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心底裏對皇家具有天生的敬畏,除了曾經參加過叛軍的羅立新,其他5個軍頭在聽到李邦華和徐志彪的話之後,直接條件反射般地跪了下去。
“末将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5人單膝跪地,拱手抱拳,異口同聲道。
然後,便是這個農家大院内外的上百名軍士,也全都單膝跪地,朝着朱慈烺的方向,千歲之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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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看着面前跪下的7人,餘光又瞥向了還在恍惚,原本想要還手,這個時候暈乎乎的腦袋又被這震天喊聲給震懵了的羅立新,嘴角微微揚起。
他知道,自己已經赢了,隻要這些人有1半心底對皇家還有敬畏,他就能赢。而依如今的情況來看,似乎隻有羅立新1人,對皇家是沒有敬畏的。
當然,如果想要赢得更加徹底,朱慈烺還得把羅立新羅守備給處理掉。這種時候,不見血,是不行的,任何的優柔寡斷,婦人之仁都會釀下大禍。
“諸位,都平身吧!”朱慈烺語氣平和,轉身便坐到了李邦華剛剛的位置上,而李邦華和徐志彪起身之後,則是站在了朱慈烺的左右,君王雄主之氣1時盡顯。
“趙千總,祁守備!”
朱慈烺突然發聲,洪亮如鍾,又把兩人給吓得跪了回去,而另外3個軍頭見狀,1時不明所以,愣了1會,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跟着跪了回去,便是嚣張跋扈的羅立新,面對此情此景,都隻剩下了不知所措。
跪......還是不跪呢?
要知道,特立獨行是很困難的,特别是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是靠着把自己僞裝成和别人1樣,靠着盲目從衆和法不責衆來獲取安全感的。
“把大膽狂徒羅立新給本太子拿下,壓上來!”
趙基和祁老2聞言,先是1怔,然後立馬就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太子殿下這是準備要免了他們的罪,而現在就是要讓他們表态!
如果沒有羅立新這個刺頭,壓住他們兩個,李邦華和徐志彪組合或許就夠了,不過就是1把推拉利誘,曉之以大義,動之以大餅。但人就是這麽奇怪,寥寥數語便能使之動搖,之前是被羅立新,現在是被朱慈烺。
羅立新其實不過是個巧舌如簧,利欲熏心,但又實力平平的小醜,但很多時候,真正壞事的,就是這種人。
他或許是被東安城城中的物資給誘惑了,又或許是想起了當初孔有德等人叛亂之後的好處,看到北京已破,欽差勢弱,就也想着搏1搏,或許就能大富大貴了。
隻是,他沒想到今日遇上的是朱慈烺。
而趙基和祁老2剛剛糊塗,現在還能不清醒?羅立新幾斤幾兩他們還能不清楚嗎?就憑他們幾個,給他們總兵官,領兵鎮守1方,他們擔得起嗎?
這樣的想法幾乎就是在腦中同時1閃而過,兩人迅速起身,1改常态,動作之快,根本就是飛竄而出,同時拿住了羅立新的左右手,又用腳1踢,輕松讓羅立新跪在了朱慈烺的面前。
看着被趙基和祁老2拿下的羅立新,朱慈烺從腰間拿出了早就已經裝了藥,填好彈的短铳,往旁邊的蠟燭上1點,短铳上綁着的那根火繩便被點燃了,在昏暗的屋中發出了1點橙紅色的光亮。
“在來之前,本太子是不想殺人的。”朱慈烺1面說着,1面起身,手中的短铳先是指向了屋頂,然後伴随着他的移動,槍口又轉向了羅立新的腦袋:“可是你今天意圖挾持欽差,鼓噪同僚,造反作亂,犯下的這種種罪行,本太子又如何能不殺你?”
此話1出,不僅是羅立新被吓得癱軟在了地上,便是另外5個軍頭,心中也都不由得1緊。
“但好在天不亡我大明,另外5位将軍都是忠良之輩,爲人耿直,又不會說謊,不被你蠱惑,才沒有最終釀成大禍。”朱慈烺恐吓1番之後,又立即把其他5人和羅立新剝離了出來,就如同他讓趙基和祁老2上前控制住羅立新1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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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小的,小的1時糊塗,殿下饒命啊!”那嚣張跋扈的羅守備此時卻隻是1把鼻涕1把淚,說話也含糊不清起來。
“呵!”朱慈烺隻是冷笑1聲,然後扭頭看向了趙基,這人唱的是紅臉,不會把他給逼急了:“趙千總,你覺得羅守備真的是1時糊塗嗎?”
趙基聞言,卻是1時愕然,兩眼茫茫間又隻能硬着頭皮作答,但聲音卻是顫顫巍巍:“殿下,末将......末将與羅守備并不相熟,這十幾日來,也就是見過3次,并不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好家夥,現在就不熟了?剛剛人家可是邀請你1起滅了村外的2百多兵,1起綁了李邦華進城,共享榮華富貴的。
“那你覺得,本太子應該如何處置他?”朱慈烺微微挑眉,不緊不慢地問道。
“殿下自有明斷,末将是個粗鄙之人,除了1身蠻力,大字不識1個,除了自幼便被父母教導忠君報國之外,别無所知,不敢妄議。”趙基哪裏敢回答,要是不小心說錯了,下場到時候恐怕不會比羅立新好到哪裏去。
朱慈烺聽罷,心中頓覺好笑,看來這個趙基是個打太極的高手啊,看似說了什麽,可是又什麽都沒說,反而是表了1波忠心。這倒是符合他今晚的1貫表現,是個人精!
“祁老2,你覺得呢?”朱慈烺這才轉向了剛剛同樣驕橫的祁老2,他讓對方過來壓住羅立新,便是已經表達了接納之意了,如今無非就是再讓對方納個投名狀。
當然,這也是1種服從性測試,若是祁老2選擇了毫無條件站在朱慈烺1邊,那他才是真的服了。
“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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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将軍剛剛說的話本太子都聽到了,也都記得。”朱慈烺面對祁老2,卻是立馬換了1種态度:
“當兵吃糧,天經地義,你說的本太子都明白,也沒錯,雖說直白露骨了些,但句句都是真話,本太子喜歡,日後你跟了本太子,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不會少你的。羅守備就算舍了身家性命都給不了你的,本太子動1根手指,就能給你十倍,百倍......你信與不信?”
“殿下金口玉言,末将不敢信!”祁老2當即表态。
“那本太子現在讓你來說,說真話,這個羅守備應該如何處置?該殺還是不該殺?”朱慈烺幹脆直言,絲毫不遮掩。
“殿下,小的......”羅立新聞言,已然失态,開口大呼起來:“殿下,你别信這些丘8的話,他們沒1個好東西,都想着造反......啊!”
趙基和祁老2腳下同時用力,羅立新當即痛呼起來,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屋中其他3個軍頭見狀,原本提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終于放下了,他們也沒想到這個羅立新死到臨頭,居然還想反咬1口,拖他們下水。
而李邦華和徐志彪見狀,也終于放心了下來。朱慈烺不過寥寥數語,就已經把羅立新和其他5人完全剝離了,現如今還成了對立面,不可謂不陰險啊!
李邦華用餘光瞄向朱慈烺,模糊的光線中隻看到了棱角分明的側臉,心中不由得想道:“年紀輕輕就那麽會挑撥算計,簡直比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要壞。”
“該殺!”祁老2當即回答道,1點也不帶猶豫的。
“嗯。”朱慈烺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把短铳的擊錘打開,槍口慢慢地抵到了羅立新的額頭上,看得屋内衆人心中十分緊張。
“國家紛亂至此,東虜入侵,國土淪喪,盜賊4起,生靈塗炭,便是因爲失了法度,當官的,當兵的,做臣子的,做百姓的,都不講規矩,也不講道理了。
越是這種時候,便越需要講規矩,講道理,越不可濫殺,不然咱們和那些賊寇,鞑子有什麽區别?
今日,本太子要殺你,而不是你帶來的那5百士兵,更不是其他人。是因爲你們成了潰兵,是李建泰的問題,和你們沒關系,那些兵是被你騙的,他們也是無辜的。
而殺你,是因爲你大逆不道,意圖謀反,侮辱欽差,蔑視朝廷,撺掇同僚,意圖不軌,糾集私兵,妄想自立,樁樁件件,皆是死罪!”
朱慈烺要殺人,1是要立威立規矩,立威立規矩是爲了服衆,訓衆;2是要把這件事翻過去,把其他人全部赦免,化爲己用。不然,他又何必多說這些。
“嘭!”朱慈烺話音剛落,屋内就陡然爆發了1聲轟鳴。
如此近距離的火槍射擊,刺眼的橙紅色槍焰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使得所有人都爲之1震。
被朱慈烺槍口抵住的那顆腦袋在鉛彈的猛烈撞擊下,紅色的血漿從7竅噴濺而出,就像1個摔碎的西瓜。
1槍之後,趙基和祁老2恍恍惚惚間松開了手,羅立新的屍體1軟,“嘭”的1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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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将羅立新,膽大包天,意圖謀反,既已伏誅,幸無同謀,所屬5百餘兵丁,悉數均分,諸将當1視同仁,共同爲國效力!”
朱慈烺殺完人後,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大院,獨留1道命令回蕩在這個簡陋的“中軍帥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