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留下的招貼成功引起了李自成的警覺,原本曆史上應該派往接管山東的郭升,趙應元,董學禮等部明廷降兵在北京滞留了更長時間,這讓山東暫時處于1種權力真空的狀态,除了膠東還有少數明軍以外,其他地方隻是依着慣性在運行。
當然,這些地方如今名義上還是處于大明的統治,雖然有不少地方豪紳在不停地打探消息,但如此亂局之下,北面逃難而來的人衆說紛纭,誰也不知道京城到底如何了,闖賊有沒有進城,皇帝有沒有出事......
甲闆上忽然響起了1陣抛放錨鏈的叮當碰撞聲,船身随之1陣搖晃,随後便慢慢停住了,從船頭走來的周世顯輕輕敲了敲艙門:“啓禀殿下,東昌府到了。”
東昌府是繼滄州,德州,臨清之後的運河第4站。這裏也是朱慈烺即将停留,招攬新軍兵源的地方。
蕭鼎天和周世顯1早便已經派出了大批人馬聯絡地方,如今東昌府的碼頭附近,因爲數萬纖夫和家屬的到來,早已經沿着運河支起了大量簡陋的窩棚,使得這座繁華的運河樞紐顯得亂糟糟的。
讀者身
到了東昌府城之後,整個南下的行程便已經過半了。此時北京的順軍主力基本上不可能再追得上來了。
而朱慈烺之前已經下令船隊在臨清完成了基本的補給,畢竟臨清是運河的鈔關所在,江南各地運往北京的商品幾乎都得經過它,正常年景裏,臨清1年的鈔關收入十倍于山東田稅,“繁華壓兩京,富庶甲齊郡”之稱,可謂是名副其實。
朱慈烺自然不會把滞留在臨清的物資錢貨留給順軍,他下令大軍停靠臨清的同時,便立即讓秦凱派出了兵馬控制了臨清鈔關的官吏,随即開始查抄臨清鈔關的倉庫,以及鈔關各位主官的小金庫。
然後,臨清城内僅存的幾十艘官船也随之被征用了,朱慈烺從鈔關倉庫和數位主官的家中查抄了整整5十多萬兩白銀,還有大量糧草,布匹,甚至煙草和酒水等商品也不少。
若不是山東經過了“吳橋兵變”,又受到了流寇,亂兵的影響,人口銳減,經濟也遭到了巨大的破壞,臨清鈔關的倉庫和這些主官家中的存銀還會更多。
要知道,大明的财政體系整個就是1筆糊塗賬,加之官僚腐敗,賬本上臨清每年的鈔稅是56萬兩,實際上高達56十萬兩白銀。畢竟,這可是大明數1數2的鈔關。
而查抄的東西除了白銀,珠寶之外,朱慈烺也沒有吝啬,酒水就地折銀處理,再和煙草,布匹1樣,全部下發将士。不過,所有的賞賜都是集中起來之後,再統1下發,以嚴明軍紀。
“靠岸,放舢闆。”
朱慈烺剛剛走出船艙,便聽到了1陣吆喝聲,他隻是環視了1圈,便直接往甲闆上走去了,1邊走還1邊吩咐道:“去禦舟,給陛下報喜。”
2十艘大船率先抛錨,周世顯帶着錦衣衛和京營士兵先上岸部署,順便派心腹張升去聯絡蕭鼎天和秦凱,準備征兵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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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朱慈烺上了崇祯皇帝和周皇後所在的禦舟,帝後兩人都已經從船艙中走了出來,正在向岸邊遙望。
很快,李邦華,倪元璐等大臣也來到了禦舟,君臣1陣寒暄,朱慈烺解釋了運河邊上的窩棚和纖夫之後,崇祯皇帝随即又問起了兵馬的事情:
“之前在臨清的時候,就不見山東總兵劉澤清,現在到了東昌,朕剛剛問了王承恩,說是還有不久便出山東,進南直隸了,可曾打聽到了他的消息?”
1路南下,随着局勢逐漸得到控制,自身的安全得到了保證之後,崇祯皇帝也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朝政和兵馬的事情上。如今看起來的平常1問,實際上透露出了崇祯想要聯絡山東明軍,看看能不能帶到南面,作爲依仗的心思。
“陛下,劉澤清這人未必靠得住,當初闖賊逼近京城,此人和吳3桂1樣,都借口拖延,就是不來勤王。”李邦華面色嚴肅道。
這麽1說,崇祯皇帝也想起了當初的窘境,目光随即變得淩厲起來,但很快又恢複如初:“當初他也上奏章了,說是剿寇的時候摔到了腿......”
“父皇,兒臣有1事禀報。”朱慈烺忽然拱手抱拳出言道:“自從父皇在臨清提起劉澤清,兒臣便讓周世顯1路派人打聽了,剛剛終于得到了消息。”
“怎麽樣?”崇祯皇帝眼睛1亮,他現在手中能依仗的兵馬不多,所以就算知道劉澤清之前是找借口不聽诏令的,也還是心存1絲希望。“他現在在哪裏,可是就在東昌?”
“周世顯說,劉澤清當初在臨清縱兵劫掠了幾日之後,聽到傳言說順賊即将進入山東,便帶領主力向南逃,如今可能已經到淮安了。還有就是......”
“還有什麽?”崇祯皇帝聞言,心中已然怒火中燒,他知道那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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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事中韓如愈曾經彈劾過劉澤清,前段時間他經過東昌的時候,劉澤清直接派人在路上殺了他,這事1直沒人敢上報朝廷,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朱慈烺随即回答道。
他之後到了南京,首先要壓服的就是這些驕橫無能的軍頭,現在自然要先給崇祯皇帝打好預防針。不然到了要殺人的時候,崇祯再下旨赦免,問題就大了。
崇祯皇帝和幾個大臣聞言,都不免面露驚色,他們能猜到劉澤清這樣的軍頭驕橫,臨陣畏戰也是預料之中,但他們也實在沒想到對方居然敢擅殺朝廷命官,膽大妄爲到了這種地步。
李邦華身爲禦史,原本應該立即彈劾劉澤清的,但看到崇祯皇帝的樣子,也不好火上添油,隻好開口安慰道:“陛下,劉澤清所爲雖然可恨,但局勢如此,若是他能浪子回頭,以其麾下的數萬兵馬,将來在南京還是有可用之處的。到時陛下下旨,他必然不敢不聽。”
崇祯聽罷,微微歎了口氣,又看向李邦華問道:“朕記得,除了劉澤清以外,南邊還有甯南伯左良玉,靖南伯黃得功,以及劉良佐,高傑,南京京營等部,其中有多少可用的兵馬?”
“陛下,老臣當初在南京兵部任職過幾年,據老臣的了解,江北的兵馬由鳳陽總督馬士英統籌,劉良佐,黃得功所部各約3萬餘,不超過4萬,高傑所部乃是秦軍殘部,據說是6萬,而劉澤清所部34萬之間,南京京營有兵額6萬,但能戰之兵或許不過1萬.....
至于左良玉,他如今在湖廣1帶抵禦順賊,兵馬号稱2十萬,而兩廣,浙江,雲貴川等地,亦有十數萬大軍,福建鄭家也有水6十萬大軍。”
李邦華也算是知兵的人,但他今日卻選擇了說紙面上的數字,而非各部的實際兵馬,無非就是擔心愁壞了面前這位毫不知兵的皇帝。
而崇祯皇帝聞言,臉上的憂色卻是1掃而空,當即開懷大笑道:“好啊,好啊,如此說來,我大明還有6十多萬大軍,說是雄兵百萬,也毫不爲過啊!”
朱慈烺看着君臣1派祥和融洽的景象,也不好說什麽擾人興緻的話來。隻是心中不免感慨:自己這個便宜老爹,當了快2十年皇帝,可還是不知兵。這還不行,還喜歡瞎參活,亂指揮,以至于局勢1次次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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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所謂的6十萬大軍,其中有多少家屬,多少被裹挾的百姓,真正能戰之兵又有幾個?若是左良玉真的有2十萬大軍,恐怕這天下早就不信朱了!
“這些軍隊若是不經過整合,恐怕沒有1支是能用的,其中能有十萬能戰之兵就算不錯了。還是得我自己征兵,練出1支強軍來!”朱慈烺看着岸上的窩棚,心中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