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早一點遇到這麽慷慨的老闆，沒準我就毫無抵觸的把自己賣了，畢竟在如今競争激烈的職場上，如您這般大方的老闆可真是少見。”
在會議廳裏，梅森看着身前懸浮的空白契約與被遞到自己身前的鋼筆。
他沒有猶豫一秒，搖頭說：
“但遺憾的是您來晚了，我已經将自己賣給了理想與未來，還賣了個相當不錯的價錢，所以我隻能對您說聲抱歉。”
“不，年輕人，這種事關人生的大事你得慎重考慮一下，多一個選擇總是好的。”
墨菲斯托搖頭勸阻到：
“不能過于沖動的沉迷于未來的美好，你得腳踏實地的向前走，你這個年齡段的每一個決定對于人生都非常重要，走錯一步就毀了。
相信我，這是來自一位孤寡老魔鬼的人生經驗，雖然僅供參考，但我确實不希望看到如此優秀的年輕人誤入歧途。
你看，說到底你和我的目的并無沖突，大家都是爲了在這個黑暗時代尋找到一束通往未來的光。
斯特蘭奇有告訴過你我的打算嗎？”
“他說了。”
梅森後退一步拉開了椅子，自己坐在上面重新燃起一根香煙。
雖然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己一心想要推翻的邪惡組織的大BOSS，但梅森卻發現自己心中并無太多緊張。
那是來源于過往和塑造性格的經曆，就如見識過狂風駭浪并沖突飓風的船長便不再會畏懼迎面打來的海狗浪。
他雖年輕，但卻已有資本和這樣不管在什麽故事裏都有逼格擔任大反派的家夥談笑風生了。
他吐出一口煙圈，對眼前站着的墨菲斯托說：
“在術士死前，他曾試圖幫您拉攏一位更厲害的角色，便将他自己和您的契約内容與您的計劃和盤托出。
還有那個神奇的‘墨菲斯托網絡’。
恕我多問一句，那個神力網絡現在還存在嗎？”
“當然。”
老魔鬼指了指天空，就如和年輕人交談的慈祥長輩一樣靠在了旁邊的桌椅上，把玩着手中的手杖，頗爲風趣的說：
“所有的墨菲斯托在其中吵成一團，除了大家都認同‘超脫’的理念之外再無任何可以拿來促進團結的事。
大到對未來的規劃，小到今日的午餐消遣，他們争論一切并彼此問候各自的母親表達想要和彼此直系女性親屬發生親密關系的迫切願望。
在接觸到其他的自己之前，我從未意識到我有多麽的惹人厭煩，也從未意識到原來我也是如此粗魯如此下流的魔鬼。
唉，自己眼中的自己都是完美的，但隻有旁人眼中的自己才是真實的。
真是讓人感覺到遺憾。
你就沒這個煩惱了，小梅森。”
老魔鬼停了停，他看向梅森，如看着一件稀世寶物，他說：
“你沒有時空異位體，自然就沒有要和自己打交道的煩惱，也不再需要自己和自己耍心眼，雖然這樣也會少掉很多樂趣。
但總體而言利大于弊。”
“但我給自己塑造了十二個水分身，每個都具備完整的思維和特異的性格。”
梅森歎氣說：
“我自己給自己補上了這個短闆，說真的，我特别後悔當時做出這個決定，尤其是在每次見面時都要被那些家夥聯合起來叨叨一頓。
雖然大家的現狀不太一樣，但我确實能理解您的煩惱，自己和自己鬥智鬥勇什麽的，真是太累了。”
“哈哈哈，真是個有意思的年輕人，如果我再年輕個幾萬歲，我們一定能成爲好朋友。”
墨菲斯托哈哈笑了一聲，随後臉色嚴肅下來。
他看着梅森，認真的問到：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啊？水分身嗎？”
梅森裝傻充愣的說：
“那當然是源于異能，變種人的超能力足夠複制出水體，随後再給他們權能範圍内的最大自由，将自己性格中的不同特點分離出來加以重組。
這并不難。
尤其是對于您這樣的魔鬼而言。”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墨菲斯托提醒了一句，梅森以笑容回應到：
“您也應該知道第一次見面就詢問這麽私密的事似乎不太禮貌？”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在幾秒之後，老魔鬼搖了搖頭，說：
“好難對付的小子，讓我想起了曾經那些老朋友。
我們在黃昏議會裏也是這樣交鋒，大家都是坐鎮一方的地獄君主也不敢随意開戰，便隻能試圖在話語層面沾點便宜什麽的。
但那時的美好回憶和眼前還是有區别的。
好吧，别浪費時間鬥嘴了，梅森·庫珀，我不知道你用什麽辦法繞開了靈魂詛咒對你的影響，但你身上有那個紋身
你是我的人！
這一點毋庸置疑。
現在你帶給群星會的恥辱性大敗已經成爲了希望理事會這幾天的熱點話題，那些我見過的沒見過的，我在意的不在意的家夥們都在讨論這件事。
我雖尚未完全蘇醒但已經猜到我下一次進入那個浪費時間的會場時會得到多少奚落與異樣的目光。
而相比我本人的名望受損，群星會将遭遇的危局才是最重要的麻煩。
希裏和麗亞娜是我爲群星會選擇的雙手，但她們是需要一個大腦的指揮才能發揮出作用，你摧毀了那個還算好用的腦子，你就必須自己頂替上去。”
老魔鬼甩了甩手指，說：
“我不管你上位之後要怎麽整合群星會，是解散它也好，重整旗鼓也罷，這都随便你操作。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讓其他勢力光明正大的涉足其中。
我就直說了！
我信不過那些腦子裏都裝着權謀的家夥，政治已經破壞了他們的大腦，隻會讓那些低能兒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群星會本身其實并不重要，但完成我們的規劃與目的非常重要。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當然。”
梅森點頭說：
“超脫在即，即将脫離宇宙命運的束縛讓你可以成爲真正自由的存在，不管是從個人層面還是從更宏大的視角來看，現在都屬于您這漫長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了。
如果我是您，我也不希望事情在這時候起變化。
但問題來了。”
他身體前傾吐出一口煙圈，煙霧缭繞中看着老魔鬼，嘴角咧起一抹笑容，說：
“我有什麽理由幫您完成願望呢？我必須那麽做嗎？我是欠您錢，還是偷吃您家大米了？我不欠您任何東西，墨菲斯托閣下。
所以拜托。
别用這種爹味十足的方式和我交談！
您沒有資格命令我去做這做那，我不是會被您蠱惑的斯特蘭奇，而在您授意下所作出的那些爛事總會有報應在某一天砸在您頭上。
我很樂意親自完成這件事。”
“那就是沒得談咯？”
墨菲斯托臉上的虛僞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孤寡老魔鬼畢竟也是有身份的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敢用這樣的方式當年與他嗆聲。
他盯着梅森，說：
“你知道我有很多方式可以控制你，比如希裏，比如哈莉，比如你的隊友們，他們可不如你那麽神奇的能無視我的力量。”
“他們是我的人！”
梅森毫不畏懼的仰頭盯着墨菲斯托的眼睛，他說：
“你敢動他們咱們現在就魚死網破，你還沒蘇醒呢，魔鬼老爺子，三個破格級的強者殺入您的老巢
我的意思是，隻要有那麽萬分之一的概率讓我們走運一點，事情就不那麽好看了，對吧？
據我所知，您可不是個會冒險的性格。
而且優雅的魔鬼又怎麽會和粗野的惡魔一樣蠻力行事呢？你們的性格如此，在挑戰出現時總會以彎彎繞的詭計和陰謀行事。
那是本能，不可逾越。”
“你确認你能在無盡地獄裏找到我的睡房？”
墨菲斯托嗤之以鼻。
随後就看到了梅森彈起手指引燃一團魔鬼之火，那是他的力量，現在就在他眼前燃燒，但老魔鬼卻無法控制那火焰熄滅。
那是在梅森加入群星會後就被奪走的力量。
“我是沒去過地獄。”
梅森看着手指上的火苗，對墨菲斯托說：
“但我在那裏有些‘朋友’，強尼還沒有通知您，他給自己找了個‘學徒’嗎？
雖然本人還在實習期，但我想如果我表示想要去自己未來的工作地點看一看，熟悉一下環境什麽的，我猜我的騎士導師應該也不會拒絕。
還是說，您對您用各種下三濫的辦法招募來的惡靈騎士們的忠誠還抱有不該有的信心？
您覺得他們會錯過這個背刺您的機會嗎？”
“哈！”
老魔鬼臉上的笑容越發扭曲，他盯着梅森指尖的火焰，說：
“你早有準備！你猜到了我會在某個時刻拜訪你并向你威逼利誘，所以你提前做了預案并如計劃那樣派上了用場。
這就是你的反制手段？”
“要不然呢？”
梅森翻了個白眼，說：
“要不然我兢兢業業的伺候那三位大爺是爲了幹什麽？在您的地盤上，你固然不會輸，但一旦真正的摩擦開始，對您而言最寶貴的時間就将被浪費。
我們這些無根之木耗得起，您呢？”
“有道理！我被你說服了。”
老魔鬼點了點頭。
他煞有介事的起身整了整衣服，将那份空白契約在梅森眼前焚毀又把自己的鋼筆放回了胸前口袋。
他對梅森說：
“那這次就到這裏吧，和你打個招呼順便見見你這位少年英才，我很滿意，如果你是個魔鬼崽子，我這會都要當場确立你爲我的接班人了。
不過你剛才有句話說的很對。
時間！
時間是寶貴之物，對于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
無知者皆以爲地獄中對于每樣罪孽都有懲罰，然而他們并不清楚，浪費時間才是最可怕的罪孽，我在我的地獄裏專門爲那些不能妥善利用時間的家夥安排了一個小隔間。
當然，這不是威脅。”
老魔鬼彎下腰盯着梅森的眼睛，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伸手拍了拍梅森的肩膀，說：
“這是個提醒。第四次沖擊就快來了，它到來的速度比你想象的要快得多，準确的說，應該就在三十天之後。
我親愛的梅森，你似乎和一些奇怪的家夥有一個奇怪的契約，那是賭上了你理想和希冀的契約，就以第四次沖擊爲限。
你看，我剛才還勸你在對待人生重大抉擇時一定要慎重，要避免自己落入這種不生即死的窘境裏。
我也根本不需要多花時間來親自對付你，因爲你有比挑戰我更大的麻煩在眼前。
如果你能活下來.”
墨菲斯托停了停，将梅森的衣領整了整，又拍了拍他的領口，加重語氣說：
“我們到時候再單開一局吧，現在你該去享受你的慶功宴席了，你的夥伴們在等你呢，你的小可愛爲你準備了驚喜。
哦，對了，和她爽完之後記得去安慰一下希裏。
她現在心中一團亂麻，完全沒有大導師應有的理智，心中所想，眼中所見全是和你相關的事，啧啧，小梅森，你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說完，老魔鬼站直身體，似乎是打算轉身離開但又覺得這樣太過麻煩，便轉頭對梅森說：
“送我一程吧，懶得再消散這個投影收回意識了，你看，如果要彼此對抗也總得有點儀式感吧？比如一顆子彈什麽的？”
“當然，墨菲斯托閣下，我很樂意這麽做。”
梅森起身拔出黑死劍·諸神黃昏手槍，瞄準眼前面帶笑容還伸手對他告别的老魔鬼。
扣動扳機，子彈飛出擊碎了他的頭顱。
在星界投影散碎的碎光飛舞裏，這個投影如沙堡崩潰一樣消失在梅森眼前，會議室中再次安靜下來。
“成功完成一次超自然高階生命·遠程爆頭·處決，射擊技巧熟練度提升，目前爲Lv7。”
技巧提升的提示在梅森眼前閃爍，但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看了。
“别被那狡猾的家夥影響，梅森！”
帽子立刻提醒到：
“那說不定隻是一種心理戰術，隻是爲了讓你方寸大亂，這些地獄生物玩這些小手段有一手的。”
“但也不能當沒聽到！”
康蘇斯的投影也出現在梅森身旁，這伊述生物學家提醒到：
“尤其是關于第四次沖擊的線索，之前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沖擊事件的速度在加快，我們原本預計可能需要一年或者半年的時間還是太樂觀了。
現在距離第三次沖擊隻過去了兩個多月.”
“這說明宇宙震顫的速度在加快，它撐不住了。”
梅森坐回了椅子上，将手中的槍放在一旁，他揉着額頭低聲說：
“和至尊野獸的預計幾乎完全一緻，這是個不妙的信号，之後的沖擊會更頻繁，直到最後一次帶來萬物終末與新紀元重啓。
這是第四次。
按照現在的規律和現有平行世界的數量做簡單的計算，最多在第七次沖擊時，一切都會歸于虛無。
他是對的。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立刻回到我的實驗室裏，我必須立刻”
“但你的隊友們在等你，梅森！”
帽子加重語氣說：
“他們有權利知道這個信息。”
“是的，我的兄弟，你不能再把這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了。”
康蘇斯也勸說道：
“你應該和你的夥伴們待在一起，越是沉重危急的時刻，越需要來自他們的支持與團結一心的努力。
你無法依靠自己解決這種事。”
“唔，好吧，聽你們的。”
梅森歎了口氣，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說：
“走吧，去參加慶功宴，别讓他們等急了。”
(本章完)