,順便1起嘲笑史可法的迂腐,如今不過轉眼間,便都已經成了堅定的擁護崇祯1派,可謂是赤膽忠心,日月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